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或温
白闲快步上前给他拍背顺气,顺便瞪了眼下意识也想上前的越静亭。
宁长空咳了会儿就停了下来,缓过一阵晕眩感,定了定神,就看见眼前越静亭端到他面前的茶杯。
“喝口茶,别气坏身子。”越静亭关心地看着他,又疑惑地补了句,“你怎么身体还没好?”
越静亭……说不上讨厌宁长空不舒服的样子。他半是窃喜,这份脆弱恰恰印证了他和林锦松实为一人;半是担忧,明明2月那会儿他刚刚把人养出些气色,怎么没几个月就败完了?
百鸟族这么不会照顾人的话,等他再写完一篇论证宁长空就是林锦松的论文,就把人接回灵篆院养着吧。
越静亭这边还在胡思乱想,宁长空盯着他稳稳地端着茶杯的手,还是没压下那点火气:
“不是,你有病吧?”
撕破了鸣岐君成熟稳重的外表,这句话上挑的语调里,塞着满满的怨气和少年气。
越静亭慢慢地,露出个欣喜的笑。
灵气复苏元年,5月24日上午,金梧苑·茶室。
要在这个充满了实名验证和摄像头的现代开马甲还是太难了,我认输。
唉,谁说的互联网没有记忆的来着?
宁长空还是接过越静亭手里的茶,赌气般地一口喝干。
越静亭接过空茶杯,贴心地提醒道:“别喝那么快,小心呛到。”
“你到底想干嘛?”宁长空咬着牙,主动试探,“事先说明,就像我说的那样,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这是他当炸弹哥时,回拒挖人邀请时的原话,放在这里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
越静亭像是听不懂弦外之音一样,直愣愣地平铺直叙:“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
扒掉了这一层马甲,就可以扒掉下一层。
越静亭觉得,比起工作时的情绪稳定、冷静自持,这时眼前的人一下鲜活了很多,更像论坛上那个插科打诨、嬉笑怒骂的“隐世仙人”。
也更像他那个玲珑心思、活泼开朗的小师弟。
“嗯,也希望你能对我更坦诚一点。”越静亭想了想,补了这一句。
他和“匿名用户C4FE”可是天天私信聊天,还一起写干货帖子的交情。这可比凤凰和灵篆院二当家的身份亲近多了。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没法上班……嗨呀越想越气。
宁长空长出口气,耐心道:“越监院,我很欣赏你的才华,仅此而已。你要是有什么阵法上的问题,我随时欢迎你来探讨。”
这句话还是真心的,宁长空急切地希望越静亭把自己的本事学个十成十,给他的“死后胜利”多增加些筹码。
“但是,”宁长空加重语气,给这个榆木脑袋把道理掰开来讲,“你我只是交流学识的道友关系。您这样……死缠烂打,未免失了礼数。”
越静亭坚持:“不是死缠烂打,只是想交个朋友。”
宁长空已经不为他的厚脸皮而惊讶了:“您一周往我这里跑五趟,我又不愿意见您,怎么不叫死缠烂打?”
“噢,”越静亭失望地起身,拎起礼品袋,“那我这三千块钱买的点心,就只好扔掉了。”
“……”
“唉,毕竟我认识的人里,喜欢甜食的人不多。但这份招牌点心,我毕竟苦苦排了两个小时队……”
宁长空咳嗽两声:“咳,把袋子放下,我们再聊聊。”
第53章 名字
灵气复苏元年,5月24日上午,金梧苑·茶室。
“没出息。”楚清歌评价道,“我想起来了,这家店就是你吃完之后洋洋洒洒写了两千字好评,还死活不让我发的那家是吧?”就是为了人家不涨价不排队,自己还能天天吃到。
当然最后还是被她无情地制裁了,推文也发出去了。
“姐,我就这么点爱好了啊姐。”宁长空哀嚎道,“而且,而且你不觉得他真的会拿这么可爱的小蛋糕去喂狗吗?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楚清歌有些头痛。某人被甜食一迷惑,就给越静亭了一个顺杆爬的机会。但毕竟宁长空这个嗜好已经暴露,越静亭这个脾气,就算没有机会也会自己创造杆来爬……
每天的甜品进贡估计少不了,就是贡品的命运,从进垃圾桶变成了进宁长空的肚子。
唉,天天在自家搭档面前扔点心,能把他扔得道心破碎。为了搭档的工作心态着想,就随他去吧。
宁长空干咳两声:“礼物可以继续送。”
旁听的白闲看着他,目光里四个大字:“贪得无厌”。
越静亭姿态优雅地坐了回来,喝了口茶:“我带着礼物上门,就不能回回赶我。”
怎么味道这么怪呢?宁长空咂摸着。这是把金梧苑当什么呢?破财换见人的地方?
他轻哼一声:“你天天来,我可没功夫天天见。”
“那我们就定个时间。你一般什么时候有空?”越静亭不动如山。
宁长空咋舌:“……干嘛这么执着地要见我?”
越静亭直直地盯着面具孔洞下的那双赤色的眼睛:“我还有一篇论文想写,要收集材料。”
那篇论证宁长空=林锦松的论文。
宁长空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他……你是不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怎么写吗?”
“是。”越静亭的茶喝完了,他把杯子往白闲面前一推,被白闲瞪了眼。
越静亭正襟危坐,他正色道:“宁前辈惜才,想必不会拒绝晚辈每周带着问题上门求教吧?”
