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三弄
尘封的记忆被开启,孙母又想起了那笔没有拿到手的拆迁款,当即不顾孙志良的冷脸,直接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灾星,你还敢提那件事!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怎么可能住这种地方!我们早就拿着拆迁款搬进城里了!向阳怎么可能三十好几了还没有结婚!我和你父亲怎么可能这个年龄了都还没能抱上孙子!”
孙志良抓住孙母的手腕,不让她继续打自己,瞪着她问:“所以,我的命格八字真的被换过?”
孙母被他的神情吓到,逐渐停止了踢打的动作,道:“是!就是换过!要是不换,我们家现在指不定已经被你克得家破人亡,被埋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
孙志良几乎要用全身的力气去克制,才没有捏断孙母的手腕。
他慢慢放开手,咬着后槽牙,良久后才说:“如果,如果我的命格不是天煞孤星,而是福禄寿的命格呢?你们还会换吗?”
孙母嗤笑:“怎么可能是福禄寿的命格,在你弟弟一岁不到的时候,他差点因为翻身被枕头闷死!快两岁的时候抓着蒜瓣啃,一不小心滑入喉咙,直接被噎得翻白眼!要不是我反应快给他拍背,你弟在两岁就早夭了!”
孙志良觉得孙母的逻辑简直匪夷所思:“他当时都是您在照看,为什么您觉得一个婴儿差点被闷死是我这个不到两岁孩子的问题?您给一个两岁的孩子玩大蒜?您不知道婴幼儿什么东西都会往嘴里塞吗?”
谁知孙母瞪着他说道:“村里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就只有我家向阳出了这种意外,肯定是你这个灾星哥哥的问题!”
孙志良词穷。强烈的无力感将他淹没。
他的母亲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她的行为模式都是围绕这套逻辑运转的,正常人根本无法和她交流。
孙志良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不打算告诉父母有关改换命格的事了。
孙志良扯起一抹笑,说道:“行,我懂了。母亲,我这里有九万七千元,就当做是我给弟弟随的份子钱。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您也知道,我最多就只能存下这些钱。”
他给孙母的账户转了一笔钱,是顾言一算卦后退还给他的。
看到短信提示的收款信息,孙母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
孙志良又问:“母亲,如果可能,我不当你们的儿子会不会让你们轻松一点?”
孙母冷哼:“你只要按时履行赡养义务,我们也从来没为难过你。你弟弟因为你的缘故,日子过得真么苦,你的钱给他花怎么了,那都是你应该的,你可是他的哥哥!”
孙志良默然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个家。
他走到楼梯口处,按下暂停录音键,下楼到了路口的地方,拦了一辆出租车,开车直到公司。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去公司了,原先是准备自杀,现在他不打算死了,但后续的事还是要好好收尾。
到了公司,他原本打算找人事说自己准备辞职,谁知道人事说他已经被开除了。
这对于孙志良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
以他的能力,原本可以在大城市找一个不错的工作,但因为担心父母,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小县城。
小县城的公司不规范,工资低不说,社保也没有,孙志良原本的打算是存够了钱后自己创业,或找一个条件更优厚的公司上班,奈何钱在他手里根本存不下来,每一次到了十万元就必然会因为各种原因被花出去。
孙志良也慢慢歇了辞职的心思,直到后面对生活愈发绝望,打算自杀。
如今对方直接辞退他,倒是给他省了很大的麻烦。
拿了这个月的工资后,他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公司,连办公桌上那些属于他的东西都没有收拾带走。
回到公寓,他给房东打了电话,说打算退租。
房东人不坏,来和他签了终止合同的协议后,火速把一个月的押金退还给了孙志良。
孙志良拿上自己的证件,又整理了几件衣服放进背包里,去到高铁站买了一张去往沿海城市的高铁票。
八个小时后,高铁到站,时间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
他找了一家距离不远的便宜小招待所住下,睡觉前,给顾言一发了条信息,告诉他:
“大师,请帮帮我,我打算把命格换回来。”
……
顾言一第二天早上看到的这条信息,给他简单回了个“好”字。
他问对方知不知道镇长儿子的生辰八字。
孙志良一个落魄的小人物,哪里能知道镇长儿子的生成八字,他说道:“镇长的儿子是镇里的成功企业家,我只知道他在X度上的出生年月,还有照片。”
“行,你发过来。”
孙志良很快就把信息发到了顾言一的手机上。
顾言一看了半晌,起床洗漱后去了书房,在书桌上低头写下一张黄符。
“发给你两张符,其中一张破解换命术的黄符,你滴上自己的血,在特定的时间烧掉。”
随着这句话发出来,孙志良的手上就多了两张符。
为免他弄错,顾言一十分贴心地在两张黄符上贴了小便签。
一张是破解换命术的符,还有一张,是他直播间里长期挂链接的镇煞平安福。
孙志良看着平安福苦笑。既然顾言一给了他这张黄符,就说明把命格换回来不代表事情结束,后续他可能出现意外。
便签上注明了燃烧的时间和一句话:“你的钱先欠着,等过几年记得给我。”
孙志良眼泪唰地就落下了。
他一整天都待在招待所的房间,等时间一到,他按下打火机。
火苗舔舐上黄符,一点点把黄符吞噬。
他紧紧盯着火苗,但凡有一丝变小的迹象,他立刻用打火机补上。
小小一张黄符,愣是烧了五分多钟才完全燃烧殆尽,变成一抔纸灰。
黄符燃尽的一瞬间,孙志良蓦地感觉身上一轻,像是刚做完马杀鸡,常年萦绕身上的窒闷之感消失殆尽,有种什么东西被补全的感觉,浑身舒坦。
这就是拿回属于自己的命格的感觉吗?
