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们十多个人都没在坑里看见什么,但是陆风这个眼睛不好的人却一眼看出不对劲,思来想去,他们便觉得因该是陆风的眼睛有奇异之处。

而且他的眼睛看起来明亮清澈,真不像是简单的看不见。

陆风放下筷子道:“你们之前遇见的只是一个小精怪,这种精怪生前也是活人。”

“但客死他乡,尤其是死在路上后,那游魂因回乡的执念化成了路上的讨钱鬼。他们通常会在雨天出现,然后在路上制造一些小麻烦。遇见这种精怪无需惊慌,一般给一两个铜板就可以了。”

听见陆风的话,众人嘴巴微张,鬼物他们也见过,但是这种精怪他们却是头一次听说。

“那他会害人吗?我们是不是该告诉捉鬼人或者官府一声?”有胆小的紧张地问。

丁游略一沉思,“就告知一声吧,若是我们就这么放任不管,万一害了人心里也过意不去。”

陆风微微一笑,“倒也不必如此紧张。这种讨钱鬼是死后的执念所化,他们无魂无体,一般人看不见他们的存在。”

“若是你们草率上报,来巡查的人却没有发现,你们少不得要惹麻烦,耽误做生意。”

“且这精怪因生前没有回到故乡,死后也只剩一缕执念,所以记忆几乎全部缺失。他们会误以为自己没有回到故乡的原因是因为盘缠不够,所以才会在路上向路过的人乞讨回家的钱。”

一个坐在丁游身边的年轻人突然问:“他现在讨到钱了,是不是就踏上回乡的路了?”

陆风摇摇头,叹息道:“雨停后他们就会消失,等到下一个雨天又会重新出来,如此不断重复着。”

这种执念所化的小精怪根本记不住事,不会记得自己讨到钱了。

“原来是这样……”

众人听完陆风的话都一阵沉默,心中是说不上来的酸涩。

他们也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一年甚至去远了要几年才能回家一次,没人比他们更懂这种回乡与亲人团聚的期盼。

“要是有朝一日我死在路上,不会也变成这样吧,浑浑噩噩地只记得讨钱回家,但是其实一直都困在原地……”

“说什么晦气话!”

丁游突然拉着年轻人的头猛敲。

不过他虽呵斥那年轻人是在胡说八道,自己却对陆风虚心请教,“先生,若是遇见这样的情况,怎样才能带对方回家?”

“找到尸骨带回去叫其亲人安葬了就行。”

丁游点点头,“先生如此见多识广,莫非是修真者?”

除了修真者,他们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不过陆风却摆摆手,“这些都只是陆某在书上看见的各种奇闻怪志罢了,本来也没觉得是真的。但是今日在路上遇见你们,便有心一试,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撞对了,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陆风此话不假,他也确实是第一次看见,之前亲眼看见的时候,就觉得世间之事真是宁可信其有。

“嗐,不管如何,陆兄弟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这杯我敬你,”张大奎豪气地啪啪锤着陆风的肩膀,“咱们都去王都,剩下这一路尽管放心,有我们在,你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走不丢。”

“那便有劳了。”

丁游:“……”

饭后,陆风感觉不胜酒力,就来到客栈后院去吹吹风,顺便看看大青牛安置妥当没有。

哒哒的竹竿声在院中十分清晰,看守货物的两人见陆风过来,连忙笑道:“先生怎么过来了?”

陆风杵着竹竿,带着酒意道:“来看看我的牛。”

闻言,两人乐呵:“先生尽管放心,有我们在,大青牛它饿不了。”

陆风觉得大青牛确实是饿不着,吃的都是鲜草和粮食,看来是被人特意关照的。

“让诸位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唉,人情债最是难还……

夜幕降临,陆风借着酒意倒床就睡。

在隔壁房里,张大奎手枕在头底下,借着烛光看丁游,“大哥,你说陆先生是个什么来头?感觉不像是普通人啊。”

丁游正在桌上算账,闻言笑了一声,“你不是一口一个陆兄弟喊得挺顺口的吗?”

“嗐!我这不是为了拉近关系嘛,”张大奎在榻上翻了个身,“我瞧先生知道的不少,人又好相处,也不嫌弃我这个粗人,要是和咱们同路的话,路上说不定也能少些麻烦。”

多年行商的人谁会是个没眼力的,就算真是脑子缺根经,时间长了也多少能攒些经验,他们从一开始就肯定陆风来路不凡。

丁游一心二用,算账的同时还回答张大奎的问题,“总之看先生的言行举止不是个心怀恶意之人。看他的大青牛如此机灵,倒有可能是个修士,只是人家不说,也不能追着问,尤其是你那张嘴,你要是不会说话你就闭上……”

丁游话没有说完,就听见床上传来打鼾声。

“……”