最不该招惹的,一个左朗凝一个他,都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宁长空恨得牙痒痒。
两人拉扯半天,总算定下越静亭每周六晚上可以来送贡品,附加条件是越静亭需要隐瞒此事,不得告诉他人。
最后见宁长空明显不耐烦,越静亭忙不迭地把条件一口应下。临走前,又对他嘱咐了一遍保重身体,不要动气,气得宁长空险些把茶杯摔他脸上。
“你就算摔他脸上,他也会把杯子接住,再一脸正经地劝你不要生气。”楚清歌一针见血。
“少烦,我最讨厌这种死缠烂打的天然黑了。”宁长空把杯中茶一饮而尽,和白闲一起回了书房。
“所以,你师兄这是看出来了?”白闲饶有兴致地问他。
“远着呢。”宁长空扶着书桌坐下,“唉,烦死了。”
他这时卸了面具,白闲仔细打量他的脸色:“虽然气得不轻,但整体心情不错。”
“黏上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多少心里烦。”宁长空缓缓吐了口气,打开电脑。“只是他性子直,还是有可爱之处的。”
宁长空主动换了个话题:“不聊他,继续讲你的故事。”
“都说了,我该说的我都说尽了。”白闲耸肩,“神话时代的故事,留着给你当睡前故事。”
这话是真的。心脉受损导致的胸痛时时折磨着宁长空,除了太累的时候,他入睡一向很成问题。宁长空拿这个当借口,要再晚睡半个小时的时候,白闲就拿睡前故事断了这条路。
宁长空还指望从白闲嘴里拼凑些风清梧的线索,好让他明白为何凤凰灵力天克邪气。白闲说来说去,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在他记忆中的神话时代,并无此种邪气存在。
“真把我当小孩子哄。”宁长空啧了一声,“主要是你想不出来要问我啥吧。”
白闲摸了摸鼻子。林锦松作为人类的时日统共才多久?而且按照宁长空的描述,他的人生履历无比简单: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无朋无友,长到十八岁遇上了灵异事件,去龙渊书院读了几年书。
在学校也独来独往,最后天赋太好跑去灵篆院拜了师,紧接着就倒霉催地误闯黎博的犯罪现场。
之后的故事,基本都在白闲眼皮底下发生了。他搜肠刮肚翻了半天,也觉得问题都问尽了。
唯一值得在意的地方便是,凤凰除了如同刚刚那样少有的炸毛时刻,私下待人接物向来温和儒雅,怎么看都和宁长空轻描淡写揭过的“个性孤僻、独来独往”扯不上边。
“谁说我问不出来了?”白闲轻哼一声,“还有个问题。”
“我私底下该怎么叫你?林锦松,还是宁长空?”
凤凰翻来覆去说他的过去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况且如今立场已定,想回也回不去了。现在既然百鸟族愿意给他一个家,他也乐意当一辈子的凤凰少主,在妖族施展才干、实现抱负。
但名字,白闲想,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
宁长空抬眸,用一种白闲从未见过的审视神色盯了他半晌,随即垂下眼睛。
“就叫宁长空。”他掩饰般地喝了口药茶,“一来,林锦松已死,没必要改口,而且人前多少容易暴露。”
他轻声道:“二来,这个名字,虽有些俗套……但终究是我。”
与此同时,宁长空在脑海里感叹:“我觉得有种,不能给要吃掉的猪起名的感觉。”
快穿者理应把世界的一切,包括原住民当做完成任务的工具。但用本名介入其中……多少会模糊那根线,留住些人性。
天杀的快穿者手册第十条,搞什么“将功名书于历史之中”。想要避免纠纷,干嘛要用这么令人尴尬的方式?
楚清歌凉凉道:“托你的福,我的名字都成网红了。”
她可只是一介普通的系统啊!
宁长空调侃她:“说到这里,你vlog第三期想好录什么了吗?”
栖灵柏远程发送了一个白眼:“少来。拍什么,拍我一天上二十四个小时班的生活吗?”
灵气复苏元年,6月14日周六下午,楚清歌的公寓。
“东西做好了?”宁长空刚结束传送,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不用楚清歌开口,他自己就已经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两个装满血的小瓶子。仔细一看,瓶身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里面装着的,自然是凤凰血。
“神戈”那边已经研究出了如何抵御远程灵力武器的阵法雏形,但对邪气的抵挡始终没有太好的思路——或者说,没有不依靠凤凰灵力的解法。
而宁长空和楚清歌,就以凤凰血为材料,设计出了这枚血瓶护身符。只要注入一定灵力,它就能短暂张出抵御邪气的防护罩。
“不过这个形式还是不太好携带。”宁长空拿起瓶子,仔细端详着。“回头搞个小袋子装起来,再塞点棉絮。做成香囊那种感觉的,又不显眼又不容易碎掉。”
“唉,你说我那块专门拿来擦血的帕子也塞进去,是不是能增加点续航?”宁长空抬头。
楚清歌答道:“理论上可以。”
“那成,别浪费了。”宁长空把两个瓶子往口袋里一塞。
这么仔细设计的,自然是留给主角团用的。紧赶慢赶也要在这个时候做出来,不就是为了下周五的实践课期末考吗?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总喜欢给菜鸡学生搞这么危险的试炼。
宁长空转过头:“最近天工科技那边怎么样?”
楚清歌:“在忙灵石制备那边的事,还有就是你们研发武器,池局拐着弯儿地要借画符的自动灵气注入系统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