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群鹅鹅鹅
没办法,街溜子就是觉多,睡得好。
头猛然点在桌上,磕出好大一声,他惊醒过来,迷蒙着眼抬起头。
他困懵了,一边在桌上摸索着,一边嘟囔道:“刀,我的……”
他吞了口唾沫,一下子醒了,颤颤巍巍地说不出一点话:“……”
他的脖颈间横着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凉得几乎像是往他心里倒冰块,一瞬间让他透心凉,他小心翼翼地低头一看,哭丧着脸想道,***,威胁他用得还是他的菜刀!
“好,好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我还很穷。”刀下留脖啊!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这是哪?”
他紧张道:“村子里。”
“哪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在哪座山里!在哪州!”
“啊……啊?”
“说——”菜刀贴到了他的脖子上。
泪,飙了出来。
“呜呜呜,好汉!这就是村里,山里的村里!什么州啊!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刀下留人啊!我没干过坏事的!我连东西都不敢偷!我就是喜欢到处蹭饭而已!罪不至死啊!呜呜呜呜!”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起来,抖得跟筛糠一样,可怜巴巴地把自己各种事情都倒豆子一般交代了。
这辈子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他瞬间被吓得六神无主,口头松的什么都能交代出来。
“村,村里,有,有法师,她,她什么都!知道!我!带你!带你去!”他哭过了头,脸都麻木了几乎是一僵一僵地抽泣道。
他没有注意到,菜刀早就被拿走,远离了他的脖子,此刻被房子里的不速之客握在手里。
而那个不速之客正一脸复杂地注视着他。
“好了,没想杀你,刚刚用的是刀背。”
他一愣,眼里含着泪花:“真,嗝,真的?”
不速之客微微叹了口气:“真的,别哭了,怪让人内疚的。”
话语里甚至还带着点温柔。
他忍不住抽抽噎噎地转过脸,迎面却是一张手帕糊上了他的脸,他呜呜咽咽得被人一通抹,不速之客垂下来的头发从上头擦过他的脸,落在他的手边,让他感到些许痒意,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布巾被揭开,他略显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了一抹如雪般纯粹的白色。
而后视线逐渐清晰,一个与他年岁相差无几的少年映入他的眼帘。
他从来没见村子里见过他,他是从村外面来的人,也该是这样的,眼前的少年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在煤油灯粗制劣造的光下,泛着些微的光泽,皮肤也是如雪一般白,更别说,那双他从未见过的眼睛,有着不同的颜色,漂亮得不成模样。
他几乎是瞬间就被这等美丽攫取了心神,呼吸颤动,说不出话来,只会痴痴地看着对面的人。
六味将手帕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拿下来,神色复杂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顾定邦!”对面的人低下头,连声音都忍不住压低,似乎是略显羞涩道:“你,你是谁?”
六味顿了顿,一切仿若回到了与这家伙第一次的时候,当时他随后随口扯下了一个谎话,此时此刻,竟恰如彼时彼刻。
“……我叫六味,我迷路了。”
***
当时雾气上涌。
六味的思绪瞬间一白,等再次睁开双眼,就已经在这间屋子里了。
入眼到处都是黑暗,他顿在原地无法行动,适应了许久才习惯了这种黑暗的环境,好在之前假扮过盲人,多少有点经验。
然后他就听见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砍木头声音,伴随着一点水汽蒸腾的跃动。
六味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才明白过来这居然是一间屋子。
可这间屋子多少有点诡异,高高大大,四四方方,墙壁上却没窗子,光没办法透进来,黑暗的笼罩下几乎让人摸不准时间。
六味心里不安。
顶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在屋子之中到处查探着。
这间屋子的房间似乎是连通的,家具比较少,否则他保不齐得闹出点动静。
查探过程之中,六味总觉得哪里有点熟悉,哪里似曾相识,似乎是他曾经去过。
当然,这一世的他的记忆之中并不存在这种极其有特点的房间,只能翻找着自己过去的记忆。
只是他经历过无数人生,去过无数诡异之地,各种各样的回忆堆积如山,一时间也让他无法找到源头。
直到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影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好与他相对!
六味的思绪一断,几乎不敢喘息。
但令他奇怪的是,对面的人似乎没有看见他。
一直生活在不见天光的屋子,却无法在黑暗之中视物么?
