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仓有树
花满楼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明白了。”
虽然贺小乐没有告知原因,但至少已经知道了可以帮他的途径,哪怕这件事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做到。
提到西门吹雪,贺小乐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师父他不是也要来帮陆大哥的吗?怎么一直都没有看到他?”
花满楼当然知道陆小凤让西门吹雪照看贺小乐的事,他笑着卖了个关子:“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早已经来了?”
贺小乐发现,他表哥有的时候也跟陆小凤一样,不肯好好说话。
在兖州城里,似乎所有人都坚信,陆小凤会在两天内把案子破了。
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锦衣卫指挥使韩端终于出现,与他同来的还有司礼太监温祥、大理寺卿王纯。
陆小凤没有问他们怎么出现得这么及时,他在醉仙楼说的话,即使陆琦不说,其他人也会传出去。
韩端并没有选知州的公堂审案,对于江湖人不喜欢公堂这件事,他还是乐于照顾的。何况,陆小凤还是皇上赞不绝口的人,他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惹陆小凤不快。
陆小凤也很感谢他的贴心,因为这个案子确实需要去几个地方。而此时,他们正坐在王府的大厅里,鲁王毕竟是归善王的父亲,关于这个案子的情况他合该了解。
同样在场的,还有陆琦、贺小乐和花满楼。
陆琦没有坐,他站在韩端的身后,格外的安静。
陆小凤站在大厅的正中间,他向来喜欢受人瞩目,通常案子解开的时候就是他最得意的时候,因为这足以证明他陆小凤比很多人都要聪明。
只是最近遇到的一些大案子,总让他难以开怀。任谁发现幕后黑手总是自己朋友这件事也难以开怀。
可真相总得有人来揭开,陆小凤开门见山地说:“归善王朱当沍谋反一案,其实是三个案子。”
王纯忙问他:“你说的三个案子是哪三个?”他们实在数不出,到底哪来的三个案子。
陆小凤数着:“一个是王府私买兵器案、一个是邹县响马案、还有一个是诬告案。”
鲁王急忙道:“鲁王府可没有私买兵器,陆小凤你不要信口开河!”
韩端拦住了他:“王爷不必心急,事已至此,何不听陆小凤说完呢?”
陆小凤说:“其实想证明小王爷无罪很简单,毕竟结识江湖人这件事大家其实都清楚,算不得什么大事。”
岂不见皇宫大内到处是武林高手?更不必说平南王府之流,哪个不是养了一堆的江湖人?
他说:“判断谋反与否,还是在于这一批不知来路的兵器。”
陆小凤拿出了一张单据,道:“现在,我已从卖家那里,拿到了买主的名字。”
王纯奇怪地问他:“你不是说这批兵器不知来路?又如何找得到卖家?”
陆小凤笑着说:“不巧,得胜堂的兵器虽然没有冠名,但他们总喜欢在刀柄、弓把手的地方留下一道印痕。”
韩端开了口:“可我听说,得胜堂绝不会告诉别人买卖的信息。”
陆小凤说:“他们当然不会告诉,可他们当然也不敢担下谋反的罪名。若是卖兵器给小王爷谋反的罪名坐实,他们岂非没有活路?”
在生死面前,商人的信用有时候会变得不那么顶用。
当然,经此一遭,得胜堂恐怕只能改行。一个会透露买家的兵器铺子,是绝对没有人敢找他们进货的。
贺小乐坐在座位上,听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发现,侃侃而谈的陆小凤真的很帅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能像陆小凤这样厉害。
要找出得胜堂并不难,难的是认出他家兵器的特点,由此可见,陆小凤的见识也是极好的。
韩端目光深邃地看着他:“查清楚这件事对陆小凤来说应该不难。”
言外之意,是问陆小凤为什么拖延这么久。
陆小凤反而问他:“韩指挥使就不好奇这订货的到底是谁吗?”
韩端嗤笑了一声:“马魁是王府的长史,管着王府的一应事务,你既然说还有诬告的案子,那订货的人已不必再想。”
他有些不解地看着陆小凤:“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诬告案你要单拿出来讲。”
订货的既然是马魁,那他设计陷害再诬告朱当沍的事已再清楚不过,这样一个简单的案子,为什么值得陆小凤大张旗鼓,又为什么叫陆琦这么久都查不出?
陆小凤叹了一声:“韩指挥使应该知道,马魁已经失踪了。”
韩端不以为意地说道:“就算失踪,只要锦衣卫想定他的罪,他就必须得认。至于找人,这世上绝没有人能逃出锦衣卫的追捕。”
韩端很自信,他也有这自信的本钱。锦衣卫断案的本事也许不及六扇门,但找人的本事,却是谁人也不能及的。
可就在他自信满满的时候,陆小凤却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的话。
他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锦衣卫永远也找不到马魁!”