翌日,陆风在床上幽幽转醒,本欲再躺一会儿,却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拿起竹竿,陆风打开门就和商队里的一人迎面撞上。

“先生醒了,我刚想叫你呢。”

“楼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春哥他们清早出门,然后带了一副尸骨回来,现在丁叔正因为这事生气呢。”

王春就是昨天和陆风搭话的那个年轻人,陆风听见对方竟然去带了一副尸骨回来,也是颇感诧异。

客栈大堂中并没有什么尸骨,看来是被人放好了,陆风边下楼边听,也算是听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王春几个年轻人听陆风说讨钱鬼的事情之后就辗转反侧,天还没亮就去来时的路上四处寻找,最后还真叫他们找到一副白骨给带回来,说什么都要送这白骨回乡。

丁游被他们几个气得笑出声,“你们连人家是何方人士都不知道,自作主张就把骨头捡回来了,你们……我真的!我这趟就不该带你们出来!”

见丁游被几个小年轻气得面色涨红,旁边的人连忙打圆场。

“大哥别生气了,他们年轻气盛,好心办了坏事,这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以后咱们这活还是要交到他们手上的,早遇见也早好。”

“是丁叔说的嘛,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义字……”

见人还敢嘀咕,丁游气血上头,提起刀鞘就要揍人,“平白无故带副尸骨在身上,要是招来什么脏东西,我看你还嘴不嘴硬!”

陆风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相比之下,他觉得同为年轻人,自家明悟就省心多了。

不过他对这些人的印象倒是又好了许多,都是性情中人,随即出言阻止。

“这尸骨也不是没有处理的办法,丁兄不必着急。”

丁游转身见陆风过来,尬尴一笑,“让先生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他们听着你们行商的事长大,心中自然外面的事无比好奇,年轻人嘛,想复刻诸位的侠义勇敢也无可厚非。”

“哎~先生请坐,”丁游叹了一口气,叫几个小辈也坐下,吃完饭好赶路。

“听先生说的,似乎是知道如何处理那白骨。”

陆风点点头,“若是怕招来鬼邪之物,那身上带驱鬼辟邪的东西就行,至于那白骨的来路,叫他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众人听了心中大喜,但是又立马道:“敢问先生,是什么东西可驱邪?还请先生指点一二,我们也好做个准备。”

若是真有这种东西,那从今以后他们四处行商就不用怕了。

陆风想了想,“外物终究是比不上你们自身拥有的。”

他本来是想拿平安符赠与他们的,但是想到他们人多,加之平安符总有毁坏的一天,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且容我想一想。”

“是是是,不着急。”

至于要将白骨送往何方,也不着急,客栈里人多,等出门了再招魂来问。

吃过早饭之后,陆风骑上大青牛就跟着商队上路。

路上,王春几个年轻人好奇地凑到陆风身边,“先生,你之前说白骨的来路要叫人来问一问,这是要问谁啊?”

“自然是问他自己。”

闻言,几人小心翼翼地:“嗯……是白骨自己吗?”

见他们这害怕的模样,陆风微微一笑,“是啊,一会儿半路休息的时候就问。”

几人虽然害怕,但是更多的是好奇,一路上他们都跟着陆风,想看他要怎么做。

但是真休息时候,陆风却拿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纸墨在写字。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①

几个年轻人都是识字的,陆风些写句他们就念一句,念完之后觉得心潮澎拜,体内热血沸腾,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刀,十分想做点什么。

其他人也被这几句话给吸引了过来,一起凑到陆风身边。

“先生这是?”

陆风收起笔,拿着纸张道:“这是军中战歌,是一位十分令人敬仰的大将军为激励士气所作,一字一句间正气浩荡,英魂若隐若现,若是能弹刀以音和之,就是鬼邪之流都要退避三舍!”

陆风说着,突然抬手拔出旁边王春腰间的大刀,随意挽了一下后横放在双膝之上。

“铛!”

他的指尖弹在刀身上,一道冷冽清脆的刀音突然响起,“你们且听好。”

随着弹刀的声音,一句句有规律的词从陆风嘴里飘出。曲调简单,仅是听两句众人就忍不住跟着哼起来。

一曲罢,浑身热血滚烫。

张大奎都感叹道:“真想跟随陆老弟说的大将军上战场去大杀一顿,这样的将军真是令人敬佩啊!”

第195章 触犯神威

这几日乌云沉沉压顶,陆风看阴气正旺,便叫王春将他们收罗来的白骨拿出来。

“来了,来了。”

几个年轻人好奇的看着陆风,想看看他如何叫魂出来询问出生之地。

在他们心中,陆风哪怕不是正儿八经的修真者,那也是所知颇多,有些手段在身的能人异士。

想来这叫魂的手段定然不一般,他们已经做好了看得眼花缭乱的准备。

可是陆风接过白骨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支香,仅是摇一摇就被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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