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曦月
杭小爱却是一时陷入沉默。
梅雨的视线犹犹豫豫地落在杭小爱身上，“……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是哪个小爱，现在都不需要太担心我这边。”
“我因为san值不太高，对记忆混乱这种精神攻击抵抗力不太强，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持清醒。”
他捏着枕头的指尖紧了紧，“我答应过某一个你，会找到那个百分之一的完美结局。”
“我尝试过把这件事告诉‘你’，然后我发现，不论是哪一个‘你’，不论‘你’是否想让我去死，你们都在要求我把这件事当成真实存在的事。”
“所以……这是每一个‘你’的共同意志。”
话说到这里，梅雨移开视线，往地上那些酒罐上看了两眼，“我带了酒，情况不妙的时候，可以用它强制自己放弃思考。我向你保证，我会遵从你的意志，直到我们从这个镜像领域里被解放出去。”
杭小爱沉默了几秒，“好，梅梅，既然如此，我长话短说，现在有需要你提供的情报。上次你说，你看到鸟大死了，那时候是什么情形，你还记得吗？”
似乎是为了防止梅雨分不清这个“上次”是哪个上次，她又补充道，“当时我还问过你，你相不相信鸟大。你说你不知道。”
梅雨垂下眼，似乎在回忆，“现在想想，我觉得那应该是boss给的误导。你们还要听吗？”
杭小爱往白鸟这边看了一眼。
白鸟回望。
杭小爱重新转向梅雨：“要听的。”
梅雨点头，而后缓缓出声，“那个画面是……鸟大用镜心，把这个镜像领域锁起来了。”
欸？什么意思？
白鸟瞪大眼睛。
“这个镜像领域？”杭小爱眉头蹙起，“你的意思是，鸟大锁的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镜像领域？”
“对。”梅雨捏着自己的眉心，“那个鸟大说，因为这个镜像领域的debuff是针对海流的，海流受镜像领域影响太严重，没办法使用手上的一个重要道具了。”
针对吹海流？
“针对”这两个字太耳熟，白鸟只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灵感：晨星区的镜像领域在针对梅雨季节，曙光区在针对响沧沙，旭日区在针对吹海流……
为什么针对他们几个？这几个人有什么共性吗？
“所以，我记忆里的那个鸟大用镜心锁了这个镜像领域。他还说，镜神必须凑齐四区道具才能破坏封印，所以，只要锁了这里，让镜神拿不到旭日区的道具就没问题了。”
白鸟：……
根据现在的情报来看，镜神还是有后手的，所以就算他真像梅雨说的那样，把镜像领域锁了，估计也没什么用。
“鸟大封锁镜像领域后，你们就都投敌了。”梅雨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原因，只看到你们进入boss的镜像领域，作为研究员参与镜像怪物的研究……”
“啊？”加油鸭显得很困惑，“投敌？具体是指谁投敌？”
梅雨轻声叹气，“你，响响，还有小爱。”
草。
白鸟想都不用想，这肯定不可能！
而且，说起来……
白鸟这时候回忆起之前在时间乱流里看到的画面。
他死的时间应该是在很久以前，肯定不可能是在这个镜像领域里。
所以，梅雨现在提到的这些，一定是——
“所以我说，这应该是镜像领域的boss放出来的烟雾弹，这段记忆应该是虚假的。”
梅雨直接把白鸟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说的时候，眼底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光，“而且，这份记忆还有一个额外的破绽。如果你们是真的，那我和你们一起度过那些镜像领域的记忆也是真的。”
“而在和你们一起那些记忆里，我对鸟大说过，因为某些原因，我根本看不准鸟大身上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那时候的我脑子很清醒，一定不会随便乱说，所以，至少在你们这里，‘我看到了鸟大的未来’这件事一定是假的。”
情报交换差不多到这里就结束了。临走前，杭小爱决定把屋里那满地的酒罐子堆到墙角那边去。
加油鸭和莫小神也帮忙去了。
“鸟大。”
正准备去帮忙的白鸟忽然听到背后的梅雨念他的名字。
白鸟疑惑地回过头来。
“不知道他在不在，如果不在，就拜托小爱鸭鸭你们带个话吧。”梅雨把头重新埋进枕头里，“鸟大，记得照看一下海流……多盯着他点儿总不会错的。”
白鸟沉默了两秒，“好，我知道了。”
虽然他猜，梅雨大概率听不到。
收拾好房间，几个人重新回到加油鸭的据点。屋里的饭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就连先前回到房间的沫沫，这会儿也在往桌子中央固定气球花瓶——天知道她是从哪里掏出气球这种东西来的！
大家围在桌边准备开饭，还特意留出了白鸟的位置。
响沧沙坐在桌边，对着盘子里一半蓬松一半黏成饼的蛋糕叹气，“唉，可惜烤蛋糕又翻车了。这东西是真难做啊。”
诗文瑶悄悄地揪下来一块放进嘴里，“没关系，这样子也是可以吃的。”
响沧沙沉默了一下，“唉，主要还是想让你尝尝我做的成功版蛋糕啊。你活着的时候，我还没学会做这东西。难得有机会……”