六味思忖道,看着那个人摸索着穿上衣物,摸黑将米塞进锅头里,生起了火,做完这一切,他终于出了门,六味按耐下激动,轻手轻脚地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门边,记下了门的位置,六味注视着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把拴着锁的门推开。
门在空气之中发出了一声吱呀声,外头的寒风涌进屋中。
很冷,他也忍不住和那个人一同打了个冷颤,二者仿佛同步了。
外面的天色仍然是暗的,只有些许月光落下,砍木头的声音越加清晰起来,带着朦朦胧胧的烟火气。
六味忍不住探出头。
那个人也缩着脖子,小步小步地走进月色下,脸的轮廓逐渐显露在六味的眼前。
六味瞳孔一缩。
章鱼!
那个人一张稚嫩英俊的脸,莫名透出一股倔强坚毅的意味,但与之相对的却是他接下来的行为,将那张脸带来的意境破坏了个遍,只剩下一个村口当街溜子的二傻子。
六味抽了抽嘴角,原本打算溜走的脚收了回来,转身回到了屋子之中,他背靠在屋子里,脸上浮现出复杂。
那张熟悉的脸,除了像章鱼,还像一个人,章鱼的老父亲,顾定邦!
他留了下来,观察起了这个年幼的“顾定邦”。
安静地陪着他砍了柴,整理了屋子,从月上中天,到月落,天色将明。
这家伙倒是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发现了他的存在。
六味顿了顿,将手帕随手塞进顾定邦的衣服里。
顾定邦有些惊喜:“这,这帕子,送给我了吗!”
本来就是原本的他准备的。
“谢谢,谢谢!天,天色晚了,明天,明天我带你去找法师!她一定能回答你的问题!”他昂起头兴奋地打了包票。
真是半点不知道人间险恶。
六味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忍不住注视着墙壁,墙壁是灰白的,墙壁上什么也没有,没有窗户,也没有门。
六味的视线想要穿过那面墙,看见墙后面的场景。
那种熟悉感挥之不去。
月亮已经落下,太阳应该升起,外面应该到处都是亮堂堂的,天会是蓝的么?草会是绿的么?太阳仍然是金黄的么?
在屋中的黑暗里,六味思绪翻转,似乎就要勾勒出墙外面的景象。
是那样的么?记忆太过久远,他也只看见了一次。
他忍不住上前几步,蹲下身,抚摸住粗糙不平的墙面。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那个时候。
回到了那个过去,一个似乎已经被他完全遗忘的过去。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怀,可是谁料多少次轮回之后,他却再次回到了这里,回到了那间黑暗的屋子,记忆便如潮水一般涌现,仿佛从未被遗失。
他,来过这里吗?
六味闭上眼:“……”
再次睁开,双眼之中满是坚定。
没错,他来过这里。
就在……最初的那一世!
第161章 法师的死亡
“……六味,你在看什么啊?”
顾定邦忐忑不安地蹲下来,也学着六味的动作去看墙,可左看右看,他也没觉得哪里有值得看的地方。
六味:“……”
他站起身,坐了回去,看着屁颠屁颠一同跟了回来的顾定邦,有种自己突然变成了鸡妈妈的错觉。
他手托住腮,询问道:“近来村子里有什么事吗?”
六味不问还好,一问,他就眼见着顾定邦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状态亮了起来。
“那我就不得不跟你说一下沈叔院子里的那只鸡了!”顾定邦眉飞色舞。
也不知道顾定邦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可说,从天上飞的,说到水里游,再到地上走的,说着说着还掺杂点别人家的丢脸事。
各种奇奇怪怪的事都能从他的嘴里跑出来,大半夜的,顾定邦愣是自己给自己说精神了。
外面倒也不是真正的大半夜,只是村子里的人似乎都是夜深之后活动,他们的白天对六味而言是黑夜,而他们的黑夜对六味而言是白日。
顾定邦最后连他的裤子破了个洞,都给六味说了,要不是六味严词拒绝他的展示,他能现场脱下裤子给他看。
六味倒是第一次见这种顾定邦,活跃得像个孩童,尽管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村落,日常里也尽是有意思的小事,懒懒散散得也没有饿着自己,村子里的人表面上对他嫌弃,但本质上还是喜欢他的,没米没粮了就给村里人打点小工,顾定邦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算得上那种调皮可人的小孩。
与他日后闯荡江湖的浪荡大侠人设完全是南辕北辙,但是行动上却能够微妙地看出他们的相同点。
“问我?村子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要出去当大侠闯荡吗?”六味微微勾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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