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拉姆笑着用好着的那只手扯过面巾纸,替他擦了擦额头:
“热吗?我把空调温度开低一点。”
果然是在逗弄他,卡尔假装气鼓鼓的样子不理他了,但等一会儿又很开心地拿了冰淇淋给他——他就知道这种豪华度假村旁边的医院里肯定有。
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在撒丁岛上进没进过医院了,他只是知道有钱人的生活永远是处处被人考虑和呵护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卡尔知道拉姆会说不能吃,但他也知道什么理由能说服他:
“毕竟受伤了啊,好可怜的,消耗也大,就今晚吃一点,没关系的,就当庆祝好歹不是最坏的情况。”
卡尔自己也是在生病时才会得到父母给予的安抚甜食——罗尔夫倒是不在乎这个,主要是埃里卡极端厌糖,她小时候就因为爱吃甜胖得不行,又生皮肤问题,在普遍都是练芭蕾、学马术的小公主般精致同龄人中格格不入,备受欺负,瘦下后一直有点厌食心理,对高热量的糖果等物更是深恶痛绝。
她从不让卡尔吃糖果,怕他发胖生虫牙,怕他对甜食上瘾,只有在他生病时,为了让他甜甜嘴,能吃得下别的东西,为了让他不要那么难过,也是因为终于能用母爱克服母爱,确信自己并未“失职”,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允许卡尔吃甜食。
直到指望着靠足球谋生前,卡尔都不讨厌生病,甚至有种不正当的喜欢。
他身体健□□不了什么大病,无非是发热,最严重不过也就是叠加咳嗽,过几天就好了。每次他生病,爸爸妈妈就变成全天下最温柔、最有耐心、最无条件爱他的人了,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完成作业、看动画片、被妈妈搂着喂小蛋糕。
卡尔觉得拉姆的家庭可能不是同样的情况,但拉姆本人就是那个严格的父母——他对自己的要求之高,八成是超过他爹妈对他的要求的,不然他早就显露出疲倦了,但他没有,因为他是个很自洽的人。
这套话术总能说服严格父母,让他们稍微原谅一下自己对孩子的“放纵”。
拉姆果然苦笑起来:“别让我溺爱自己,karli。”
“能享受的时候也不享受,才是溺爱自己,溺爱自己沉浸在那种没必要的奋斗欲里。”
卡尔举起勺子:“那只手不要碰,我喂你就好了。”
吃甜食真幸福,尽管拉姆之前情绪也非常稳定,但食物带来的那种立竿见影的生理性的快乐和放松是什么都没法替代的,糖是最健康,最原始的du品。
卡尔微笑起来。
原本对他的存在很忍耐的医生们现在也爱他了,亲热地揽着他,夸他镇定、夸他从容、夸他的陪伴让拉姆的情绪很好,然后也来找寻他,喊他注意时间,等会儿跟着车一起回基地。
一直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盘踞在脑子里,显然猛然炸开,卡尔这才又想到了他今晚还是有约的!
他拿起手机紧急地看了信息,非常非常令人窒息,一小时前比赛就已经结束了,十分钟前,巴拉克给他发了个句号。
是告诉他,他已经到了。还是告诉他,他已经等到无语了,一切已结束,他要离开?
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必须先当成第一种处理,错过了今晚,他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说出口,他必须得冲到那个小草坪,那棵大树下。
无论皎洁月光下,那里是坐着一个黑发被晚风拂起的人影,还是空无一物,只有银色的草在风中沙沙作响,卡尔都必须亲眼看到。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短信,因为他并没有什么脸面告诉巴拉克“我马上就回去了,你能再等等我吗?”,他只能把决定权都交给对方。
卡尔现在只想去那儿,不顾一切地去那儿。
但等他收好手机,从走廊上重新回到拉姆的病房,打算和他告别时,他的手却被握住了,非常轻的。
“这里有床……”拉姆垂着头,更轻地同他说:“待一晚吧。”
第47章 大卡
这个假日, 在卡尔追着穆勒喊“我要当你的小狗”这类虎狼之词时,他的经纪人乌尔里克一大早就忙起来了。
她忙着指挥着公关团队,买kol和水军, 派卧底在球迷组织里的工作人员,开启“复盘”环节, 引导球迷和舆论, 总结回看整个事件,不仅要把它定性为“没有营销吃大亏”“舆论极度不公正”,还要自然地往他去年错失金球奖的事上发酵。
意思大概就是卡尔全面地吃了营销的亏, 才会被人这么欺辱,明明没做错什么,纯粹是和一些记者说了说话、最后大家还一起喝咖啡其乐融融了, 然后却被围起来侮辱攻击, 差点被发配退役了, 何其歹毒啊。
去年金球奖丢了, 很多人还说是因为后卫就是难拿奖,现在还看不出这是赤果果的吃了营销亏吗?还有哪个超巨是这样的舆论待遇?就因为卡尔从来不虐粉、不提纯、不过度曝光,努力低调行事,做个真正的社会榜样, 所以他反而得到的就是这些吗?
