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群鹅鹅鹅
他已经抓到把柄了。
六味这么想道。
村委们一个接一个附和,几乎没有什么犹豫。
时愿:“……”
她撇开了头,轻啧了一声:“一群蠢货。”
长棍压在六味的肩上:“用你三寸不烂的舌头去说服他们吧,我是没这个能力了。”
六味顿了顿,开了口:“你们愿意去死,可村里的孩子呢?村里的年轻人呢?他们也愿意去死吗?他们还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们有没有想过,离开山村,他们能够看见更加广阔的未来,而不是在这里狭小的死去。”
村委们一愣,脸上终于露出了思索的情绪,六味却从其中看见了些许古怪和陌生,他将这个奇异的表情压在心底。
六味继续道:“我前几天在村子里看见了不少活泼的孩子,法师很喜欢孩子吧,她一直教导着他们,她将他们视作未来,你们也要将他们一起埋葬吗?”
“……我愿意留下来!我和你们一起!”一人突然叫道:“我想留下来!”
众人都不禁一愣,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之前默默缩成一团的顾定邦大声嚷嚷道:“我不想走!我也可以留下来!”
“…….大人说话呢!小屁孩一边去!”村委里的一人皱了皱眉。
顾定邦却没有住嘴,而是猛然扑了上去。
双眼之中泪珠的打着转,说出了一句在场众人都无法想到的,居然是他会说出的话。
他的双手撑在桌上:“如果我走了,我的余生必定为此而悔恨。”
第166章 她到底是谁!
全场一寂。
所有人的舌头像是被捉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好像什么排练好的戏剧接二连三出了错漏,以至于又一次出现了重大的BUG,剧目里的人也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顾定邦有些焦急:“我没有撒谎!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他试图撸起袖子,给村委的人看自己鼓起来的手臂肌肉,强调道:“我已经长大,长得很大很大了!”
没有人回答他,半晌,一个村委短促地笑了一声,而后糊弄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别说话。”
而后他们又开始激烈地讨论了起来。
顾定邦无措地站在原地,咬住了唇,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味倒是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了敲脸颊。
***
书中所记载的仪式说不上困难,唯一可能需要的,也就只是一百条人命按照特定的方位火祭罢了。
据说这样就能将“天诡”封印。
山村并不大,但区区一百人,将山村的人完全掏空,也能凑齐。
六味微微眯了眯眼,却不禁有些奇怪。
山村里有不少人,这个数量卡得不多不少,刨除这些可以火祭的,基本上全是两到三岁的孩童。
里面最大的居然是顾定邦。
又是一次“天亮”,六味表面上依旧苦口婆心地劝那些山村里的老顽固们,和时愿几乎把嘴皮子说破了,最后却只接手了山村里一群小崽子。
“恩人,当时是我们冒昧,您能愿意替我们照顾这些孩子,”寄空感激涕零,双手死死攥住了六味的手:“我们真是感激不尽!若有来世,必将结草衔环而报!”
六味都怀疑他一句就要对他说出“你真是个大好人了!”,老实说,看着这个三番五次受自己迫害的和尚说出这种话,还怪有意思的。
六味无语:“是啊,连鸡鸭和赶鸡鸭的狗都愿意让我带走了,我不受感激谁受感激。”
坐在他脚边的土狗用黑爪子在他腿边刨了刨,闻言歪了歪头,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呜咽。
“嘿嘿。”村子里的人在旁边尴尬地摸了摸头。
还真是一群有种的人,一山村满村忠烈,基本村委话一撂,家家户户就直接揭竿而起,今日上午定下了火祭计划,下午就已经把要烧的柴火拾掇好了,去赶集都没他们这群想去赶死的人动作快。
面对生死之间的事,居然已经是坦然的,还有闲心跟他恩人来恩人去。
六味叹了口气,幽幽地来了一句:“这么大的恩情今世就不能报?非得来世报?”
村子里的女人男人们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今世我们先把法师的仇报了!下一世再报您这位恩人的!”
六味无动于衷地扯了扯嘴角,他看他们的仇可指不定朝谁报了。
六味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天。
要是这东西真是活的,会这么平和吗?
