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卡尔原以为自己会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着嚷嚷“别生气,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别生气,我们明天还是好好做队友行吗”,可现在竟然是对方在这么说。
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直白地拒绝他?卡尔现在不想要和和气气了,他就想要死得痛快,他不敢想象也许对方心中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挣扎,他只敢把一切理解成是巴拉克对他莫名温柔、不想为了这样的小事闹得多荒诞,可对方竟把他受尽折磨后吐露的心声当成胡言乱语,甚至不愿意像拒绝一个成年人那样彻底地残暴地拒绝他,这让他简直有点生气了。
卡尔已经不想索要爱了,他只想要对方能尊重他,就像在球场上杀死对手一样,那么尊重他,不可以吗?于是他继续逼问道:
“为什么?”
“因为这是错的,卡尔,错得一塌糊涂。”
巴拉克终于也站了起来,愤怒的灰绿色眼眸紧紧盯住他:
“我绝不会再和你谈论这件事了,结束,够了吗?”
“对不起。”
卡尔竭力忍住,可还是控制不了,他也顾不得换衣服,颤抖的手匆匆忙忙把包拎了起来,泰迪熊滚出去了都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
是的,结束,这就是结束了,卡尔想。
他在屋里洗澡时哭到快窒息了,但最窒息的是,他还得佯装正常地去参加晚餐,不然一定会被队友和助教找上门来检查的。
他感觉往脸上泼了一百次冷水,皮肤还是在不正常的泛红,最后他只能干脆以毒攻毒,把空调调成了制热,在下面吹了一会儿,成功伪造出了被热坏了的假象,坐到饭桌上时大家果然都大惊小怪地问他怎么了,他说只是晒太阳晒久了。
拉姆在房间吃饭,不在这儿,无人发现他只是大哭了一场,顺带终于给暗恋画上一个惨淡的句号。
他原本已透支到极点,饭后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到床上去快点过完这糟透了的一天的,可他又发现小熊不见了,立刻想到自己是把它掉在更衣室的地板上了,那太残忍了,像可恨的父母把孩子无情遗弃在那儿忘了接回家似的,于是赶紧去拿。
可更衣室早已上锁了,有钥匙的设备管理员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不管是玩耍还是在屋中休息都有可能,卡尔根本不能在非工作时间打电话麻烦对方这样的事。
他甚至恨不得拿出橱窗中的灭火器,去砸了窗户。
卡尔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别人的厌恶和严厉指控,破坏公共财务,酿造危险,就为了把自己忘带的小熊玩偶拿回去一晚。
没人会理解他,他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这念头太幼稚和野蛮了,情绪糟糕时,他像变成了一个愚蠢的小婴儿一样,极度的不理智和极度的无力都在心头泛滥。
卡尔哭不出来,他就是讨厌自己,讨厌非要喜欢上不能喜欢的人的自己,讨厌因为情感就像得了病一样的自己,讨厌告白的自己,讨厌被拒绝后就不小心弄丢小熊的自己,非常非常讨厌,也开始讨厌国家队——在这里,他又变得很紧张,因为并不是人人都像在拜仁时那样袒护和宠爱他,这里不是拜仁那样的让他相对安全的家庭。
他时刻担心犯错,时刻担心自己显得不够成熟和职业,时刻担心被别人当成一个不该来到这儿的错误。
他也没有施魏因施泰格,他把对方推给波多尔斯基了。他也没有拉姆,希尔德布兰肯定正冲着对方嘘寒问暖。他更不能找卡恩麻烦这种破事。
他只有自己,可他又什么地位都没有,一张厚脸皮都无,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在这儿把鼻子贴到窗户上,恨不得拱出一个洞来看看里面的情况,可他当然什么都看不见,外头才有皎洁的月光,里面只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连一个玩偶熊都照顾不好!