要不是不能自己干, 她恨不得打个“还他妈生球”的tag发社媒上。
安排好这些,她联系私下熟悉的中间人,让她帮忙给几家大的法国报社爆料, 就说是有狗仔偷拍了某基金会, 爆料内容是一些内部文件,谁看了这些东西,再结合中间人模糊的只言片语, 都会本能怀疑卡尔在靠着匿名慈善偷漏税,因为数额实在巨大。
虽然实际上卡尔只是在多年如一日地低调慈善,资金全部清白,但她还是相信他们会不加核实就赶紧发出,因为一方面是所有人都容易想当然;另一方面是现在关于卡尔的话题依然热度爆炸,为了吃流量,媒体会铤而走险。
而对自己名誉负责的媒体也不会放着这个料不管,他们肯定会希望继续挖真相。
如果挖出大的、更详细的卡尔犯罪细节,或者挖出反转来,都是更大的热度,打击同行、让自己扬名的大好机会,总之值得一干。
乌尔里克希望法媒再来一次“造谣泼脏水”还不够,她希望最后还得是法媒自己辟谣,用轰轰烈烈的“大水冲了龙王庙,戴高乐打烂贝当的头”这样的经典剧情来彻底引开关于卡尔的纷争,把黑锅彻底扣到法媒头上去。
卡尔哪怕再说错一万句话,都还是你们的问题更大!
先抑后扬是老手段了,乌尔里克都不用监视后续,无非是“群众震惊——骂声一片——反转——群众愧疚——怨恨媒体——此事格外深入人心——下次同样事情发生——不管真假大家已不愿再相信直接开始痛骂媒体”的老套路,卡尔不乐意扯进这类纷扰,她才不轻易这么做,不然她感觉自己早已替他提纯出了不知多少脑残粉。
在没有场外操作的情况下,大家都很相信卡尔了,再操作两下那还得了?
这也算是某种厚积薄发的好处吧,毕竟虐粉常用也不好使,在正主是一滩烂泥的情况下,提来的也全是真脑残,圈外人看了只感觉像笑话,群众基础是不断垮塌的;但像卡尔这种情况,那就不叫提纯了,叫唤醒和扩大公众对他信任和爱。
她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次的事看起来是个公关危机,可实际上却是卡尔真正拉拢住一大批人情感的大好机会。
没有靶子就没法打,卡尔就是从来不立靶子的人,别人就算赞同他也出不了什么力,但现在就不一样了,靶子是有的,无数人乐意替他打上去。
很多嘚国人,以及很多外国球迷,在心底是极度同情和怜爱他的,并感觉他受到了过度的攻击和不公待遇,这种集体情感立刻就会促成团结的感受。
这种团结固然绝不可以在历史话题上发酵,但完全可以转向足球领域,从中找到出口。
“法国足球应当还卡尔一个金球奖”——这句话开始在社媒上发酵。
除了乌尔里克等极少数相关员工,没人知道从12年开始,卡尔就稳定地把每年税后三分之一的收入都投出做慈善了——是税后,他没有拿慈善事业避税,一方面他对金钱的欲望并不强,不想在经济问题上留人口舌,另一方面则是用税后收入做慈善往往才能做到真正的慈善,而不是玩表演赛。
卡尔对自己理想人生的设想大概就是脱离工作后,能维系一个富裕中产的生活就行了。这一点,就连已经从罗尔夫那儿重新落到他手里的家族银行都能保证,他根本没经济压力。
自己挣的钱多到一定程度后就变成了单纯的数字,哪怕什么理财都不做,仅仅放在银行里拿利息,他也根本花不完。
在很多地方,做慈善的税收优惠往往附带特定条件或限制,而用税后收入意味着他可以更加自由地选择捐赠对象和方式,完全按照个人意愿进行,而不必受限于税法条款。
尽管可能因此损失了很多避税收入,但卡尔的慈善项目因其透明性和可靠性,吸引到了广泛的支持者,许多重视名誉的大基金会或慈善组织也更乐意接受他的捐款,对此与有荣焉,而不用担心被群众当成是替富豪和政客们避税作秀。
他目前在做的基金会有两个,第一个是进行性脊肌萎缩症基金会,和医疗机构、研究机构,非盈利组织和慈善机构、一些社区组织和支持团体合作,资助研究,为患者提供医疗补助,为患者家庭提供心理咨询和生活帮助,并进行一些公众教育。
