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饶有趣味地听着,最后好奇地问瘐守拙,“以你之能大可以云游四海寻找更大的机遇,为何要留在这贫瘠且不入流的王朝中做一个名不经传的国师?”

“难道先生不认为我是为权力财富留下的吗?毕竟这个位置也挺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陆风温和笑道:“人各有所求,为此自然也无可厚非,只是于你而言这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这些东西应当不是你所求的。”

这占星楼中向来除了瘐守拙就只有一个小童会进出,如今来了一个陆风,那竹竿敲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楼里的寂寞。

难得有人对瘐守拙说权力财富不是他所求,瘐守拙低头想了想,而后释怀地笑出声。

“晚辈是大虞国人,年少时便立志报国,至今也不曾改,只是文不成武不就,只能修真来凑一凑罢了。”

陆风脚步顿了一下,随后笑道:“这也挺好。”

到楼上,两人俯瞰全城景色。

陆风虽眼力不好,但是他心神放开之际能将整个王都的动静收在心中,长街上的吆喝声都尽数落入他的耳中。

旁边瘐守拙眼神复杂地看着陆风,他能看到到陆风周身有法光流动,可谓是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事。

这种手段着实让他羡慕,忍不住道:“说来惭愧,说是国师,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感觉有我没我都一样,兖州的事我帮不上忙,想来皇宫里的东西也是前辈解决的吧。”

陆风没有回头看瘐守拙。

他站在高楼上任风拂面。

“今日寻我,便是为了问这事吗?”

“是也不是,前辈便当是吧,毕竟皇宫里的那个东西我研究许久,都没有办法除去。”

仙人之姿谁不想寻,只是看寻不寻得到。

只是没寻到的时候瘐守拙又是忐忑又是激动,但当寻到了,与仙人并肩后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

就只是像遇见了知己老友一般,微微有些神奇。

陆风负手而立,平淡回应:“那日路过便顺手拔除了”

闻言,瘐守拙只觉得额头流下一滴汗水,陆风说得如此稀松平常,显得他这个大虞国师的努力毫无意义。

宫中的事处理不了,兖州的事又无能为力,他这个国师整日待在占星楼上,实在问心有愧。

这时陆风突然开口:“你也不必如此难过,这世间本来就有七八成的人在做毫无意义的事。”

“呃~”瘐守拙哭笑不得,仙人这话实在如刀刃般锋利。

“不过……”陆风笑着补了一句,“就是因为如此才有意思。”

“发个呆,打个盹,拯救世界,名留青史……成与不成同样都很有意思。”

“有什么样的能力做什么样的事,乞丐吃饱睡觉,皇帝治国理政,你除小鬼护百姓,我除大鬼守一方……”

“乞丐不会因国家灭亡,而自责自己没有处理好国事,你也不必因为兖州天塌而自责自己无力改变。”

“人无需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感到自责。”

“无需自责……”庾守拙诧异地看着陆风。

晚风轻柔,仙人除了手里的一根青竹竿外什么都没有。

他孑然一身站在天地间,青衫飞扬,墨发抚鬓,静静听楼外白鹤啼鸣。

远处江面有一叶扁舟随水逝,近处有人间烟火接连亮起。

看了多年的景色,庾守拙到今日才察觉有所不同。

“哈哈哈,是庾某庸人自扰了……”

第199章 考试风波

两日后,都城门口,丁游几人驾马在城门处等着。

今日他们便要离开,此前陆风说过他们走的时候会来相送,但是这两日陆风都不见踪影,他们也不确定陆风会不会来,只能在城门处多等一会儿。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此刻烈日当空,丁游与张大奎对视一眼,便不打算再等下去。

“出发!”

这一趟他们在王都卖出去很多东西,同时也新买了许多,所以这马车看着变化不大,只是里面的东西变了。

没能亲自和陆风告辞,众人都有些遗憾,像那样的人物,他们这一生估计也就遇见这么一回。

尤其是丁游和张大奎,他们这两日辗转反侧,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想着想着,丁游骑在马上忍不住回头。

突然,他看见城门下,陆风杵着竹竿,笑着送他们离开。

丁游突然就安心许多,立马拉住缰绳,打马回头向陆风所在的方向拱手行礼。

张大奎他们发现丁游的动静,都回头去看,却发现那城门下人来人往,也不知丁游是在向谁作揖。

而丁游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将马拉回来后就跟上他们的脚步,一起向前而去。

送完丁游他们,陆风杵着竹竿往考场走去。

今日不仅是丁游他们离开的日子,也是纪明悟进考场的日子。

这两日他一直在占星楼中修行,所以来王都这么久,他还未与纪明悟见过。

听闻近日皇帝身体越发不好,已经不管事了,所以原本该有皇帝出面的殿试也被挪到了贡院中,由百官监考。

陆风到时,贡院门口人山人海,他根本挤不进去,扫了一圈发现不见纪明悟后,就找了一处僻静的交落静静等着。

越是最后一刻越是叫人紧张,不少学子都是全家老小皆来送考,京外来的考生则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开门,有的还在抱着书册努力往脑海中多塞点东西,多年努力,成败皆在今朝。

