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或温
青耕道：“手伸出来。”
宁长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一只手伸了出来。
白闲看不下去，作势要合上他的电脑屏幕：“歇会儿再做。”
“等等等我保存一下。”宁长空急忙保存文件。电脑上，文件的标题赫然写着“《妖族教育革新计划书》”。
青耕闭着眼诊脉，忍了又忍，还是把一口气咽了回去，没叹出来。“还是没什么起色。气血两虚，脾胃虚弱，好好养着吧。”
“少主最近饮食如何？”青耕抬头问白闲。
“喝药还好。吃饭还是费劲，胃口不见好，吃不进太多。”白闲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宁长空，决定告状。
“昨日上午在聚英阁和人吵完架，回翎煌府就吐了一趟。中午什么都没吃，硬撑着把下午的会开完，开到最后脸白得吓人。”
白闲看宁长空闭目不动，越讲越起劲：“晚上回家的时候又死活不要吃晚饭，说吃不下。我答应他不喊你来，才灌了点粥下去。”
青耕稳住情绪，准备最后一起说教：“那睡眠如何？”
白闲回忆道：“睡眠倒还好，我每日亥正的时候喊他去休息，守着他等他睡着了再走，辰时再来喊他起身。”
青耕喃喃自语：“那休息的应该是够的，大概就是工作太累……”他转头正欲再教育几句，却见宁长空还是阖着眼一动不动。
“睡着了？”青耕讶异地用气声说。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给白闲让出位置。白闲刚准备把人抱起来，宁长空就困倦地睁开了眼睛。
“……诊完了？”他收回手，眯着眼准备再打开笔记本电脑。
“累就去睡。”白闲还是维持着随时可以把他横抱起来的姿势，“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多给你两块点心。”
点心是江老板送来的，江老板大概也猜到青鸟的甜品点评全是宁长空写的了。
宁长空眼睛都睁不开了，梦呓般地问：“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白闲边说着边把他轻柔地抱了起来，安置在床上。
真是的，这孩子怎么晚上总是困得不行？是气血不足导致的吗？还是白天工作太累？
床上的人已经呼吸平缓，又睡了过去。白闲关了灯，带着青耕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灵气复苏元年，4月26日21：46，金梧苑。
“醒醒，醒醒，长空！”楚清歌轻声喊他。
宁长空多少记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睡过去，睡得浅。他被喊了几声就醒了，慢吞吞地爬了起来。
他搓了搓脸，熟练地在床头柜摸出瓶眼药水滴了滴，又抽出袋速溶咖啡。
“今晚就别喝咖啡了，你心脏扛不住。”楚清歌看着他的身体数据，明天早上还有重要剧情要走，今天把计划书写完就歇一歇吧，别熬通宵了。”
“好。”宁长空把咖啡塞了回去，眨了眨总算不那么干涩的眼睛。胸腔里过度疲劳的心脏砰砰乱跳，带出一阵阵绞痛。
他一只手揉着胸口，一只手打开飞到他身上的电脑——楚清歌控制的。
“上班好累啊，姐。”宁长空疲惫地在通讯里抱怨着。
千里之外，套着塑料袋的栖灵柏停止旋转了一秒：“我也在加班，别吵。”
楚清歌刚刚把“天网”系统发展规划相关的事务处理完，这会儿也在帮忙敲修行学校相关的提案和规划文件。
妖族新闻都说他鸣岐君为了建学校筹谋已久，不然不会有一套又一套的理由和计划书。
哪里有野心勃勃酝酿已久，只有两个熬夜加班的大冤种。宁长空叹气，把被子裹得更紧了点。
宁长空感叹：“不是活人真好，你能007，我就不行。”
楚清歌无语：“……你听听你这讲的是人话吗？”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提神，宁长空无聊得就要第一百零五次逼问楚清歌还活着那会儿的暗恋对象到底长啥样的时候，楚清歌突然开口：“来了。”
宁长空熟练地往被子里一缩，看着电脑自动合上飞回书桌，床头柜的抽屉自己锁上自己。
宁长空有些惊讶：“他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这才十一点不到吧？”
白闲这一周盯他盯得贼紧，自己去睡觉前还要来搞突击抽查，保证宁长空确实在好好休息。但一般来讲，总要到十一二点才来看看。
楚清歌道：“他用了术法，来的比以往快得——”
白闲轻轻推开房门，径直向书桌走去。
楚清歌有点手忙脚乱：“以往都要一分多钟，这次就二十几秒，我担心——”
时间太短，她还有个术法没来得及施展。
白闲的手放在了笔记本电脑上。
楚清歌叹气：“哦豁完蛋。”
“宁、长、空。”白闲咬牙切齿道，“你的电脑还是热的。”
“你真当我是电子设备白痴啊？”