韩端的脸色沉了下来,当然,任谁被人落了面子都不会有好脸色的,他问:“陆小凤,你什么意思?”
陆小凤还是不紧不慢,他道:“因为马魁就在锦衣卫里!”
贺小乐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觉得他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作者有话说】
锦衣卫指挥使韩端、司礼太监温祥、大理寺卿王纯:历史人物,明史记载查归善王谋反案子的三方。
第12章 贺家有个风一样的少年(十二)
◎不可能存在的密室◎
韩端冷着脸,逼视着他:“你把话说清楚!”
陆小凤却笑着说:“这话岂非当事人讲起来会更清楚?”
就在这时候,一个一身白衣,冷得像冰块一样的人,拎着一名锦衣卫走了进来。
贺小乐认出来,这名锦衣卫居然是城门口拦住他的那一个。他的目光转向了白衣人,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低下了头。
这白衣人正是他那位不近人情的师父。
韩端指着那名低着头的锦衣卫问:“你说他是马魁?”
陆小凤道:“是!”
韩端却说:“可早在几年前,我就在卫所里见过他。”
陆小凤拖长了音调,他说:“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马魁!从最开始,就是他混进了王府,一步一步混成了王府的长史。”
韩端眯起了眼睛:“我可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这件事已不单单是王府长史诬陷的案子,因为它牵扯上了锦衣卫,甚至可能发散成帝王心术。
司礼太监温祥向王纯使了使眼色,这人既然牵扯到锦衣卫,那后面的话就绝不适合由韩端来问。
王纯清了清嗓子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小凤你仔细讲来,不要搞得大家都云里雾里。”
鲁王抹着额角的汗,贺小乐原本以为他听到锦衣卫故意安插人在他的王府,还身居高位一定会很生气。
可鲁王的反应,却像是有看不见的人正把一把看不见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一样。
贺小乐不解,花满楼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陆小凤这一次并没有卖关子,他道:“大家都知道,长史的房间里没有暗道,而门窗两头各有锦衣卫把守。这是一间密室,只要是活人就绝不可能在密室里凭空消失。”
王纯说:“可人确实不见。”
陆小凤说:“问题就出在这位守窗的锦衣卫身上,诸位劳驾,不如一同去那间房间看看?”
世人天性都对解谜热衷,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拒绝陆小凤。
很快,他们来到了马魁的房间。
陆小凤跨进门槛的时候说:“大家看好,我已经进来了。”
贺小乐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小凤,这种时候他总是特别配合。
陆小凤对着他笑了一下,来到了窗前,他打开了窗,跳到了窗框上,然后背过身又从窗框上跳了下来。
贺小乐迷惑地看着他,他没明白陆小凤在做什么。
王纯却叫了一声:“我懂了!”
他能做到大理寺卿就足以说明他的脑子并不差。
这间房的门和窗分别在两边,守门的点位置更低,他看不到高处守窗的人,守窗的人却能看到他的动向。
如果守窗的锦衣卫就是马魁话,他完全可以换一身马魁的衣服进门,再在门里一直呆着换上他原本的锦衣卫的官服,待到门外的锦衣卫察觉不对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打开窗假装是从窗外跳进来的,也就没有人怀疑了。
王纯把他的推测说了出来。
陆小凤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推测,只是纠正了其中一点:“我想,他在进去后应该就已经从窗子里出去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察觉到,本该在树上看守窗户的锦衣卫不在。
王纯拂掌:“这个密室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
只是没有人会怀疑锦衣卫和马魁是同一个人。
他问陆小凤:“你是怎么想到的?”
陆小凤道:“马魁其实已经很小心了,他甚至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一点关于他自己的痕迹。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掳走马魁的人做的,可直到花满楼在房间里闻到了梅花香,我们又找了香味的主人苏香。”
从苏香的口中,陆小凤得知,马魁的房间一直是这个样子。试问一个准备干一辈子的长史,为什么不肯置办东西,甚至连一点自己生活的痕迹都不肯留下呢?
那只有一个答案,他怕被人发现身份。
陆小凤说:“后来我就在想,一个怕被人发现的身份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一间完美的密室又要怎么破解。”
王纯叹服:“你也真的敢想。”
陆小凤得意道:“我这人的优点就是胆子特别大。”
至于怎么找到“马魁”,在场都是聪明人,已不必多说。
当天的锦衣卫只有两个,要在两个人里找出一个“马魁”,实在是不要太容易。
从刚才一直没有开口的韩端说话了,他问:“那你可知道马魁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候陆小凤却卖起了关子,他说:“我们不妨先说说邹县响马的案子?”
韩端反问:“必须先说?”
陆小凤笃定:“必须,因为这件案子对于推断出最后那个人很重要。”
韩端向他比了个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