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群鹅鹅鹅
影子里,大郎伸手拉住了楚淞君的手,他感受到了一阵一阵害怕的情绪。
他不禁有些无语。
但还是安抚地拍了拍大郎的手。
放轻声音,自言自语道:“说不定是方才下床去追王伯时,一不小心将布偶带了出来,被扫在了床下,松枝姐姐瞧见了,便随手放在了博古架上。”
楚淞君顿了顿,抿了抿唇。
而后继续安慰道:“别害怕,我保护你。”
但这显然不是很够。
大郎从影子里露出血肉模糊的头盖骨,仰脸露出眼巴巴的神情。
他与鬼心意相通,更别说大郎就是前世的他,哪怕他不说话,楚淞君也能明白大郎是什么意思,他叹了口气:“好吧,今晚我们一起睡。”
他絮絮叨叨道:“先说好哦,不许把血蹭到床上,脑浆也不许!”
大郎雀跃地点点头,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头套罩在脑袋上,反正他是鬼,早就死掉了,不用呼吸。
楚淞君摆好姿势,把比自己大一点的朋友拥进怀里,轻轻拍了拍。
大郎就美滋滋地抱紧楚淞君的腰身。
跟大热天抱了一块冰块去暑差不太多。
怪舒爽的。
不过这样就要盖好被子了,楚淞君把原本只盖着肚子的被子拉过来。
抱着大郎滚了滚,两个人一起裹进凉被里,卷了两卷。
开睡!
***
父母鬼沉睡在楚淞君的影子深处。
楚淞君根本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他的天赋「我背后有人」,他一直只能召唤自己的前世,被召唤出来的前世能够住进他的影子里。
又因为本质上是“自己”,驾驭时不仅心意相通,同时还游刃有余,并不需要付出更多代价。
只是驾驭鬼本身就需要精力,换算成更容易理解的词语,便是游戏之中的蓝条,小孩子的蓝条就那么长,召唤出前世耗费的大约只有1点,但若是召出来了爹娘,瞬间就几乎抽干了蓝条。
情绪上来之后,蓝条不够用了,就会抽红条。
这就是为何他之前会突兀吐血的原因。
他爹娘如今是极其凶戾的厉鬼,轻易他不得动用。
楚淞君睡醒起身。
怀中的大郎还睡得正香。
大郎以前是个备受宠爱的小孩,家中各个亲友都视他为珍宝,这也就养出了他活泼的个性。
在其他前世都缩在影子里忧郁之时。
他这个活泼的幼崽鬼就已经开始享受起了生活。
鬼这种东西,普通人在阳气足的时候其实瞧不见,行走在人世间被人看见往往需得借助外力。
但搞些血手印,血字迹,凭空挪动东西这些小事,还是办得到的。
大郎就经常粗心,把自己的脑子蹭到边边角角的地方,偶尔还得劳烦他迈着小短腿过去擦,省得吓到爹娘。
不过比起大郎身在木屋的时候出来晃悠的频率,他在楚家已经收敛了很多,活动范围局限在他的卧房之中。
听大郎的意思,似乎是因为楚家有高人庇佑,他卧房周边一圈的镇物,他怕不小心被弄死了。
楚淞君早在之前就若有所觉。
门阀世家,又在诡异世界,怎么可能没有点防身的手段与本领。
那日鬼魂现世,他们却并没有责问于他,只是苦口婆心劝说,父母向来都为孩儿好,有此等机缘是他的福气。
生怕他厌了这些,怕了这些。
楚淞君也就当他们见识广博,接受能力强,轻易便接受了这他的怪异之处。
早晨天光大亮。
楚淞君把大郎送回影子之中。
拉开被褥正要起身,突兀一顿。
昨日那只虎布偶正放在他床榻枕边,离挨着墙壁,差点枕在他的头边,一双绿豆眼正死死盯住他的枕头中间的凹陷。
楚淞君迟疑地看了一眼博古架,又用眼睛丈量片刻此二物之间的差距。
“松枝姐姐!松枝姐姐!”
他盯着虎布偶连声喊道。
松枝连忙从屏风外小跑进屋:“公子!有何吩咐?”
楚淞君指着虎布偶问道:“松枝姐姐,是你把它放在这儿的吗?”
松枝上前仔细瞧了一眼,笑道:“是我,公子,怎么了吗?”