“那是白鹿书院的学生吧,听说书院今年参考的个个都是翘楚。”

陆风等了没多久,就见白鹿书院的队伍从远处步行而来,他们一出现就吸走了大半人的注意。

这些人身着统一的墨白学子服,个个气宇轩昂,步伐稳健,丝毫不慌。

从他们身上能感受到那种朝气蓬勃,胸有成竹的气劲。

尤其是走在张君鉴身边的纪明悟,周遭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打量着他,都想看看这被白鹿书院院长寄予厚望的人是有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这也是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人家了,等殿试完,再见时彼此身份可能会天翻地覆。

只是在众人都在打量纪明悟的时候,他也在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时辰要到了……”

张君鉴随意给身后的学子们嘱咐几句,毕竟该说的平日都说得差不多了,他顶多在进门前再说两句吉祥话。

这些都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对他们信心十足。

但是一转头,张君鉴就看见纪明悟心不在焉的模样瞎,不禁眉头一皱。

“明悟啊,进考场后要心无旁骛,万不可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

“……是。”

纪明悟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回头看张君鉴如此紧张,便拱手称是。

“铛!!!”

突然,有腰间挎着大刀的侍卫随着两位身着官袍的大人一道从贡院里走出来。

他们手里提着铜锣,扬声道:“考生进考场!闲杂人等,止步!!”

贡院打开,众学子鱼贯而入。

这一去便是几天几夜,与张君鉴告辞之后,纪明悟随着白鹿书院的弟子便往考场中走。

只是进门前,他突然福至心灵,回头往陆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下。

“先生……”

纪明悟看见自己极为熟悉的人,此刻正拿着竹竿站在人群外的大柳树下,青衫微扬。

见纪明悟朝自己看过来,陆风微微一笑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进去,而且那把守的侍卫都已经在催促他了。

在看见陆风之后,纪明悟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笑着朝检查身份大人递上身份牌。

此刻他就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十分轻松地踏入考场,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外面的考生越来越少,陆风倚靠着柳树,对贡院里面十分好奇,心中生出了进去看一眼的想法。

想罢,陆风便心念一动,瞬间隐匿身形在毫无察觉到的情况下,在大门合上的最后一秒踏进了贡院。

在他走后,原本与陆风搭话的人回头没看见陆风的身影,不禁觉得奇怪,为什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贡院里同样人山人海。

这里的人并不比外面的人少,甚至可以说是更多,考生们从进来的那一刻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吓得他们不敢乱动,生怕引起误会。

陆风寻到纪明悟后,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在纪明悟历经无数道检查后他也跟着走了进去。

然后看见了高台之上的陶愚松。

一段时间不见,他看起来又老了几分,白发比上一次看见的还要多。

陶愚松周围有无数考官,左右两侧还有众多太医,侍卫严阵以待,就连不爱出门的瘐守拙也跟着来了。

庾守拙抱臂坐在场地中央,他一言不发地闭目养神,看着没什么存在感,但每一个进来的考生都要从他面前走一遭,确保这些人身上没有问题。

在纪明悟进来的时候,陶愚松一眼就看见了他,但是此时此刻两人都没有打招呼,只是眼神对视了片刻,然后仿佛不认识一般移开了眼睛。

陆风跟在纪明悟的身边,从瘐守拙面前走过时,瘐守拙明显一愣,然后睁开眼反复打量纪明悟。

“嗯?真有些本事。”

陆风还以为是庾守拙发现自己的存在了。

毕竟他的隐匿法能瞒得住凡人的眼睛,但对气息敏感的修士来说确实不好藏,而且他也没有藏,几乎是放任随意的状态。

可正当他想打个招呼时,庾守拙却是重新闭上眼睛,丝毫不像发现他的样子。

陆风哭笑不得,只能收回想打招呼的手,随着纪明悟往里面走。

纪明悟离开后,庾守拙才幽幽地睁开眼睛,望着纪明悟离开的背影。

他方才发现了纪明悟身上的一丝不同,然后转头看向陶愚松,觉得这个家伙的眼光不错,如果是纪明悟的话,将来绝对不会比陶愚松做得差。

见纪明悟已经安顿好,陆风便不再跟在他的身边,而是在贡院中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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