灵气复苏元年，4月26日22：48，金梧苑。
这家伙，看起来多乖巧多配合，私底下就有多能骗多作死。
白闲气急败坏地想着。他送走青耕之后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觉得凤凰这几日乖得反常。
宁长空乖巧地拥着被子，头一点一点的。
这是困得不行了。
白闲盯着他，疑惑地想着：困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半夜爬起来工作？
这个工作狂的个性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听说刚灵气复苏那会儿，他就在人间到处跑，到处救人。
想着想着白闲又有些心软。唉，明天起来再训小孩吧。
“真是的。不吃饭，不睡觉，你要成仙啊？”他轻声抱怨的，把刚坐起来准备挨骂就睡过去的宁长空塞回被子里，走出了房间。
然后拎着自己的铺盖和一个包走了进来。
白闲麻利地把宁长空书桌上的电脑、手机和正在看的书一股脑儿塞进了包里。
金梧苑主卧的床能睡下两个成年男人，千年前白闲就和风清梧试过了。他把宁长空往床内侧推了推，自己的被子枕头放在外侧。
白闲抱着那个包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旁观一切的楚清歌：……
所有工作要用的东西都在他怀里，而且宁长空要下床一定要翻过他的身体，这回总算是万无一失了。白闲不无得意地想着。
要是这还不成，他下回就干脆抱着他睡……不，明天起来就这么威胁他。反正他是宁长空唯一的家人，稍微亲密些也有道理……
白闲任由睡意侵袭，一点点模糊他的意识。
修士按理说可以辟谷不吃饭，也可以用修炼取代睡觉。宁长空是因为身体生机不足，纯靠吐纳灵气无法弥补身体亏损，就被大夫天天盯着吃饭睡觉。
白闲？白闲喜欢睡觉。
当年大梦一场，睁眼就是百年之后。熟悉的人和物都已逝去，成了传说中的神话时代。
唯一能聊两句的老乌龟又天天当他的缩头乌龟。能说的话已经尽了，能咀嚼的回忆也淡了，于是只好睡觉。
睡梦中总是浮起些往事的碎片，他跟随风清梧百年，一觉也是百年。
他已无所谓时间流逝。只是偶尔被小辈打断这漫长无边的梦境，被毕恭毕敬地请来解决些问题。
这次是什么时候被叫醒的来着？十年前？啊，对了，那回是为了……
白闲抱着那个装满书和电子设备的包，缓缓进入梦乡。
千里之外，套着塑料袋的栖灵柏停止旋转。在只剩一人的心灵连线里，楚清歌迟疑地开口：
“呃，就我还要加班，吗？”
灵气复苏元年，4月27日9：16，异处局传送点。
苏韵尧走出传送阵，舒适地伸了个懒腰。
总算，总算让爹娘放我出来了！
比起没什么变化的蓬莱，果然还是灵气复苏之后的人间界更有趣！而且没有爹娘哥姐管！
首先是去踩个点，看看那个小姑娘还在不在那个网吧。然后是去找份工作，哥哥姐姐都说人间现在有个什么，天网？说那个东西很厉害……能不能赚钱啊？
当然第一步，必须是！
苏韵尧脚下一拐，就拐进了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冰可乐。
咕嘟咕嘟地灌了半瓶快乐水，小狐狸幸福地眯起眼睛。
就是这个！蓬莱尝不到的味道！
“那个，小姐……”便利店店员怯怯地打着招呼，“你是狐妖吗？”
啊，糟糕，耳朵不小心放出来了。苏韵尧往头顶一摸，就摸到了自己火红的狐狸耳朵。
呜，太久没有回人间了，一时间没控制好。怎么办？异处局就在隔壁啊，我这要怎么逃跑？
便利店店员默默举起手机：“你好漂亮啊，我可以和你合影吗？”
啊，在异处局传送阵隔壁开便利店就是好啊，每天都能和各色奇怪的人和妖合影。不过我最想合影的，果然还是鸣岐君和青鸟小姐……
苏韵尧晕晕乎乎地配合着店员拍了十几张，又愣愣地看着她业务熟练地拼了个九宫格发社交媒体。
人间……好像变成我看不懂的样子了。
第44章 归心
灵气复苏元年，4月27日9：18，金梧苑。
真是完蛋。回到系统空间的楚清歌面无表情地对着监视器，耳边萦绕着宁长空自己设的闹钟音乐。
重要npc已经出现，自家搭档却因为熬夜太久陷入深度睡眠，这会儿睡得跟关机了一样。白闲都起床了，这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闹钟的音乐她都听烦了，楚清歌关掉闹钟，徒劳地试图用一种温和的方式喊醒搭档：“长空？醒醒，重要npc出场了！”
一点用没有，她叹气。或者不能说睡着了，看这个身体数据，说是累到直接半昏迷了才对。
但是npc剧情不等人啊，楚清歌又看了眼监视苏韵尧的小窗。
而且也不知道她今天准备在网吧这里待多久，走了之后下次准备什么时候来……而且下次就不一定能赶上五一这么好的时间点了……
按照她步行的速度，走到燕晓灵家的网吧大概要一个小时。但还要去掉宁长空挨骂和吃早饭的时间，还是留点余量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