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叩门四下
“啊，朔君果然不知道……”费奥多尔轻声道，“因为只看见了结果，从结果逆推原因，所以只能知晓一部分呢。朔君太相信自己知晓的结果的话，很容易从一个悲哀跳到另一个悲哀中。”
“费多多，答应我不要打哑谜。”你拉住他。
“本来，涩泽君和我让横滨陷入大雾的最终目的，并不只是为了收藏横滨的异能，更是为了你的那位监护人。你的监护人的异能十分特殊，具有独特的价值。”费奥多尔将手中的薄册子放到一旁，抬手为你整理了一下衣领，“但是涩泽君为了你，放弃去针对你的监护人了。”
“是为了衔尾蛇。”涩泽纠正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低声说，“并不是涩泽君为了我而放弃对付太宰先生，而是涩泽君因为我救了他自己。太宰先生可没有那么好设计对付。”
“都说了是为了衔尾蛇。”涩泽说。
他没有对你的“涩泽对付不了太宰”的态度多说什么，但他显然不是默认，而是不屑于与谁争辩。
费奥多尔翻开手中的薄册子，这时你终于看见，他手里一直拿着的原来是一本乐谱。
“朔君之前是不是说要和我学大提琴？”费奥多尔微笑道，“骸塞原本是个要塞，这儿的储物室里有大提琴，如果朔君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如果学会大提琴，费多多能不能加入衔尾蛇？”你开始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如果朔君能够为了大提琴放弃其他的一切，我就能加入衔尾蛇。”他没有明确地拒绝，但和拒绝也没什么差别。
“太苛刻啦……”
如今不是你主动去找安吾或者其他人的时候，反而因为这大雾，该是许多人忙着找你。
念及于此，你欣然开始与费奥多尔学习大提琴。
于是太宰治从楼梯走上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场面——
涩泽在窗边专心致志地画着梦中的海洋，你身穿白色礼服，持着大提琴坐在圆凳上，而身披白斗篷的费奥多尔站在一旁，耐心地指导你的姿态与动作。
“太宰朔。”你的首领先生远远地叫道，眼中的凉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第107章
虽然二叶亭彻没接触过弦乐器，但你有一定的弦乐基础，否则你不可能只在费奥多尔寥寥几句指点后，便独立且顺利地拉完一整首曲子。
但你的弦乐基础也只有一点，一首天空之城，几乎三分之一的音都是不准的。
费奥多尔和太宰治都笑了，费奥多尔有可能是被你拉的曲子逗笑的，但太宰治的笑容大概就没那么温和了。
“为什么想到演奏这首曲子？”费奥多尔温声问道。
他看到太宰了，但他没去理会太宰，反而向你身边靠了两步，为你遮住了太宰的视线。
“这个世界的大家都在寻找一座天空之城，不仅是本就该在天空中的小鸟先生，也包括费多多和太宰先生，以及……”你顿了顿，有些懊恼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我应该拉得更好的。”
“朔君的手不是拉大提琴的手。”费奥多尔俯下身，轻轻地握住你的手。
他的手上有茧，是长年累月练习大提琴所形成的茧，他的手背皮肤很细腻，但当他握住你的时候，你感到自己触摸到了他手上的疤，一种轻微的、刺人的感觉，并不扎人，只是像摩挲在粗糙不平的纸张上，有点奇特。
你的手上没有任何茧，短期的武斗课只是将你的身体素质稍稍提升，而二叶亭彻这具身躯在十四岁时没有学习任何乐器，也没有练习过枪支。
费奥多尔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许，“朔君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的耳边传来皮鞋踩在石质地面的脚步声。
太宰治没有打断你拉琴，也没有参与进你与费奥多尔的谈话。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距离你几米的位置，一只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双腿交叠，就这样用那双幽深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你。
涩泽龙彦不知道为什么也凑了过来，他放下笔和调色盘，走到桌边，也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再来一曲吗？”费奥多尔问。
你偏过头去看太宰治。
“朔君的心也不是拉大提琴的心。”费奥多尔松开手，他顺着你的视线，也去看太宰治。
“Mafia的朔君不需要这么高雅。”太宰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他看着你，“至于衔尾蛇的神子，或者地下室的老鼠，想做什么就不必请示我了。”
“那我就……”你顿了顿，“作为Mafia的朔君把这首曲子献给太宰先生。”
你的手开始运弓，无名的低沉旋律在骸塞中流淌。