第二个是近几年专设给难民儿童医疗和教育的。他们从叙利亚、伊拉克、阿富汗等战乱国,和尼日利亚、苏丹等非洲国家流入嘚国,并有日益增长的趋势。
乌尔里克一开始建议他别帮助难民,容易受到反对人士的抨击,但儿童毕竟是舆论的“安全地带”,再加上卡尔意见很坚定,最终她还是不得不同意了,只是要求他把基金会全盘交给代理人,只提供资金支持,不要出面呼吁。
但现在,让舆论彻底翻盘加码,还有比让公众“自己发现”了这个基金会更好的方法吗?
卡尔一直在默默为人道主义事业和社会安定付出巨大金钱,就连受到了污蔑和误解也不曾坦露自己的善行;而出飞机协助轰炸这些国家、把非洲搅得一团乱的发国人却在断章取义泼污水造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拿人家的真·慈善当挣钱生意,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乌尔里克想到了,没有比这更戏剧性、更有热度地展示卡尔善行的机会了,这将替卡尔前所未有地赢得很多第三世界国家群众的支持,一时间甚至感激起了他对着法国人的自尊心大动脉狠狠捅了两下的行为。
也许现在开始改变形象是对的,乌尔里克想,人人都讨厌暴君型领袖,可实际上遇到了一个他们就跪下来抱住大腿喊凯撒了。死心塌地得要命。
赫内斯去演了三年监狱风云,一回来会员大会又眼泪汪汪地把他重投成主席了,鲁梅尼格声誉倒是好,有什么用呢?
卡尔要是走贝肯鲍尔的老路线,她都不敢想象现在他活得有多爽。
哪怕像小凯撒,像巴拉克——这么想着倒是让她出了神,而后摇摇头把想法甩出去。
在两个基金会外,他的钱基本都投到了慕尼黑当地相关的一些项目里,例如赞助普通家庭的儿童进拜仁青训、给他们发住房交通补贴,还有赞助慕尼黑城市建设。这一块里,他和拉姆合作得很多,对方开了一连串公司,连搞□□的都有,基金会拉姆当然在做,有合适的项目时,卡尔也会把钱投给他。
尽管税高得吓人,但考虑到他常年能在体育运动员中排进前五前八的年度收入水平,税后的三分之一依然是个相当夸张的数字。
一般人捐出这么多钱只会被当成是作秀或者快入教神神鬼鬼出家当神父了,容易给周围队友太大压力,而且也是为自己背负不必要的道德负担。
众所周知全人类都是斗米恩升米仇的,今年捐三分之一,明年比例下降了,马上就要挨骂,感觉之前给那么多肯定是作秀。
在不知道卡尔的慈善投入大到这种程度的情况下,都已经有很多人嘴他是作秀了,认为他只是在为自己将来的政治道路铺路。
但架不住卡尔形象实在是很好,在很容易出现税务丑闻的足球圈依然年年当纳税标兵,税后的钱再拿去做慈善,真正是对国家社会两手贡献,实在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还有人敢喷他,容易被人围起来骂这么你嫉妒人家以后是当主席的料就直说,不是嫉妒的话就v我50欧看看实力,于是这些人只能悻悻作罢。
乌尔里克也相信卡尔在未来会从政,所以赞同他没有像别的球员一样以经济利益最大化为目标,而是格外在意社会责任感和个人名誉。
当下的这些付出在未来总会有回报,她觉得卡尔最起码得是在拜仁或德足协里当高官的,拿这个当跳板去政党中谋职,或转进欧足联或国际足联也不奇怪。
她会这么想,并不是因为卡尔是那种野心勃勃、渴望权力的人,而是卡尔很合适。
除了那些小头控制大头、肥硕的肚子划开能流一地黑油的家伙在位,总得有些真正能当领导的人当领导吧。
生来不同就是不同,卡尔的人生高度就摆在这儿,能力和声望摆在这儿,他的事业注定不会因为退役就结束的。
她觉得卡尔也有这样的责任感,责任感会牵引着他,迟早带他去属于他的位置上。
