作者:芃县令
“膏药?需要什么功效的?”苏木询问。
朗星河思索一下,说道,“只要是好的,都取一些包起来,人参灵芝什么的也都装点。”说罢,又叫来几个小丫鬟,“让小厨房做些冰淇淋甜筒,现在就要。”
原先朗星河的院子里是没有小厨房的,虽然独居一院,但每日三餐都是到主院里和爹妈一起吃。后来朗星河时不时冒出些新鲜点子,一时想吃芝士蛋糕,一时想吃麻辣串串。朗夫人便给朗星河的院子按了个小厨房,由着朗星河自己折腾去。
此时的胡府并没有朗星河想象中的血雨腥风。胡之腾在被他哥逮住后第一时间变成了小狐狸的原型——经过大数据分析验证,胡之腾发现他哥在面对自己的原型时,惩戒手段会温和一丢丢。
“知道错了吗?”胡之华轻轻抚摸着手底的小狐狸,小家伙此时很温顺乖巧,小身子还随着自己的抚摸而颤抖,看起来似乎很害怕的模样。
“哼!我哪儿错了?!”身体很害怕,嘴巴却很硬。胡之腾表示,只要我不认错,我就没有错。
“为什么不写功课?”胡之华问。
胡之腾一下子来了精神,抖擞着从大哥的手里跳下,尖尖下巴一扬,说出了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我觉得,功课不该由学生来写,应该夫子写!”
“哦?”胡之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很快掩去,板着脸道,“说说看。”
胡之腾开始胡说八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只有夫子亲自完成功课,他才能精准把控功课布置是否合理,知识点是否涵盖到位。”
“那学生该做什么?”胡之华身体放松靠在马车壁上,好整以暇地等待他弟的“惊天”见地。
胡之腾正色道,“学生检查批改功课啊!只有批改功课的人才会对功课中的易错点、难点印象深刻,铭记于心!”
“满口胡言!”胡之华抬手就是一个毛栗子锤在小狐狸的脑壳上。
“我是狐狸,我满口胡言不是正常吗?!”胡之腾跳脚,“再说,大哥,我分析的难道没有道理?大哥倒是反驳呢?”
“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快。”胡之华道,“给你七日时间,将假期功课补好。”
“!”胡之腾还要开口。
胡之华一个眼神扫过,“再狡辩,就不只是补冬假的功课了,把以前的假期功课都补全了!”
胡之腾连忙闭了嘴巴。
“还有什么地方错了?”胡之华继续审问,恐吓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否?”
胡之腾只得一项项老实交代,“打架、写欠条、夜不归宿,其他没了。”
“打架我是个小狼闹着玩儿的,不是真打。夜不归宿我也派人和家里说了,就住在小狼家的。”胡之腾将自己的“罪行”细细梳理了一下,觉得都不是“重罪”,只有写欠条讹诈他哥一万灵石还算严重吧。
“等今年拿了压岁钱,我还你一万灵石。”想出解决办法,胡之腾顿时觉得自己清白了,不算是戴罪之身,他哥该将他立刻释放。
“我有没有教过你,在外行走要谦和有礼,不许和人起冲突,就算受了委屈,回来告诉大哥,大哥帮你撑腰?”胡之华指得是三小在摘星阁打脸店小二的事情。
“大哥!”胡之腾崩溃,大喊道,“你不会是为了个店小二教训我吧!他算个什么东西!明明是他先瞧不起我们!”
“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知道摘星阁是什么地方吗?”胡之华厉声道,“你要什么好东西,回来和我说,不会吗?”
“你根本就不懂!”小狐狸浑身银毛抖擞竖立,炸成了个毛团,冲着紫衣男人龇牙咧嘴。
看着小弟这副视自己为仇敌,恨不得啖其肉噬其血的模样,胡之华心中一痛,拳头紧攥,耐心教导道,“狗咬你一口,你难不成还要咬回去?”
“我当然不会咬回去。”小银狐黑溜溜的眼珠子闪过一道冷芒,下一刻露出獠牙,凶狠道,“但是我会打断它的腿!”
“冥顽不灵!”胡之华一掌挥出,结实的紫檀矮案顿时化作灰烬。
胡之腾被吓得一个激灵,却依旧倔强得扬着头,一副打死不服输的模样。
“跪祠堂去!不想清楚,不要出来!”
