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都挤在新郎家。

一是想看看那新娘救不救得回来,这成亲之事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二是好奇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听接亲的说可以飞来飞去,他们实在是好奇;三则是因为害怕,大家都挤在一起,人多胆便大了。

但精神高度警惕的情况下,就是有一点风吹草动众人都会如临大敌。

所以在贺展知这个陌生人突然出现的时候,可把众人吓得不轻。

幸好安从郡几人认得他。

安从郡对贺展知的出现也感到有些某名奇妙,“老夫之前不是告知过你,老夫不可能入你贺家,你怎么还死皮赖脸的追上来呢?”

贺展知看着安从郡也是一头雾水,见安从郡生气便赶紧解释道:“晚生并非是跟着几位老先生,只是路上听说这边村子里有人被鬼劫走了,所以才过来一看究竟的。”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安从郡他们。

安从郡眉头紧皱,显然是不相信贺展知的话,便将之拉到一旁,很没好气道:“老夫是见你不像你那个兄弟心机深沉,这才愿意多说两句,好言相劝。但是你若是和你那兄长一样不识好歹,就别怪我连你一起对付。”

见安从郡不似先前好说话,眼中还有愤怒和轻蔑,这让贺展知隐隐明白,贺恮上次请安从郡失败之后,肯定是做了什么令人愤怒之事,这才让安从郡见到自己就没有一个好脸色。

“老先生,晚生确实不知道我那个大哥对先生做了什么,但我敢保证我从未参与!我也不是故意跟踪老先生的,若我是追着老先生过来的,那出现的就不是单独晚生一人了,肯定会有下人跟在我身边。”

今日他来山坳,是因为贺恮打探到了安从郡的踪迹,这才叫他来的。

而那些下人都是贺恮的人,意在监视他而已。

贺展知现在也猜到了,就是贺恮得罪了安从郡,不敢再来,但又怕父亲那里无法交差,所以才随便找了个借口让自己来替他应付。

但贺恮却又怕自己和安从郡产生私交,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找了一群下人来盯着自己。

在山坳中时,听安从郡明确拒绝自己之后,贺展知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但走到半路听见有人议论这里有新娘被鬼劫走的事,他就坐不住,非要过来看一看,但是那些下人急着回去交差,所以并没有跟着他。

看贺展知身边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安从郡脸色才好了一些,“那你来干什么,不怕鬼吗?”

别人听见鬼物,都是恨不得绕路八百米远,贺展知倒是上赶着来送人头。

“不瞒老先生,晚生学过一点拳脚,想着可以来帮忙。”

安从郡看他身后背着一把剑,脸上还带着些兴奋和紧张,顿时明白这是个十分鲁莽的年轻人。

“你是来行侠仗义的?”

据他所知,贺家是以经商发家的,后来出了几个读书人,在官场上一路往上爬,这才在濠州站稳了脚跟。

但可没听说贺家有什么习武修仙的子弟,这贺展知明显就是个半吊子。

贺展知也不认为有哪里不妥,十分认真地点点头。离开贺家的荫蔽,也离开贺家的内斗,出去行侠仗义一直都是他的愿望。

但是对此,安从郡就只有两个字,“天真。”

但是现在天已黑,将之驱赶离开不妥,且贺展知给安从郡的观感勉强不错。

安从郡只能让贺展知同他们待在一起。

新郎家酒宴已经撤了,窗户上虽然还贴着红喜字,但是毫无喜庆的氛围,新郎焦急的来回踱步声也让人无心他事。

只有安从郡几人坐在桌边淡定不已。

贺展知看着安从郡,实在忍不住问贺恮对安从郡做了什么。

易水寒几人也很好奇,从见贺展知的第一面他们就发现安从郡对这个小年轻没什么好脸色。

“他还能做什么!”安从郡冷哼一声,“无非就是借助那些江湖术士招走尸来对付老夫罢!”