居然还眼睁睁看着他们这般构建仪式。
六味脑子里有不少阴郁的走向。
比如法师其实是受天诡蛊惑,耗费百年来欺骗这山村的村民,留下仪式而后“天诡”借着山村村民们怒气满满的仪式,踩着他们的尸骨蜕生为鬼。
又比如,村民们有这等诡异的作息,住着这等诡异的房子,昼伏夜出,早就变成了“天诡”的伥鬼,他们将想要救他们的法师杀死,而后在“天诡”的蛊惑之下将自己活祭。
还比如,这里的白日根本没什么“天诡”,没有什么看之即死的必杀技,他们这群山村里的愚民被觊觎此地的法师盯上,被忽悠着献祭村民,改变作息,昼伏夜出,表面上这只是一个小山村,但是山村之下却是累累尸骨,有时是村民的,有时是过路人的。
直到几个好心路过的迷途旅客来到了这里……
当然这些发展却也只是脑中的臆想罢了。
六味举起手,试图遮住天空。
“老实说,我现在还真的有点想白天出来看看了…….”
看看那个所谓的“天诡”,到底是虚伪的假面,还是真实的怪物。
但很快,六味就将这个想法压进了心里。
毕竟,若是想知道真相,他为什么不去问问身边人呢?那要更简单不是吗?
村民们的动作很快,“黑夜”不能出门,更准确来说是为了防止他们不小心看见天,除非一直死死地盯住地面,否则眼睛的余光总会有瞥视到的时候。
在六味的建议下,一把又一把雨伞被制作出来了。
这些东西几乎齐头并进,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有了成果。
六味也见过了山村里的所有小孩,既然已经是山村的大恩人了,他自然不会放过寻找前世的机会。
他理所当然也询问了村里的老年人,而村里的老年人“沈余”歪了歪头,慢吞吞道:“以前好像有过这么一个孩子,是谁家从后山里捡出来的孩子,咱们这地界偏得很,哪有什么人家,过路人都没有,你还是这几百年来第一回呢!”
“谁知道是什么来头,说不准是鬼子呢!”沈余喝了口水,唏嘘道:“但那户人家不管,一直养着,还找了法师给他压魂,可惜最后养到几岁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去了,是法师安葬的他。”
六味表情微妙。
他隐约记得自己的第一世的景象,虽然第一世他还是一个科学世界观者,但是隐约也觉得山村不对头。
也不是没想过村子里是一个鬼窝,毕竟白天不出门,晚上才出门,这种特性除了吸血鬼,不就只有鬼了么。
结果没想到……
什么共轭鬼怪啊!
***
“吱呀——”
门被拉开了。
她拿着本子的动作一顿,回过了头。
只见一个白头发异瞳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像是一只没有半点边界感的小动物。
“果然在这里啊,都没看见你。”六味笑道。
“……我们一个时辰前才见过面。”
她苦恼地叹了口气。
更准确来说,是在一个时辰前,以六味和时愿为代表,带领山村之中的孩童一同离开山村的队伍里。
可这两个逃离队伍里的至关重要的角色,却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这里。
可六味不惊奇她出现在了这里。
而她也不惊奇六味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只是非常平静地对了句话,便好似相安无事了一般,一切暗潮涌动就藏进了那平静的假象之下。
六味上前摸了一本学堂的本子看了起来,令人惊奇的是……这一本盲盒竟然来自一个好学生,字迹娟秀,答案工整而严谨。
六味翻看了两页,将本子揣进兜里,摸到了学堂的门边。
“为什么学堂里也不装窗子,也不怕近视。”六味倚着门框,注视着村里人忙碌的动作低声道:“真不方便。”
“……那些小孩子爱动,爱闹,装了窗子就能看见外面了。”她回答道,也走到了六味的身边,一同注视着村里人的动作。
剧情似乎到了一个度,一切都在旁若无人地进行着,山村里的人似乎已经完全忽略了他们,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们将火架架上,柴火摆好,一个一个人攥着火把,让其余人将他们绑在木架之上。
“……”她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但却有一种凝固了的哀伤覆盖了她的脸庞。
“孩子们还没走远,”六味突然道,他转过脸,认真地注视着身边的人:“现在阻止他们还来得急,我让顾定邦走慢了点。”
她没有回答,那张时愿的脸上带着一种如同水莲花般忧郁的沉默,她无力地张了张口:“来不及了,从一开始,就没有来及。”
六味不禁一愣,侧目而视。
一开始就没来得及,这是什么意思。
六味哑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件事发生在遥远的过去,哪怕他们再做什么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怎么发现的……呼……”她沉沉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应该知道你很聪明,但是太久了,这场过家家太久了,久到我觉得我能够安排你,明明你应该最了解我才对……骗你这种事情真的很难办到……”
六味心里有些古怪,心中有了一种奇异的预感:“你认识我吗?”
但一想到模拟器啊,孟婆啊,他就奇异地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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