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群鹅鹅鹅
坑里的人满脸懊悔,坑外的人默默旁观。
王裕突然直起腰,上前一步,将大坑中的人护在身后,他眸色冷冽,手扶住腰间剑柄。
只见村庄内,一支接一支火把点了起来,将昏暗阴郁的天烧出半边火色。
一团人从低矮的房子之中如同鸡鸭般涌了出来。
领头的人年岁极大,一头花白的发色之中只掺杂着些许黑发,满是沟壑的脸上流露出极其明显的敌意,似乎正是丹鸟村的村长。
他抬起干瘪枯瘦的手向下一挥。
细雨如虫子般飘落,跌进水坑,十几双踩着草鞋的脚踏过。
“你们……”王裕却只是打量般眯了眯眼,感受到了恶意的臭味。
十几个壮男壮女手持钉钯斧锤,将他们一行人团团围困,昏暗的灯火之下,瞧不清他们的样子。
其中一人率先抬步出声打断了王裕的话,眼神紧紧盯住王裕,声音带着警告:“外乡人,远离那里!”
“祭祀……”王裕皱了皱眉。
村民再次打断王裕的话语,阴郁的眉眼警惕地扫过王裕的周身,四周的人围拢而上。
“赶紧离开这里!你们这群不怀好意的外乡人!”
王裕颇为不耐地抬眼。
“否则——”
村民瞳孔猛然一缩。
时间正在放慢。
飘落的雨丝被凝结。
一阵冷风清凌凌拂过。
剑客的宝剑在昏暗的火光之下被抽出,泛着暗光。
冷霜般的剑刃横劈而过——
雨滴从中间被分割,瞬间冲向不同的方向!
伴随着一声极其清脆的剑鸣!
那把宝剑架到了村民的脖颈之上!
杀意,冷意,混杂着仍未抹除的血腥味,里头带着两抹树木的苦涩。
一滴冷汗终是顺着村民脸颊的轮廓滴落……
在那双冷幽的黑色眸子之中,村民试图张开口,却发现声音早已消失,巨大的恐惧攫取他的心灵。
村民瞬间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能够要命的大事。
这个外乡人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杀过很多人,他一定杀过很多人!
村民两股战战,勉力支撑起身躯,生怕那把剑割开他的咽喉饮血,村民惊恐的眼睛之中,仿若看见了冲天煞气笼罩在剑客身上。
其余人迟来的惊恐终于到位,此起彼伏的呼声在意识到什么之后迅速消弭在唇齿间!
领头的老者拄着拐杖,不由上前一步:“你!”
王裕冷冽地瞥过,老者瞬间噤声。
剑客持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细雨绵绵飘落。
丹鸟村的村民们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王裕微微上前一步,唇抿成一条严肃的直线,他斜觑了一眼扒在坑道之上的两个倒霉蛋,两个倒霉蛋尽皆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一幕,见王裕看过来,连忙举起两只手,比出一个相同的手势,似乎是一个数字。
王裕回头,审视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丹鸟村村民,仿若一切隐瞒都将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
这群人,是人?是鬼?他必须分辨清楚。
一声惊雷划过天际,厉白的闪电照亮整个村口,丹鸟村的村民的脸色格外惨白。
王裕平静地质问道:“你们,在用人,活祭,神明?”
“是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拉足了压迫感。
毕竟王裕的耐心从来只给人,不给鬼。
第042章 生子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王裕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你们,是在,杀人?”
村长迟疑且慌张地瞥了眼油炸鬼和白糖糕,连忙摇头辩解道:“老头子是在满足他们的愿望啊?”
老人理所当然中又带着点被冤枉的委屈:“是他们说他们想这么做的,我们才做的,这一切都是冤枉啊!我们怎么就在杀人了呢!”
他抓紧拐杖期期艾艾地求饶道:“大人!我们围着你们是怕你们伤害到他们,他们现在可处在重要的进程之中,不可妄然打扰啊!”