一听见这话,易水寒他们就恍若大悟,“原来你之前说陆先生解决的走尸,就是他哥招来的。”

一旁的贺展知尴尬笑笑,“我们并非是一母同胞,从无亲情可言。”

若是可以,他甚至想生在寻常人家,一家和睦,兄友弟恭。

“但我了解我大哥,他不是会给自己留下后患的人,既然一次没有吓住老先生,且老先生知道是他做的,那他极有可能再对老先生下死手……”

让走尸威胁人这事,明眼人都知道是谁做的,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既然得罪了安从郡,为了避免这事被捅到贺家家主面前,贺恮一定会下死手。

这事安从郡自己也明白,不过他可不慌。

“老夫混迹官场大半生,还需你个毛头小子提醒我?说白了,你那个兄弟的手段在老夫眼里还不够看。”

贺展知一下子变得尬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确实杞人忧天了。

“这小子也是好心。”姜云台见贺展知为人还算正派,出来打圆场。

安从郡冷哼一声,“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早被老夫收拾了!”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一直将手揣着袖子里,靠着椅子闭眼休息的武诏先突然睁开眼睛,噌的站起身来看向外面。

众人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诏先兄,怎么了?”

武诏先眉头紧皱,身体紧绷,“村子里的声音没有了。”

众人只觉得一头雾水,“什么声音没有了?”

“鸡鸣狗吠声。”

贺展知不解,“那鸡和狗又不会一直叫。”

“说你嫩,你还想行走江湖,”武诏先回头看着贺展知,“难道就没发现村子里的声音是戛然而止的吗?”

武诏先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顿时都慌张得不行。

“难怪我觉得好像突然就变得安静了,莫非……”

“这,这是有脏东西进村了?”

恐惧是会传染人的,几乎所有人都同时退到屋里,仿佛那茅屋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气氛霎时变得很焦灼。

“噌!”

贺展知连忙拔出自己的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武诏先是在军营中待过几年的人,面对这情景要比他人镇定多了。

“所有人进到屋子里面去,关紧门窗,别出声。”

一时间,本来就不宽敞的茅屋瞬间挤满了人。

但是还有一些人进不去屋子,堵在了门口。

安从郡几个还算镇定,没有跟着进屋,都是站在门口警惕地环顾周围。

所有人屏着呼吸,都敢不出声,这一安静下来才察觉四周寂静得吓人。

贺展知握紧了手中的剑,紧张地咽着口水。

“咚,咚……”

沉重且缓慢的声音从前方黑暗中传出来。

伴着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哑声音,带着腥味和臭味的寒风吹过每个人的身体,让人汗毛直立。

茅屋里躲起来的人透过门缝,睁大了眼睛看着外面。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那黑暗里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

“这是……什么东西?!”

贺展知终究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头一次见这不是人的东西,立马就接受不了地后退一步,脸上全是惊恐。

也并非是他胆小,就是见惯了一些东西的武诏先也瞪大了眼睛。

“不是鬼……”

他见过的鬼不长这个样子。

一双獠牙上还沾有鲜血,像是抽干了水的身躯十分僵硬,步履初时缓慢,但一闻到人气就变得很快,青黑的身体上长满了白毛,指甲漆黑且长。

而这样的东西足有七八只。

“过来了!!!”

看那些东西朝着院子奔来,无视眼前一切挡路的东西,速度极快地冲向众人。

武诏先一把拿起屋檐下的柴刀,朝着扑上来的东西一刀砍下去,却发现柴刀卡在了这东西的身体里,抽都抽不出来。

只能脚踢血僵胸膛,借着反作用力抽出柴刀。

贺展知深吸一口气也提剑冲上去。

“铛!”

剑却是被那仿佛铜皮铁骨的身体弹开,强大的力量让贺展知后退几步,持剑的手阵阵发麻。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看武诏先十分轻松地,就将柴刀砍进血僵的身体里。

贺展知一个走神就被抓住了手臂,被一把扯进了血僵的怀里,头被血僵掰开,露出脖子,而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法动弹。

冰冷的气体撒在贺展知的脖子上,他的余光还能看见那露出来的獠牙贴近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

此刻贺展知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不自量力了。

他又怕又惧,双眼通红,失声哀嚎,仿佛已经感受到獠牙咬入了他脖子。

电光火石间。

“砰!”

一根木头突然出现在贺展知的脖子上,本该咬入贺展知脖子的獠牙瞬间嵌入了木头之中。

而贺展知则被人从那血僵的怀里拉出来。

贺展知惊魂未定的回头一看,就发现是安从郡和姜云台他们。

“这玩意儿砍不死!”

另一头的武诏先被两只血僵围攻。

他用柴刀砍开了一只血僵的头颅,却没有任何用处,对方依旧紧抓着他。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