诗文瑶一手掩唇笑：“好啦，心意已经收到了。谢谢你呀。”
蛋糕。
坐在不远处，听到了两人交流的白鸟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火速把目光投向自己的道具栏——那里正躺着一块完美的奶油小蛋糕！
这还等什么！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适合拿出这块蛋糕了！
白鸟当即把它掏出来，喊莫小神来把蛋糕带给诗文瑶。
眼看着莫小神端着小蛋糕往诗文瑶那边走，闻着屋里到处飘的饭香味，白鸟决定直接开炫。
悄悄炫掉自己的那份食物，又去旁边的盘子里捞了一些好吃的之后，终于将肚子给填了个饱的白鸟伸了个懒腰，开始四下打量起来。
其他人多少都开始凑在一起聊天了，只有沫沫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吃，没有去找别人聊天的意思。
白鸟于是悄悄溜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吃饱了？”正在吃东西的沫沫忽然问了句。
白鸟一愣，这是在跟他说话？
第158章
不太确定。
以防万一，白鸟没有立刻出声回答。
沫沫也不追问，端过手边一盘小蔬菜沙拉，吃了几口。“不愿意说话么？好吧。明明你已经变成猫了，就算说了话我也听不懂，就算这样也不愿意跟我说话……”
白鸟：……
白鸟赶紧开口，想解释一句——
“算了，那你就听我说吧。”沫沫又自言自语道，“反正我也不在意你要说什么……我一点也不在意的。”
白鸟：…………
好的，现在他没法开口了。
“你最好祈祷我找不到破解死局的办法。”沫沫从旁边拿过一只空碗，“破坏你们的计划也无所谓，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反正我一直也不是什么好孩子，我不在乎。”
“以前就是这样的。我不擅长考试，不擅长写字，唯一擅长的是打架斗殴，很多人说我是‘怪力少女’，但是在现实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直到我来到镜中都市。”
沫沫盛出一碗饭，将裹满褐色酱汁的肉块摆在米饭上面，“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我不用再扮演不喜欢的角色，没有人会在这里讨厌一个擅长战斗的人。”
“我不需要在战斗时考虑会不会将对方打疼，需不需要留手，会不会被讨厌，只需要赢。”
“我也不需要考虑，力气大的自己配不配得上可爱的衣服，能不能喜欢毛茸茸的摆件，他人的看法对我而言不再重要了，因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没有我活得久。”
“虽然这里很危险，步步杀机，但是……”她用勺子将碗里的肉配着米饭一并挖起来，“在镜中都市的这几年，是我最快乐的几年了。”
说完，沫沫开始闷头咀嚼食物。
早早失去了开口机会的白鸟只得沉默地继续听。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在这里也认识了很多人。”
咽下食物后，沫沫半仰起头，将视线投向远处，“他们都是我从未见过的好人，但就因为这样，我才讨厌他们。”
她冷哼着，又开始挖第二勺饭，“在这种地方，太多地考虑其他人是很容易死的，可他们都是笨蛋，总是连这种显而易见的事都不懂。”
“我很强，我已经能单刷很多boss了，不需要他们的帮助，更不需要他们为我去送命。生命是很重要的东西，我讨厌所有像他们一样，明明有机会活下来，却主动放弃的人。”
“我想，如果我是和真正的‘沫沫’完全相同的复制品，那我的想法，一定也是她的想法。”
“我不会死的。”她如此肯定道，“我会想办法活下去，不会成为自己讨厌的人。镜中都市很好玩，不管这里是真是假，我都想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
说着，沫沫又张开口，将一大勺饭放进嘴里。
白鸟一边继续保持沉默，一边思考应该怎么接这个话。
“顺带一提，拜那些人所赐，我现在最讨厌笨蛋了。而且，我还学会了如何鉴定笨蛋。”
等沫沫咽下这口饭之后，她往白鸟坐的椅子上看了一眼，“笨蛋的味道会让我反胃，而很不巧，你们所有人身上都有那种味道——那种会愿意为了其他人付出生命的味道。”
“……”草，不知道为什么，白鸟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这话。
沫沫继续吃饭。咽下最后一口饭之后，她面无表情地把挂在椅背上的背包重新背好，站起身来。
“我讨厌你们这样的人。如果你们中的谁死了，我不会有一丁点难过。”
“所以同样的，你也给我记住，如果我没能找到那个转机，死在下个镜像领域里，你们也不能难过。我不想被被讨厌的人记挂。”
扔下这两句话之后，沫沫头也不回地回房间去了。
白鸟：……
为什么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几句话像是“如果我死了请不要为我难过”的嘴硬变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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