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几口将包子吃完,喝口水后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见陆风主动问起,男人便直接道:“我家妞妞还没有个名字,要是先生不嫌麻烦的话,想请先生取个名,我与茜娘都不识字,实在是取不了好听的。”

陆风听完微微一笑,看向妞妞的方向问:“妞妞几岁了?”

“三岁~”

“三岁,是该有个名字了。”陆风面朝男子,“若是二位不嫌陆某学识浅薄,那陆某就为令爱取俏春二字。 ”

“俏春?”一家三口激动地围在陆风桌边。

“俏丽若三春之桃。”陆风用手指蘸了下碗底的残水,在桌上写下俏春两个字。

“什么意思?”妞妞手扒着桌子,仰着头问。

陆风微微笑道:“就是你像阳春三月的桃花一样漂亮。”

听完陆风的解释,一家三口十分高兴,仔细把陆风写的字给描了下来,还顺道把陆风的包子钱免了,但是陆风是要了一些做路上干粮的,所以并不想让这家人吃亏,还是自己付了银子。

那夫妻俩过意不去,便将墙角的伞送给了陆风,“这伞用得久了,有些破,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陆风这次没再推辞,而是撑着那把伞在夫妻俩的目送下,哒哒地敲着青竹竿走进了雨中。

那油纸伞确实是有些破旧,漏下的雨打湿了他的肩膀,但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悠闲地与周围的人擦肩而过。

第73章 先生赠花

大祈皇朝,南宫世家。

宫巡缮从天山回来之后的几日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姜青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是没有问,只是连夜给宫巡缮多做了几双鞋子。

直到今日宫巡缮突然请家族的长老们齐聚一堂,众人这才知道宫巡缮不想继承家主之位的事。

“不行!巡缮你可是介怀我们当初选择培养其他子弟,顶替你少主之位的事?”

反应最激烈的是大长老南宫项。

这让其他旁支的话事人都愣住,毕竟当初宫巡缮被断言活不了的时候,大长老是最先囔囔要培养其他人做少主的,而他一力举荐的人就是南宫启云,他的亲孙子。

要说当时没人往权力的方向想,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今南宫启云的死大半与宫巡缮有关系,虽说启云是罪有应得,但那是大长老唯一是孙子,要说他不恨,其实也没多少人相信。

所以按理说宫巡缮辞去少主之位,他反应不该如此激烈才是。

还是说在做戏?

大长老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大了,所以他尴尬地看了看堂中人,垂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他的话也确实是一些长老心中所想。

二长老适时开口:“我也不同意巡缮你辞去少主的位置。”

自从宫巡缮回来后,南宫家的身份地位是水涨船高,虽说与那位有关,但那位到来也是因为宫巡缮的关系。

而且宫巡缮天赋极佳,家族本就打算在他的身上倾注一切,希望他能带领南宫家走上另一个世家高度。

所以今日宫巡缮的态度让他们极其不理解。

“对,我们都不同意。”

等其他人都陆续表态后,宫巡缮这才开口。

他径直走到大长老面前,恭敬地拱手行礼,这让其他人一愣,大长老亦是如此。

“巡缮说离开的话并不是要与家族置气,长老为南宫家付出的一切众人有目共睹,巡缮也绝不是那小气之人。”

随后宫巡缮转身面向众人,目光坚定,“我也知道诸位长老的担忧,但是家族中并不缺乏天资极佳的子弟,而且我也并非是与南宫家割裂开来,我向诸位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那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庇护着南宫家。”

众人都看得出来宫巡缮去意已决,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阻止,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南宫昊夫妻身上。

久未开口的南宫昊抬起头正视自己的儿子,父子俩无声对视。

直到南宫昊叹息一声,问:“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见南宫昊竟是这样简单就同意了,这令在座的长老很是不解。

不过好在南宫昊问出了他们都想知道的问题,“为何非要离开家不可?修炼之事在哪里不是修炼?”

如今的宫巡缮已经不是那个被父亲领着上道一圣地的青涩少年。

多年挣扎求存的他站起来比那些长老还高,气势也不输南宫昊多少。

他抬起头直面诸位长老和父母,一字一句铿锵道:“我修炼并不是单纯为了变强,而是希望自己的力量不仅能庇护到南宫家,还希望能庇护到大祈,乃至整个混元界的人!”