她试图模拟前夜的动作:“昨日我起夜瞧您凉被盖好没,正巧瞧见它孤零零落在地上,料想是不知何时落在那儿了。”
“我就给您放回去了。”
“怎么了吗?”松枝有些担忧地问道:“是这布偶哪里不对吗?”
楚淞君慢吞吞地伸出手掐住虎布偶。
老虎布偶软趴趴的,被他掐起来的时候,仍然是一副无害的模样。
这只布偶是怎么回事?
松枝垂目思索片刻,而后隐晦地瞧了那布偶一眼,连忙道:“公子,奴婢帮您放起来吧。”
楚淞君点点头。
虽然不清楚这布偶什么名堂,为了活命最好还是先拿开吧。
松枝让等候在房外的侍从进门,为楚淞君梳洗。
大郎不知何时醒了,扒着床边瞧着松枝将虎布偶拿走,歪头想了想,他比了个手势跟了出去。
楚淞君微微颔首。
楚淞君的小院虽然周围镇物多,但大郎也不是什么善茬,同样是一只因枉死而生的厉鬼。
只是他死时年岁极小,又从未杀过人,是以本身只能当个空调,当不了能够把人冻死的冷柜。
他飘过之时,周围人也只会当拂起来了一阵凉爽的风。
莫名还挺适合跟踪别人。
松枝微笑着打开卧房的门,吩咐道:“你们盯紧着点,莫叫公子难受,等公子梳洗完,把厨房那些温补着的汤水喂给公子,吃完饭后,再点人去寻王太医诊脉。”
见侍从们都应下,她便拿着虎布偶从小院外走去。
大郎连忙与进屋的侍从擦肩而过,跟上松枝。
松枝拿着虎布偶,镇定自若地走过长廊,穿过前院,走出楚淞君的小院后,拐进了一条路,一路上微笑着与路过的侍女们打招呼。
大郎蹭着树荫努力跟上,可不一会儿就被镇物挡住前路,他站在树荫下,探头探脑地注视着松枝离开的背影。
他抿了抿唇,有些恼怒跟丢了。
大树树荫下的落叶堆被无端升起的一团凉风所扰,被吹上半空,打个转转晕乎乎地飘了下来。
楚淞君此时已经吃上了小厨房炖上来的粥,见大郎回来了,趁侍从们不注意,连忙从餐桌上窃了块米糕握在手里。
毕竟此时筷子用得还不是很熟,只能上手了。
楚淞君神色淡定自若地把米糕扔进影子里。
大郎其实尝不出味道,但他记忆里还留有米糕的甜味,记得它的口感。
来到楚家后,他就经常眼馋米糕。
楚淞君行云流水地完成了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假意轻咳一声,喝了一口水。
大郎一边啃着米糕,一边在他耳边低语。
“北边?”
楚淞君北边的小院是郑元瑛的住所。
估计是去寻郑元瑛拿主意了。
楚淞君将将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咳了出来。
楚家人待他的真心,他看得见。
果不其然,待王太医诊断完,又陪着他在院中唠了一会儿不涉及世家密辛,不容易害他掉脑袋的磕后,瑛伯母就上了小院,把那些布偶尽数搬走了。
还带来了几幅字,镇在了卧房四方位。
陪着他用过午饭后。
楚秉天估摸是翘了大理寺的班,提前回了家。
两人陪着楚淞君待上了好一会儿。
楚秉天给他念完了他整理得一些探案密闻。
拥着楚淞君道:“我儿,这些日子不太平,不如,咱们去求求祖宗庇佑。”
“祖宗庇佑?”
楚淞君有些疑惑:“大伯,这祖宗庇佑是什么?”
“我儿,为父这就细细讲与你听。”楚秉天直接忽视楚淞君的称呼:“咱们豫章楚氏为何能做千年传世之家,靠的是祖上积德,拜见祖宗,祖宗自会庇佑,而我们楚氏世世代代都供职于大理寺之中,祖上神人不知凡几,皆可点香祈求庇佑。”
楚秉天微微一叹:“我儿,我豫章楚氏如今只有你一个公子,一根独苗,你若出了任何闪失,楚氏都承担不起风险,近来我已察觉多起针对,只怕是有心人有意为难。”
“如此想来,正则与知晴的死因仍是未知,免不了其中有他们动手的嫌疑。”
“今日子时,我便开祠堂,为你祭祖,祈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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