“大人!他们就在这儿!你问问吧!老头子没有说谎!”老人家遗憾地瞥了眼大坑,急忙道。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投向油炸鬼和白糖糕。
两位壮士在众人面前瞬间羞红了脸。
油炸鬼怒吼道:“怎么没有!我们扪心自问是想帮你们发展,获得更好的生活!谁想到你们就把我和我的同事绑进这么深一个坑里!还放火烧我们!你们怎么不想杀人!”
“我的同事说得对啊!”白糖糕附和道:“我们可没有那什么艾斯,什么艾米的爱好哦!反正我没有哦。”
白糖糕在那里说着什么听不懂的话。
老村长急了,拄着拐杖过去争辩。
“两位大人!是您们说您们想成为我们村的一份子,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就是那个什么伐木累!”
不着急不行啊!有人还被架着脖子呢!
他满脸的褶子皱得更厉害了。
油炸鬼“嘿”了声:“还用大人这个称呼啊!你还真够礼貌的啊!把我们绑在木架上放火的时候怎么这么不礼貌!”
白糖糕正点头呢,一听完就扭头道:“哎哟,我的同事,现在的重点是礼貌吗?”
村长更委屈了:“加入我们村儿的,都要受这一道啊!否则怎么能加入我们村呢?”
他一副真情切意被辜负的表情:“大人们,老头子看您们这么亲和,又那么爱民如子,才决定让你们加入我们村的,没想到你们……”
油炸鬼:“……”
油炸鬼的情绪控制彻底失败:“成为你们村一份子!我说的是你说那意思吗!你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有哪家村子的入村仪式是被火烧啊!一开始那火烧得滋哇滋哇的,一看就能把人烧死啊!”
白糖糕一边拽住想要上前打人的油炸鬼,一边冷静道:“不管入村仪式是什么!你们都不该放火烧我们!这种陈旧陋习!是会烧死人的!”
村长却缓缓摇头,失落地自责道:“是老头子的错,老头子不该节外生枝的,你们走吧,我们终究成不了一家人。”
被鸡同鸭讲的油炸鬼和白糖糕:“……”
老村长自认为已经处理完这里的事,带着一分水莲花般的忧郁来到了沉默的王裕面前,恳求道:“大人啊!是老头子误解了,但您知道的!我们没有想杀人啊!”
***
少年拧着眉正在思考这件怪事。
老村长认为白糖糕和油炸鬼是好人,想要他们加入村子,然后带着村民将这两人绑上木架,当真放了一把火,随后就带着村民回去。
是什么会让他认为被火烧了一通后就能成为自己人?
天色太暗了,雨似乎要大了起来。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老村长褶皱的脸上尽是忧愁,无数个在老村长背后的村民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他们的脸各个收敛在阴影之中。
一股阴冷顺着王裕被吹开的裤管上涌。
风好像冷了点。
那些村民似乎都认可老村长的话,可他们的身上根本不存在一点被烧灼过后的伤疤。
啧,他好像又遇上了一个疯疯癫癫的村落!
那些该死的教派就不能换些人忽悠吗?总在这群人的心上发挥自己的神通广大。
王裕脸色微沉。
他早晚要全部除了去。
油炸鬼和白糖糕脸色更加难看,他们嚷嚷着要报官。
这对王裕是个新鲜的词,北州并不存在统一的官府。
他不由扭头看了眼摇头唏嘘的师太,师太同样一愣,但很快,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些可怜的小孩们说得对,北州不存在官府,但是南州存在,国师的锦衣卫甚至专门承接这些案子!”
王裕略感新奇地点点头,在对面家伙紧张地呼吸下,权衡片刻,收了剑。
既然当事人都已经作出了决定,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他只是个希望大家都好的大侠而已。
在开场恐怖的震慑之下,村民们完全没有胆子在王裕的盯视下跑走,只是两三围在一处,而老村长也并非是担忧的神色,一听“报官”反而神色松懈下来。
白糖糕和油炸鬼凑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雨突然下大了,从小雨到大雨,几乎只用了瞬息的时间,噼里啪啦的雨珠浇了一脸。
火焰在风中颤抖地摇曳。
“啊——”
突然有人用当地方言焦急地大喊了一句。
村中的人瞬间炸了开来。
那些火焰团团围在一处。
师太一愣,她翻译道:“她说他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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