卡尔浑浑噩噩地走向那棵大树,那棵他本该在昨夜前往的大树。
比起昨天的期待、不确定和难过懊恼,现在的他心中冰凉凉的,什么都没有。
他就是觉得很累,明明生活看起来很好,就连告白队长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最后也不过无事发生。他才18岁,就在国家队大名单里,能参与本土世界杯,他本该非常自豪和骄傲,可他只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让他情绪紧绷或悲伤的一幕幕闪回时,他完全不觉得他比年幼的自己强大多少,不比站在母亲门前把拳头敲出血,明知她无力开门安抚他却还是哭着希望得到母爱的自己好到哪里去。
卡尔没力气,他怕自己摔死在这儿,所以很狼狈地像一个面条一样脚朝下,顺着小坡滑下去,石头粗糙的棱角摩擦他,可能有皮肤破了,但他也不想管了,他只想躺到大树下,看枝叶摇晃,听海浪拍打悬崖,他想要蜷缩在这个给予他安全感和幸福感的角落,只属于他的角落,努力让自己知道其实没发生什么大事,其实一切都好。
他在软绵绵地跌落地面前被接住了。
卡尔觉得自己像在梦游,苍白着脸,怔愣着抬头,看看是什么鬼魂要把他带走了,是一张血迹斑斑的银白色的脸吗?不,是灰蓝色的眼睛,是黑色的头发,是他朝思暮想的脸蛋,朝思暮想的滚烫的手,是下午才拒绝过他的巴拉克。
“你……你为什么在这儿?”
卡尔甚至反应不过来自己是被对方半搀半抱着弄到树下坐着的了。
巴拉克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来?”
这本来就是他先发现的地方啊。
卡尔委屈地看着他。
巴拉克在月光的提醒下又猛然看见了卡尔眼睛里的泪光,一时间原本要挪回去的脑袋也挪不回去了,整个人重新僵硬起来。
他滚烫的手指擦过卡尔的眼角:“……为什么哭了。”
他那么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还好意思问他为什么哭了?都已经拒绝他了,怎么又快速回到好大哥模式了,他就这么开心吗?
卡尔感觉巴拉克这是真的有点残忍了,他用超级委屈、超级可怜、超级控诉的目光盯着他看,抿住嘴不说话。
巴拉克更加僵硬了,眉头拧到仿佛快发火:“……别这么看我。”
就看,就看!
他都破罐子破摔告白完了,巴拉克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是愤愤地走开,他还能满足卡尔的心愿,一把子亲上来吗?
唔!!!!
卡尔瞳孔放大又紧缩,而后猛烈晃动,简直像正在被摇晃的蛋黄。
巴拉克的呼吸失衡了,放在训练课上,被会助教骂吸气呼气又忘了吗,放在卡尔的脸上,则是美妙到近乎不真实的、转瞬即逝的小小火苗,燎过去,还没被烫到,就结束了。
极其轻柔的吻,宛如蜻蜓点水,但空气却极度沉闷了下来,仿佛崖下卷起了大海啸。
卡尔无意识地吸气,都忘记吐出去,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慌里慌张地抬起手指摸着嘴唇,难以置信。
“这样够了吗?”
巴拉克哑着声音说,手指穿插进绿草中,几乎要把一片都拽断。
这是一种坦露的试探,一种让向着卡尔年轻蓬勃的心脏低头的软弱。
巴拉克处理不了自己的感受了,除了询问卡尔外,说不出更高明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感受到了什么——心跳过速,头脑发慌,仿佛站在世界杯决赛场上踢点球,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自己的感受也不重要,他此刻只想知道卡尔的感觉。
而他既害怕对方觉得好,又害怕对方觉得不好。
可惜卡尔在别的事情上太聪明尖锐,在情爱上却又太笨拙和迟钝。
他掀起眼皮看着卡尔,脸庞发红,额头和背脊都渗出细汗。
但卡尔却没听懂他波浪滔天的不安,只从字面上理解,理解成了他在敷衍他,理解成了他在不耐烦。
卡尔抿着嘴,那么那么不开心,水色的眼睛像刚从清泉中流淌出来:“不好,不够。”
巴拉克感觉自己完了,但下一刻他就被卡尔按倒在草坪上,年轻的小队友倾身吻了上来。
卡尔生疏又混乱地亲吻巴拉克,含住他的嘴唇,用莽撞又无知的热情执着啃咬,直到被对方推开——差点翻倒在草坪上,万幸又被扶住了后背,才没像翻壳小王八一样翻过去。
巴拉克气喘吁吁地拒绝,胸膛起伏,黑发散落下来覆盖在额头上,颧骨嘴唇都通红。
“不,不,卡尔。我们不能这样。到此为止,到此为止,一切还不算过界,杰拉德也亲过阿隆索的嘴巴,这还不是天大的错。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但这话显然只能起到反作用。
卡尔恼怒得近乎想打他:
“可是,可是,你先亲我的!”