第9章
“情况怎么样?!”朗星河着急问道。
刚刚他命小厨房做了果酱奶油冰淇淋送去西街的胡府,一方面是将价值一万灵石的冰鉴宝盒送还给胡家大哥,给小伙伴争取“减刑”,另一方面则是趁机刺探胡家消息,倘若胡家大哥实在太过暴虐,他就准备去胡府“劫法场”了。
跑腿儿的小厮摇摇头,“没能见着胡少爷,东西被大管家给接了过去。”
朗星河又问,“你没在哪边等等?没传话让你进去?”
小厮又摇头,“小的没能进胡府大门,胡家大管家进去通报,然后就命人捧着回礼打发小的回来了。”
朗星河拧眉,“你就没再问问?一点消息都没刺探到?见着冬雪或者墨竹没有?”冬雪是胡之腾的丫鬟,墨竹则贴身小厮,他们应该知晓胡之腾的境况。
“没有。”小厮还是摇头,“小的和几个门房打听了一圈,原本还聊天聊得好好的,一问到胡三少爷的事儿,那些个门房的嘴就像河蚌一样紧。”非是小厮办事不利,实在是胡家管家甚严,主子的家事丁点儿不肯往外透露。
“啧。”朗星河咋舌,心道,胡家家教这么严,就胡之腾这两天犯的事儿,他别被他哥打个半死吧。
“不成,我得去看看!”朗星河坐不住了,立刻让小厮备马,护卫同行。胡家不让小厮进门,总不能把自己个朗家小少爷拒之门外吧?再者,有自己这个外人在,胡家大哥便是要揍胡之腾也该悠着点的。
“二少爷,这恐怕不妥啊。”大丫鬟苏木一边给朗星河准备出行物件,一边劝道,“哪有天黑还去访客的,况且咱们也没提前下帖子,就这样贸然上门,恐怕不妥。”
“没事。”朗星河大手一挥,说道,“我不是讲究人。”
苏木:......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啊,少爷您不讲究,人家胡家是守礼讲究的人家啊。
“怕是有碍少爷您的名声,说出去不太好吧。”苏木继续劝说。
“啊...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朗星河换鞋的动作一愣,扭头冲丫鬟道,“去主院和我阿妈说一声,我这会儿去趟胡家,晚上不一定回来。”——闹事前先给家长通个气,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交代完毕,朗星河心中美滋滋:啊,我可真是个贴心的乖儿子。
苏木:.......这也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啊.....
见丫鬟一脸纠结,眉毛都皱成了个面疙瘩,朗星河自然自打对方在想些什么,笑道,“苏木姐你放心,我知你是我好,为我考虑,毕竟人言可畏嘛....”
闻言,苏木心中一喜——小少爷还是懂事知礼的。然而这喜维持不过瞬息,就听她家二少爷幽幽道,“虽然人言可畏,可是只要我没有道德,谁就没法儿道德绑架我。”
苏木:.......
“行了,你们早些安寝吧,小爷我今日准备夜不归宿了。”朗星河小短腿儿一迈,留给众丫鬟一个自认潇洒无比的背影,出门了。
朗星河没从大门走,而是从西边儿的角门出去的,结果可巧,居然和熊家的马车碰了个正着。
“小狼!”熊有渔掀开车帘探出脑袋,“你出门?”
朗星河:“去胡家。”又问,“你来找我的?什么事儿?”
“嗯。”熊有渔跳下马车,爬上朗家的车子,“我来找你的商量的,我听说之腾被关祠堂了,胡家大哥命人不许送饭菜,之腾什么时候认错认罚,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依照胡之腾的性子,就是把祠堂地板跪穿也不是低头认错的,那不得饿死!
“!”朗星河眼睛瞪圆,“你哪儿来的消息?”自家小厮可一句消息都没问出来,到底是自家小厮业务水平不行,还是胡家门房差别对待。
“哦。”熊有渔解释,“我家有个仆役,他的儿子和胡家一个负责采买的管事的孙子的邻居家的三大爷家的....”
“停!”朗星河连忙叫停,“不提这事儿了,咱们赶紧出发,去拯救被恶龙掳走的胡公主!”
“不过,胡之腾被关在祠堂,这不怎么好搞啊。”朗星河搓手。要知道,祠堂可是一个家族的重地,外人擅自闯入,那可是大忌。胡之腾被关祠堂,自己倒也不好强闯了。
“大头,你有什么建议?”