这一次卡尔发言不当的事固然让她大为震惊和恼火,可和对方沟通完后,她又意识到了卡尔现在的情绪问题比她知道的还严重,不忍心再责怪他不知是故意还是确实没控制住才产生的问题。
她开始想,卡尔会这么疲倦,和他在生活里总是接受负反馈是分不开的。
就像他做了快三十年极度克制的大好人,不管论迹还是论心,乌尔里克都没见过比他品格更端正的人了,但就是因为这样,卡尔极端地不被允许犯错,而且大家把他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或者“反正他爱装”。
还有去年,在欧洲杯年,作为绝对的核心,俱乐部里在罗本和外贝外轮番伤缺的情况下硬是把俱乐部抬进了欧冠决赛,国家队也是力挽狂澜,攻防一体,血染球场捍卫胜利,正面击溃了每一个对手,硬是带着阵容其实已散了一半的国家队拿到了欧洲杯,个人也实现了荣誉大满贯。
但他作为欧洲杯MVP,却没能在欧洲杯年拿到金球奖。
FIFA都把年度足球先生给他了,这足够说明情况了。
理由无非是后卫不如中球场球员有竞争力,架不住皇马营销在线,球迷们闹了闹,似乎也勉强接受了,但乌尔里克不这么想,她觉得这纯粹是因为德足协、拜仁都没有尽全力争取,而是摆出一副“反正我们德国人就是不吃香”“不投给我们就是不懂球呗不和他们玩了”“反正钱不可能大把往营销上砸”的态度,阿迪等影响力大的赞助商考量更多,狡猾地当中立派。
在很多远离欧洲的票仓国,完全是营销决天下,那里很多人根本不可能五大联赛的球都看,能全程跟着看完欧冠和欧洲杯都不错了,哪里会真的懂哪个球员应该更好,到最后就是每天看到谁的营销多,就信奉谁更好,甚至不乏有投票人吃了造谣洗|脑包愤愤发言,被球迷怒骂后又一键撤回的闹剧发生。
利益置换、私下“买票”更是都快成公开的利益链了,反正这东西是主观评选,不管投谁能自圆其说就是了,有投票权在手的人多的是拿它变现的方法。
去年是金球奖和FIFA分道扬镳的第一年,国家队的队长们也不再拥有投票权,这对卡尔来说更是不利因素,不然很多对手反而会给他投5分票的。
她站在路边抽了根烟,联系拜仁现在新的CMO克里斯蒂安·达林。
比起上一个滑头安德烈,达林又显得过分慎重,大概是夹在赫内斯和鲁梅尼格中间日子难过,害怕自己也像安德烈一样丢了位置,说话都从不提前开口的,永远是等着别人先说。
“您好,中午喝咖啡吗?卡尔的事,我们需要再聊聊。”
“我想已经料理清楚了。”
“这件事是料理清楚了,金球奖可还没有呢。”
“这可是个大话题。”
“而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聊呢?今天还不够迟吗?”
达林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主席那边……”
“他们当然会支持啦——比去年更支持,你和我先谈,拿定主意再给他们看,你会看到他们的态度的。今年是卡尔的合同年,难道非要逼得他心灰意冷、不想续约了,你才满意吗?”
老天,这一口战犯级的大锅可不能扣在他头上,不然他何止是事业完蛋,他是走在大街上被拜仁球迷认出来都得被人吐口水啊。
达林整个人一激灵,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去哪见?”
16-17,拜仁欧冠又是亚军,乌尔里克本来都心灰意冷想放弃了,竞争环境本就不公平,再叠加着今年硬成绩不过关,竞争难度太大了。
但谁知道事情又有点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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