他在招待所里洗了个澡,躺回床上,原以为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觉,沾上枕头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只感觉神清气爽。
就在孙志良打算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重整旗鼓,为自己剩下的人生打拼时,电话突然响了。
是她母亲的号码。
孙志良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就传来老太太尖锐的叫喊:“志良,你快回家,你父亲的腿被车辇到,骨头都碎了!”
第70章
孙志良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冷静道:“母亲,您知道的,我是灾星,只会带去不幸,如果我出现,父亲的病恐怕会雪上加霜。”
孙母被他噎得一顿,这才把真实目的说出来:“志良,你再给打点钱吧,你父亲治病真的需要钱。”
“母亲,我被公司裁员了,正想找您借几千块钱,让我暂时过渡一下空窗期,您现竟然反找我要钱,我记得我前天才了您近十万块,怎么才两天的时间那笔钱就花完了,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孙母支吾半晌,撂下一句“我再想想办法”,匆忙挂了电话。
孙志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准备去吃个早饭,好好制作一份简历,先找一个公司上班,再对未来认真规划。
凭借他曾经在大城市工作的履历和名校的学历,孙志良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待遇还不错的工作,在新城市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就在他准备着将来的职业规划的时候,孙母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她哭着对孙志良说,孙父因为没钱治疗,双腿截肢了,现在只能在轮椅上生活。
原本孙志良给的那笔钱添作了孙向阳女朋友佳佳的彩礼,而孙向阳结婚需要买房子,他们夫妻几十年攒下来的钱要支付房子的首付。
他们现在手上没有钱,吃饭都困难,真的很需要一笔现金来维持,等到孙向阳找到工作后就会好转。
孙志良心无波澜:“妈,我现在刚找到工作一个月,我在的这个城市物价不低,新工作的工资不高,也只够我在这里拮据地生活。”
电话那头的孙母一惊,脱口而出:“你没住在县里了?”
孙志良嘴角勾起讽刺的笑。他已经离开那里快两个月了,活生生的一个人消失,她的母亲却毫无所觉,竟然连他的公司和原来租住的房子都没去看过一眼。
孙志良:“我现在手上没钱,我自己都背着生活贷款,实在拿不出钱给你们了。”
孙母:“那你不会多贷点?家里你爸爸、你弟弟和我都等着吃饭呢!”
孙志良直接挂了电话。
这天下班,他去重新办理了一张新电话卡。他不想再和从前有什么瓜葛。
扔掉旧卡之前,孙志良想了想,还是把刚拿到的工资打了一半给孙母。
之后的日子平静无波,孙志良在上班之余,不停寻找适合的创业项目,以及能够给予他投资的人。
两个多月后,孙志良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县里警察打来的电话。
警察告诉他,他的弟弟在对债务人进行敲诈勒索的时候,被怒火攻心的债务人砍断了一只手臂,公安局查到他是孙向阳的哥哥,打电话询问他对案件的知情情况。
孙志良如实相告自己并不知情,他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家,来到沿海的城市工作。
警察也只是例行询问,确认了大致情况后,就挂了电话。
这一天孙志良都心不在焉,晚上在和投资人吃饭的时候,对方看出了他的烦心事。
孙志良自觉这些没什么不能说的,一股脑都和投资人说了,连同他和顾言一的连线,以及他后续的帮忙都悉数告知。
“你去拉投资那会儿我就觉得你眼熟!原来你真的是扯一抹微笑!”投资人惊喜。
这个投资人赫然是顾言一的铁粉,看过他的每一场直播,他一听孙志良得到了顾言一黄符馈赠,登时决定追加对孙志良的投资。
顾言一说了让对方几年后再给钱,那必然说明几年后孙志良会发迹。
既然是经过顾神棍盖章的命格,那必然是没问题的。
这对于孙志良而言是意外的收获,有了足够的资金,他立刻如火如荼地准备起来,短短数月的时间,公司已经初见雏形。
年关将至,孙志良准备和公司里其他不打算回家的同事一起过除夕。
公司的年轻人们准备着年夜饭,孙志良也在活饺子馅,就在这时,电话打了过来。
他走到角落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是孙志良先生吗,我们是县公安局的,这边打电话给您,是想告诉您,您的母亲出事了。”
孙志良一愣,忙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警察:“你的母亲邹蓉和孙向阳在家中厨房起了冲突,邹蓉扑倒殴打孙向阳,孙向阳为反制,掐住了邹蓉的脖子,由于力道太大,邹蓉为了挣脱钳制,随手摸了一把散落在地的刀捅至孙向阳的腹部,孙向阳受伤。我们赶到时,你的母亲邹蓉已经窒息死亡,孙向阳也紧急送医救治,目前暂时脱离危险,但受伤肾脏被摘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