回答朗星河的是响亮浑厚的呼噜声。
“呼呼呼......”熊有渔脑袋歪斜在车厢壁上,嘴巴微张,睡得流口水。熊有渔先前全靠一口气吊着强打精神,此时报完信,找到了朗星河这个主心骨,眼皮儿一耷,睡了。
朗星河叹了口气,然后托着熊有渔的身体缓缓让他平躺着睡得舒服些。
唉,自己的两个小伙伴都是问题儿童啊。
这边,朗家的马车穿街过巷踏着夜色往西街胡府而去。另一边,胡府的正堂大厅里,胡家大哥胡之华正挑眉打量着冰鉴宝盒里冒着寒气的两坨冰淇淋。
“这是朗家小子送过来的?”胡之华问道。
“是的。”老管家毕恭毕敬地立在堂下回禀。
胡家老家主,也就是胡之腾他爹,一心追求修为突破,很少过问世俗凡务,早已闭关修炼多年,此时胡家当家做主的是便是胡家老大胡之华。
胡之华修为一般,但是经商手段了得,驭下手段更是严厉,整个胡家在他手里被管理得是铁桶一块,胡家上下对他是又敬又怕。
“呵,倒是个会暴殄天物的小子。”胡之华觉得自家三弟是被狐朋狗友给带坏了,不然原本乖巧听话又灵慧的孩子,怎么一上学就性子歪掉了呢?
“朗小少爷还送来不少珍贵膏药和药材。”老管家企图为三少爷的同窗说些好话。
胡之华眼睛一横,冷声道,“我们胡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再者,送膏药是个什么意思?我这个亲大哥能把之腾怎么着不成?还要他这个外人来关心?!”胡之华心中愈发不爽快。
“你要莫要给那两小子说好话,之腾近年越发无法无天,和那两小子脱不开关系!”
胡之华的声音像是掺了冰渣子一样冰凉,老管家顿时闭上嘴,不敢多言。
“把这个冰鉴宝盒送回去,我们胡府还不缺一万灵石。”胡之华啪嗒一声关上盒子,腾腾的凉气一下被隔绝了。
“再挑些仙草果子一并做回礼。”
“是。”老管家上前抱起冰鉴宝盒,正要退下,忽闻外间有小厮来报。
“是朗家少爷和熊家少爷来了。”
“什么?!”胡之华不可思议,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守礼数的人家。府上都关钥落匙了,怎么还好意思舔着脸来访?
可是朗家和熊家在永昼城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哪怕胡之华暗恨朗家小子、熊家小子带坏了自家阿弟,可也不能直接甩脸子将人拒之门外,只能捏着鼻子让两少年进门了。
“不知二位深夜来访,有何贵干。”面对两个不速之客,胡之华面色不佳,只希望这两小子能够知难而退。
只可惜,无论是朗星河还是熊有渔都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朗星河是懒得看,熊有渔是真看不懂。于是,胡之华的冷脸下马威算是给瞎子看了。
“我们来找胡子疼的。”朗星河直言,“昨天是睡我家的,今天说好睡胡家。”
“对对对,明天睡我家,轮着来的,我们说好的,大丈夫要言而有信。。”熊有渔在一旁连连点头,老实孩子说起慌来一脸诚恳可信。末了还不忘道德绑架。
胡子疼?这是什么鬼名字?胡之华眉头皱起。而且这你睡我家,我睡你家的,成何体统?!
“寒舍虽不豪奢,但是几间客房还是有的。”胡之华意图将两小子打发去客房。
“不不不。”朗星河可不知脸皮儿为何物,从座位上站起来,朗声道,“我们兄弟三人说好要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谁是你兄弟!胡之华差点脱口而出。
“之腾是在洗漱沐浴吗?”熊有渔挠头疑惑,“我们都来好一会儿了,怎么好不见他人?”这是在马车上朗星河教熊有渔的说辞。两人只当不知道胡之腾被关祠堂了,胡家大哥当着外人的面肯定不会自揭家短的。
胡之华面沉如水,“约莫是昨夜胡闹狠了,之腾有些头疼,回来就早早睡了,二位还是不要见他了,免得过了病气。”
“怎么可以!”朗星河跳起来,义正言辞道,“好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过是些头疼脑热,没什么大不了!”
“是的是的。”熊有渔也起身支援,胸膛一挺,大义凛然道,“听说把病气过给其他人,生病的人会恢复得好些。作为好兄弟,自该两肋插刀,死不足惜!”
胡之华:!我弟弟的同窗都是什么牛鬼蛇神?!没脸皮不说,胡搅蛮缠也是好手。
“胡大哥....”见胡之华不应声,朗星河使出最后一招——图穷匕见。
“之腾不会被你揍得见不得人了吧。”朗星河幽幽道。
“我怎么会揍我弟弟?!”胡之华大怒。
“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之腾!?”朗星河质问,将胡家大哥拉入了自证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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