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游的蜉蝣
“我说了我不在乎那个。”
“重点是,你的拿走行为对他们并不是毫无影响。”
“而是帮他们拨开了我的鬼气给他们造成的情绪压制。”
“他们产生修路念头后,本该因为我的鬼气而淡化相关念头、无限制地延后实践。”
“但因为你搅动了他们身边的能量,致使他们只感觉到了鬼气的冷, 思维却不再受影响。”
“本来,他们只有在踏进我的院子时才会感到冷。”
“本来, 我的鬼气在我院子之外的地方都是专注地影响他们的情绪、思维, 不应该再肤浅地只是让他们感到冷。”
小绒毛:“喂, 你暴露了。你承认了你是故意影响他们的思维。”
方凝芝看着小绒毛, 整只鬼突然形态扭曲。
她身上的肉片片脱落,血如瀑布般倾泄, 迅速淹没了整个院子, 并朝着地势更低的缘村流去。
小绒毛跳上树, 从一棵跳到另一棵,跟上鬼血的流动,并看到鬼血中夹杂着一根根白骨。
那些白骨敲击石头、树木, 以及房屋。
缘村人看不到鬼血、鬼骨, 但隐约听见了敲击声。
他们相互询问:
“你们听到了吗?”
“哪里传来的?”
“好像到处都有?”
“哎,动物们是不是被什么吓到了?”
“那只猫,小猫仙, 在树上好像想警告我们什么?”
小绒毛确实有些想让缘村人到村外去。
哪怕现在天色太晚、不方便走去镇上, 在路上随便歇一歇也比被鬼血冲刷强。
不过小绒毛很快发现,方凝芝的血碰不到人类。
那些血最多只能到达距离人体还差二十厘米的位置, 然后便会化为鬼气。
那份鬼气会让人感到冷,但只要晒晒太阳,或者生产些情绪能量对抗一下,便能清除掉冷意。
那种冷似乎只能悬浮在体表,无法深入骨髓。
小绒毛坐在树上歪头、沉思。
一个喂过小绒毛吃肉的村民试探着问小绒毛:“小猫仙,发生了什么事?”
小绒毛:说起来,不用我提醒你们便自发地叫我“猫仙”,我很欣慰,但为什么你们非要前缀个“小”字呢?
小绒毛张嘴,回答:“喵呜。”
村里的动物们仿佛在这声猫叫中得到指令,一起叫出声。
因发音不同而显得不是太齐整。
但因为发音时间基本一致,于是又显得不是太杂乱。
倒似乎汇聚成了一种力量。
这力量让鬼血与鬼骨以来时的速度回退。
很快缩回到了方凝芝的鬼屋中。
——是的,甚至没有停留在院子里,而是直接躲进了屋内。
小绒毛的脑袋随着鬼血的流动而转动。
看着小绒毛的人也随着它脑袋的转动而移动视线。
最后所有人、所有动物,都看向了鬼屋方向。
即使因为距离、角度及树木山石的遮挡而不能实际看到鬼屋,但村里人都猜到了那是源头。
所以……
村里人再次问小绒毛:“发生了什么?”
小绒毛低头看向树下的这些生物,顺便对一只试图落到它旁边的傻麻雀亮出爪子、把傻麻雀吓跑,然后回答:“喵呜。”
村里人:“事情已经平安结束了是吗?”
小绒毛:“咪呜。”
有人灵机一动:“是不是我们准备修路的事情让鬼仙不安了,以为我们会抛弃他们?”
小绒毛:修路、不安,这两个重点抓得很对,但结论……仔细想想,好像也对?
村里人也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真相。
他们开始回忆以前每次准备修路时便会发生的不顺。
越回忆越觉得,自己终于拨开迷雾、抓住了盲点:
“原来是怕被忽视的鬼仙呀。”
“就像一胎很难接受爸妈生二胎?”
“什么破比喻?对鬼仙太不敬了啊。”
小绒毛看到,在有人嘻嘻哈哈的同时,也有人神情严肃。
后一类人好像回忆起了更多、更久远的事情。
夜深、等多数人都准备入睡时,小绒毛去听那些严肃人的墙角。
主要是老人。
某一家的老两口说:
“你记不记得,我们搬来这里之前,这里是荒村。”
“当时我们问过附近的人,这里是为什么荒的。”
“他们说,是因为年景不好、人都跑去更有活路的地方了。”
“当时我就觉得那些人说话的表情有点怪,好像是隐瞒了什么。”
“但那时候我们都快饿死了,急需一个落脚的地方。”
“这里好歹有野菜野果,甚至还有长得颇肥的野兔野鸡。”
“我那时觉得,即使这里真有问题,我们待在这儿,也比在外面能多活几天。”
“等在这里安定下来、与附近人熟悉了之后,我逐渐意识到这里可能发生过命案”
“还是非常凶煞的那种。”
“附近人含糊提到的村名不是‘缘村’,而是‘怨村’。”
“行了,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即使这里真的闹鬼,我们也已经与那鬼相处了这么多年,那鬼又没害过我们。”
“要我说,当时那些说得含含糊糊的人,自己可能也不清楚曾经这村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们当年刚来时,这里看起来可荒了不止三五年,很多事情那时候就应该已经被遗忘了。”
“是啊,如果从我们来时那一年再往前推七八年、十来年,那是真的年景糟到能人吃人啊。”
“发生过什么都不稀奇。”
“那时候还没几个人识字,遇到事情很少会写下来,多数‘历史’都是口耳相传……”
小绒毛听着听着,跑出了缘村,跑到了镇上。
进入图书馆,找到了地方志,还找到了汇总全国所有地方志的网站。
小绒毛:
虽然这种比较正式的记录里肯定不会讲鬼,可能对于过分恶劣的事情也会模糊简略处理,但比如某村哪一年彻底无人、哪一年又重新住人,还有哪一年发生了特别重大的灾害,应该多少会写叭?
尤其缘村现在发展得……
虽然不能说好,但也算衣食无忧。
从荒村发展到这样,也算是一份可以夸一夸的政绩。
白天时,小绒毛躲在没人的角落翻纸质文档。
这时候,小绒毛才终于明确感受到自己进入的这个情绪场是现代社会。
因为图书馆里的人实在不多。
还有的人虽然进了图书馆、借了书、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地翻开了书,但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玩手机。
晚上等图书馆关门后,小绒毛打开了公共电脑,查看网络资料。
经过一天一夜的信息收集,结合方凝芝所讲故事的模糊时间线,以及不被记入地方志的、网络上流传的“我听我姥姥说”这类野史,小绒毛大概猜到了方凝芝一提到就激动、以至于无法详细讲述的死亡经历是什么。
既有迷信,也有拐卖。
方凝芝死之前的一两个月发生了暴雨,造成了严重洪涝。
有招摇撞骗的人说可以通过做法来平息暴雨、消退洪水。
但需要特定命数的祭品。
方凝芝和她的婆婆应该就是被选中的祭品。
设置这个骗局的人目的并不是直接从已经吃不饱了的村民手中弄到三瓜两枣,而是想将方凝芝等人卖掉。
方凝芝这样漂亮柔弱的年轻姑娘可以卖。
以为方凝芝祖孙不祥、献祭了她们后村里便能风调雨顺的其他村民同样可以卖。
有的当作人卖,有的拆开来卖。
村里有人发现了这个阴谋,但他们的选择不是反抗,而是加入。
他们殷勤地对阴谋者说:
“卖掉那些好卖的、价格高的,其他人可以当你们的帮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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