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群鹅鹅鹅
他背后探出两条手臂拥住顾定邦的手臂,充满依恋道:“爹爹好!叔叔坏!”
“小章鱼,吃吧,没事的,小孩子长得快很正常,一转眼就长得比小树还高。”正望着窗外,抱着怀中长棍的时愿闻言扭过头安慰道。
镖师几人接连附和:“大姐头说得对啊!小孩子长得就是这么快!”
间或向给孩子传播焦虑的顾定邦送去谴责的眼神。
顾定邦忍气吞声。
六味疑惑道:“仍是不许进出么?”
顾定邦点点头,解释道:“我看见县衙贴出的告示了,说是离松城不远处的石城遭遇了洪涝,山间最近也有不少异动,许是有泥龙吞人,为了大家的安全,近来不许进出,让居民格外注意自身安全。”
“奇怪……”
六味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松城的县官是玉京之中穿越者创办的小学堂里出来的人,按道理来说,这项禁令不该如此独断草率。
近期城中怨言不少,皆是因为这个政令之故,毕竟大家来松城,更多是想经过松城前往其他地方,经商走商之人更不在少数,这等交通要道,封了六七天还只是抱怨,只能说这县官先前的本职工作做得格外出色,以至于大家虽然不解,但还是秉承着不解,正在容忍。
“咳咳……”老六咳嗽两声,神秘兮兮道:“我最近出去的时候听见流言了。”
“什么?”顾定邦立刻捧场。
老六道:“据说是中州又要和南州打起来了!所以城中才这么紧张!要是这两州又打起来,松城可就是战地前线了!”
老五无语:“你听那些人胡侃,怎么可能!”
老六哼道:“今天你嗤之以鼻,明天你奉为圭皋!你就骂吧,之后要是我说准了,你一听一个不吱声!”
老五反驳道:“这都平和十几年了,非打起来干嘛?”
老六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咱们中州小皇帝是不是已经到了意气风发的年岁,这些年中州内一年比一年好,粮食一年比一年多,实力也一年比一年雄厚,你看着南州这个富裕的友邦在侧,你能忍住不打?同理,再看看南州的,南州皇帝也年轻啊!据说他们小学堂里学得就是‘犯我南州者,虽远必诛!’,这何等气魄!”
老六高声断言:“我就断定——两州之中必有决胜一战!谁赞成!谁反对!”
知道你捕风捉影,人都听傻了。
六味无情吐槽道。
老六还在夸夸其谈。
六味第一个就排除了“战争”因素,因为很明显,如果真的是战争,松城县官并不会这么处理做事,他会处理得更加妥当,更加悄无声息。
这反倒像是有些焦头烂额的状态,不得不,没办法才做下的指令。
吃完午饭那档子功夫。
一直淅淅沥沥的雨,居然难得停了一回儿,空中还残存着大片大片的积雨云,但是日光勉强能透过层层叠叠的云朵透进来。
时愿闷在客栈许久,此刻心情也终于跟着天气一块儿放了晴。
她连忙凑到六味身边道:“咱们出去逛逛吧!小妹!”
时愿倒是很乐意玩过家家那一套游戏,她也一直按照着过家家里的称呼,称呼着几人。
六味前几天用了点办法染了黑发,虽然维持时间不久,但如今勉强用白布遮住双眼,便能够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六味自是不会拒绝时愿的提议。
松城之中汇集了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前往南州玉京贸易的商人,是以松城内不少摊贩都摆着不少异乡才有的商品。
时愿热衷于购买大堆饰物,自是不愿错过这个难得的乐趣。
推着六味的轮椅,背着长棍,便走出客栈。
主要是当时为了让六味躲在马车里减少奇异外貌带来的风险,他们在六味的证件之上添了不少BUFF,也让他不得不成为演员。
和时愿逛街是个很省心的过程,若是富婆姐姐纠结,六味只需说道:“这个衬姐姐肤白,这个衬姐姐孤高气质,都是不错的,若是姐姐喜欢,全买了不就行了,错过难得,高兴重要。”
时愿便会很快活地,且美滋滋地全部收入囊中。
只可惜梅雨季中的放晴短暂无比。
不消一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便瞬间变成了瓢泼大雨。
街道上的人撑伞的撑伞,顶着雨收摊的摊贩跑得跑。
六味在轮椅之中留了几把伞,毕竟梅雨季,不带伞出门可不常见。
只是六味的轮椅在上桥的时候多少犯了点难。
以时愿表面上展露出的账房娘子的人设,直接两手搬起来会不会太过离谱?
但话又说回来,世上又没有那么多观众……
“两位女施主!小僧来帮你们!”
只见一个身披蓑衣,手持禅杖的僧人顶着大雨走来。
飞溅的雨珠打湿了月白色的单薄僧袍,闷出僧人健壮的体魄。
好心的僧人附首,俊美如画的面容暴露在两人面前。
时愿和六味心里齐齐爆出粗口!
***!这***不是与他们在佛寺里见过的寄空法师么!
更糟糕的是——时愿还曾被寄空领路,两人面对面打过照面!
寄空柔声道:“这位女施主行动不便,小僧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可帮上一二……”
寄空顿了顿,眼前只剩一把油纸伞面,伞面几乎遮住半个身子,怎么也看不见人脸。
寄空有些闷闷不乐地解释道:“小僧不是坏人的!”