只有成为弱者才能体会弱者的绝望。

那日在天山,他们拿那黑色的东西毫无办法,也是那次他才真正的意识到陆风究竟是个什么的人,在走一条怎样的路。

那样的路太孤独了,不能一个人走。

宫巡缮撩起衣摆,挺直腰背跪在父母面前,“我认识一穷乡僻壤的县令,他手无缚鸡之力,可明知自己搬不动面前的大山,依旧以一己之力试图改变一朝的律法。”

“如此普通人都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辈修士又岂是无能之人!”

“即使改变不了这个世道,那我也宁愿死在改变这个世道的路上,还请爹娘成全。”

说完便重重地给南宫昊夫妻磕了下去,头颅撞击石板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堂中回荡。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说出要庇护天下的豪言壮语。

“呵……”

“真的是……”

有人想笑,有人想出言讽刺,可喉咙像被掐住一样。

面对这样的人,那嘲笑的话语总是轻易说不出口的。

看着得到同意的宫巡缮跨出大门时那挺拔的身影,大长老感叹:“年轻真好。”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这样,只是后来在权力与家族荣耀的路上走得太远,那条路他们已经上不去了。

南宫昊回头看着姜青竹泪眼婆娑的样子,出言安慰道:“家族确实不适合他,这孩子要去更高、更广阔的天地才能翱翔。”

“是啊!”大长老也是感慨,“南宫家,要走出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了。”

众人回头看着大长老,与他关系最好的二长老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是觊觎家主之位呢!”

“放屁!”大长老被一句话气得面红耳赤,“那混帐是我唯一的孙子没错,我也痛苦,但错了就是错了,我自然一切都是为南宫家着想,你们几个老家伙还没巡缮那小子懂我!”

看着大长老,堂中传出一阵哄笑声。

另一边,宫巡缮离开前有处地方要去看看。

那便是陆风之前住过的那方小院。

自从陆风离开后,小院就一直都是封闭的状态,没有人进去过。

宫巡缮站在院子门口的芭蕉树下,理了理衣服头发才推门进去。

只是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荷花香味扑鼻而来。

宫巡缮站在大门处,一眼就看见那荷花池里的荷花已经尽数绽放。而且仅仅是花朵就比寻常的花朵还要大,别说碧绿的荷叶了。

“现在……应当不是荷花绽开的时日才对。”

而且他这一路走来,路过假山池子的时候,里面的荷花可还在长苞的状态。

同样的荷花品种,不应该有这样的时间差才对,而且这个香味实在让人心旷神怡,闻一下便神清气爽,与修真人士培养的花不同,这花香自然到让人陶醉。

宫巡缮放轻脚步来到池子边,在荷花前驻足了好一会儿。

等闻够了想往屋子里走时。

一回眸就见旁边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张条。

可是宫巡缮明明记得父亲之前说,那日陆风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道……先生来了?”

宫巡缮拿着纸条在院子四处里寻找陆风的身影,只是屋里屋外都不见。

“还真是先生的性格。”

宫巡缮拿着纸条坐到池子边,无奈笑笑。

他明白陆风那不喜被人端着捧着的性子,所以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是陆风的风格。

只是没想到先生竟然连自己都不见,宫巡缮叹息一声,这才拿起纸条来看。

陆风好似早就知道第一个来这院子的人会是宫巡缮,所以纸条是写给宫巡缮的。

“赠君满池荷,扶摇青云志。”

宫巡缮反复念叨着,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院里起风,池中荷花摇曳他才如梦初醒,便伸手在池中折了一支荷花笑着出门而去。

而就在宫巡缮离开南宫家的那几日,道一圣地的桦悟也孤身一人背着剑下山了,天愚圣地的七昭在师父病好后也向师父辞行,同时还有皇甫应海、肖雪这些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天骄们。

不少少年从天山回来后,都各自踏上了自己的路。

他们如同冉冉升起的新星,将会使这片沉寂许久的大陆再次焕发新的生机。

而远方的大雨在一连下了几日后。

现在终于有了停息的意思,雨势从刚开始的倾盆大雨变成了如今的牛毛细雨。

在大祈边境的一方山间小路上。

大青牛驮着青衣男子正在巍峨的山脚下优哉游哉往前走。

空中细雨丝丝缕缕地轻盈落下,青山在烟雨朦胧的映衬下显得神秘又安宁。

一人一牛与山色融为一体,一动一静间宛如山水画卷活了过来。

“雨过天晴。”

陆风坐在牛背上,撑着破旧的油纸伞,享受着雨后山林的味道。

大青牛驮着他从树走过,树叶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到他的油纸伞上,这声音使陆风心情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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