这显然是巨大有力的罪状,巴拉克的脸再度腾地烧红了。
但他还是竭力找回属于成年人的镇定和最后的理智:
“我错了,所以停下。”
空气再次安静了起来。
“我才不是为了你哭,我是没法去拿我的小熊。”
“你为什么要在这儿?你讨厌我了,不再来了,为什么又待在这儿?这是我先发现的。”
“我是什么可怜的流浪狗吗?你冲我丢完一根肉骨头,就赶紧把房门关上,生怕我走进去。”
“你会因为可怜别人就随便亲他们吗?他们都说你浪荡,难道是真的吗?”
巴拉克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把卡尔托回上面去,站在他身后几步,和他一同往住宿的地方回。
“我讨厌你。”
卡尔终于说出了克罗斯的那种滋味来。
他在月光下转过身,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嘴唇,水色的眼睛瞪着他。
巴拉克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坏脾气的卡尔随意握在手心,他是这样绝望的仆从,却还是得违背本能,轻轻发出剧痛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
卡尔撇嘴一抹脸,转过身去噔噔瞪地往前走,巴拉克继续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头,越是靠近漂亮的庭院和明亮的住宅,他们就越没法说话了。
他们俩的房间也不在同一层,巴拉克的在一楼,卡尔的则是需要上去。
但在卡尔快上楼前,巴拉克喊住了他。在进入房间几分钟后,他抱出了卡尔的小玩具熊。
“晚安,卡尔,别生气了,做个好梦吧。”
他再一次变换着声音说,然后把小熊轻轻放进卡尔怀里,低下头匆匆又往回走,耳垂红了,开门时太用力,直接把门把手拽了下来,又一用力塞了回去,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把门撞上了,靠在门板上,为自己情不自禁的又一次舔狗示好懊恼不已。
……
退一万步来说,卡尔抱着小熊,站在原地想,退一万步来说,他就不能现在就跟在巴拉克后面去他的房间里,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的身上,直到手腕骨头断掉吗?
第49章 大卡
卡尔特意选了他最常开的一辆车, 是世界杯夺冠后梅奔送的。
梅奔还向慕尼黑车管所花钱申请了一个定制车牌,M KH 2014,配在了这辆车上。
当时因为他开这辆车, 广告打得太成功,一度造成了小小的商业神话。此车型在德国都供不应求, 海外市场更是疯狂溢价无底线, 二手价反超新车官价,到现在虽已过去三年,热度还是不减。
这三年梅奔给每年都在给卡尔涨商务合同的待遇, 却不是要他拍新广告和代言,而是买他的商务时间,希望他在日常出行或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时继续开这一辆。
乌尔里克每年都敲他们敲得更上一层楼。
车卖得好, 恨不得这一款直接变成“卡尔车”, 买了就假装自己是德拜队长同款风采是吧?
得加钱!
这款梅奔都快成大众心目里的绝赞嘚男专用车了, 但卡尔今天却要开着他上夜店去。
卡尔的车缓缓停在位于Lenbachplatz的夜店Heart Club在附近的公共停车场里, 而不是让俱乐部的代客泊车员停他的车。
如果不是停在路边违反交通规定,他恨不得把车甩大马路中间,告诉全慕尼黑的记者快快快来抓他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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