第139章 寄空
沉默,长久的沉默,只剩下雨点拍打在石板路之上的嘈杂。
六味心里闪过各种想法。
他认出他了么,应该不至于吧,他之前在佛寺的时候有特意回避过寄空的打量,更比说这和尚行为很规整,他察觉到自己的抗拒,同样没有仔细看他的脸,并保持了良好的距离。
所以……他现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是单纯善心大发,弘扬佛的精神,还是认出了什么专门过来试探?
面对着寄空那张真诚的脸。哪怕是六味也一时间难以分辨。
“麻烦小师父了。”
但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六味一边示意时愿找机会离开,自己会解释一切,一边朝寄空伸出了手。
他们所处的乃是一条街前往另一条街之间的连桥,可以朝这边穿过杏仁巷抄近路前往客栈。
他们也只是看过整座松城的布局图,粗略规划了回去的路线,而后便打听过来,来之前完全没想过这桥台阶不少,以至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寄空摇摇头,继续真诚道:“无碍,这是小僧应做的。”
寄空犹豫地看了一眼时愿:“这位女施主,无事吧?怎么……”
“家姐不惯常与陌生人讲话,如今…….”六味话中含义悠长,寄空也能听出来自己冒犯了,有些许尴尬地红了耳朵,他手忙脚乱地上前双手抓住六味的轮椅,一把提了来,这等轻松的姿态,的确对应了他所说的,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在过桥的那段小小的距离内,时愿的伞面自始自终面对着他,就如同虔诚的向日葵追寻着太阳。
寄空根本不敢多看,等提着轮椅,一路走过桥后,再一错眼,却再也不见其踪影,寄空心中猛然生出些许异样,他注意到了不对劲。
时愿的动作太多明显了,到底是什么人会一直躲着自己脸都不给自己看?况且,一个普通人,能够消失得那么快么?
寄空心中疑惑起来,他低下头,紧紧攥住了手中的轮椅。
坐于轮椅之上,双眼蒙着白布,仍未所觉的少女此刻仍然心态平和,“她”似乎是注意到了时愿的突然消失,饱含歉意道:“小师父,见谅,家姐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麻烦你带我回去了,到时候家兄定会热情招待感谢您。”
“啊?不必的,不必的。”寄空连忙拒绝:“小僧只是在践行信仰罢了,施主倒是不必如此客气。“
”要的,要的,这次真的是麻烦小师父了,不招待招待您多少过意不去!”六味温声道。
寄空又是拒绝。
过了桥,房子便拥挤起来,屋檐挨着屋檐,雨顺着瓦片流下。
走进屋檐之下,油纸伞被六味小心地收好,妥帖地安放在了轮椅下,偶尔背后寄空身上的蓑衣抖落几滴水珠,滴答在六味的肩膀上,六味便敏感地缩了缩。
寄空推着轮椅,目光不由得落在六味遮住双眼的白色缎带之上,轮椅上的人没有没话找话,客套半晌完,没了话题,便只是尴尬地攥住了轮椅两边。
寄空不由思忖道。
那双眼睛……到底是因为什么被蒙起来了呢?是因为眼盲,还是因为,那是一双……异色瞳,格外显眼?
要问问吗?
寄空有些犹豫,他抿住自己薄薄的唇,纠结再三。
这是否会冒犯到她?她若当真是瞎子,他又该怎么办?可她若真是佛门罪人,寄空又不能放走她。
寄空的目光三番五次在六味的背后晃荡,最终,僧人手攥紧,刚张开口口,就听见了轮椅上“少女”的声音。
二人声音几乎重叠,只是寄空的声音带着点不自知的弱气,被“六味”略微紧张而放大的声音所掩盖。
“小,小师父,你一直看我做什么?”身前的人紧张道,玉白的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所以才问出了口。
寄空如同被火光烫手一般抽出自己的手,轮椅停留在了原地,他支支吾吾道:“施,施主,我,我,小僧,小僧……”
面蒙白布的人咬着唇,面对着前方:“小师父,我瞎了许多年,尽管目不能视,其余五官却最是灵敏不过,我,我注意到你注视了我许久……”
“她”紧张地伸手拉了拉自己身上因为久坐,略带褶皱的衣物,不安道:“我哪里有问题吗?”
“不是的!施主!是我!是我……我的问题。”寄空小声道,他的手还是没有重新扶上轮椅,而是转了个身,走到了轮椅上的人的对面,才颤颤巍巍地征求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眼睛?”
“……我,我的眼睛?”
“少女”猛然攥住了手。
“是的,施主,冒犯了,您的眼睛。”寄空弱气地哀求着,手却已经抚上了六味眼上的布。
你**是真的直接上手啊!人还挡到了轮椅面前!是真不给人逃跑的路!
六味心里骂骂咧咧。
这和尚还真是不容小觑。
不过好在,他这个人设已经骗了不少人了。
【天赋正在发作——】
寄空满脸愧疚,将白布重新绑了回去,磕磕绊绊道:“冒,冒犯了,冒犯了,施主……”
“少女”咬着嘴没有说话,半晌她才摁住裙摆,艰难地摇摇头:“小师父做事,自有,自有自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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