只要没有曲谱，你就不会跑调。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无法诉说的深沉与悲哀、空洞与虚无，全部在这首曲子中呈现。
一曲拉完。你期待地去看太宰。
“如果费奥多尔君的教学水平只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朔君又真的想学大提琴，还是由我另外请老师吧。”太宰站起身。
他走到你的面前，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脸上的笑容虽然逐渐淡了下去，但整体感觉起来不像先前那么冷漠。
“不好听吗？”你有些沮丧地看着他。
“朔君自己创作的曲子……我不讨厌。”太宰没有对曲子本身做出客观评价。
他看了看趴在你的肩膀上的拉莱耶，伸出一只手过去，轻轻捏了一下，拉莱耶很生气地朝他挥爪……也有可能是在甩尾巴，不过很快它的动作就被你阻止了。
“朔君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这次闹的太过火了，我很生气哦。”太宰非但没停手，反而更肆无忌惮地开始揉搓小猫。
小猫低低地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很快那声音就变成了有点委屈巴巴的叫声。
你松开大提琴，将大提琴交到费奥多尔手里，双手将小猫从肩膀上抱走，免得它继续被某首领欺负。
“太宰先生应该自己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我不愿意天天呆在Mafia，而不应该来让我解释什么。”你嘀咕道。
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费奥多尔甚至以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你，好像很惊讶你敢这样说。
“太宰君不会教育小孩子，留不住朔君，让他被旁人吸引去，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涩泽用淡然的语调拱火道。
“道理正是如此。”费奥多尔轻笑道，“太宰君若是真的很生气，正好让朔君和我回俄罗斯呢，朔君也说了，想去莫斯科与我学大提琴。”
你能用诺亚发誓你没这么说过。
太宰治以一声冷笑回应，他看了一眼涩泽，“异能者被异能杀害事件，我还没找你呢——”
话落，他当场掏出一把手枪，抬手瞄准了涩泽。
“太宰先生……”你叫道。
太宰没有任何停手的动作，“朔君，我刚才反思了一下，把这种人交给特务科解决的话，太过于麻烦了，现在的我已经厌倦了这一切……果然还是速通吧。”
砰！
枪响。涩泽的额头绽开一个血洞，他愕然地看着太宰，红色的眼珠逐渐失去光亮。
涩泽龙彦的躯体缓缓倒在地上，雪白的衣袍上沾染了红色，你此前在他的白发上抹的红色颜料，放在此时简直就像某种预兆。
“好了、这样的话，雾气就解决了呢。”太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将枪口调转向费奥多尔。
“太宰先生！”你挡在费奥多尔身前。
“一边说着不想我的枪指着你，一边站在我的枪口前面，朔君，这么言行不一，可是不行的。”太宰治没有移转枪口，其实以你的身高，根本挡不住费奥多尔的头。
而在你身后的费奥多尔，似乎丝毫不在意涩泽的死亡，也不在意自己被太宰的枪口瞄准。
这次果戈里可救不了他了，难道他还有什么底牌吗？
费奥多尔偏过头，注视着涩泽龙彦的尸体。
“不用担心，朔君，这里是骸塞。”费奥多尔说，“而且太宰君不会杀我的，只要你站在我的身前，他就不会开枪。”
“未免太过自信了呢。”太宰这样说着，却慢慢地放下了枪，“朔君，到我这边来。”
“你不会杀死朔君的朋友，不会去杀死朔君想保护的人。”费奥多尔微微一笑，“朔君，别过去，你过去的话，他就真的要杀我，而我就会真的死掉了。”
就在你站在原地、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时，强烈的异能波动，倏地从涩泽尸体的方向传来！
涩泽龙彦的尸体，竟是缓缓地坐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已经……”
此刻的涩泽龙彦，气势有了极大的变化，他的头上长出了红色的角，脸上也浮现出了猩红的花纹，而他的眼神中，是强烈的茫然与孤寂。
“这里是骸塞。”费奥多尔接着之前的话，他轻轻地笑道，“收藏家涩泽君所收藏的所有异能，可都在这里。”
也许是涩泽龙彦收藏的异能带来了狂烈的异能风暴，一切都失控了，一切都在剧烈地晃动，你的发丝被狂风吹得乱舞，你没有在意这些，也转过头去注视涩泽龙彦，“涩泽先生的死会引发……”
在如此疯狂的异能风暴之下，在汹涌的能量浪潮之中，红色的龙、如来自地狱岩浆的龙，自骸塞直冲云霄，似是要将夜空捅破！
“龙……”你抬起头，红色的龙喷出炽热的吐息，高温几乎要扭曲这附近的一切，“龙不是涩泽先生的异能，而是一种现象……”
“这是异能的光，也是世界的真实。”费奥多尔低头，对你轻轻地说。
“到我这里来。”太宰却没有理会那毁天灭地的龙，而是在异能风暴中站立着，他用平静的眼神盯着你，“该回家了。”
“不要过去。”费奥多尔这次没有自己离开，他将手轻轻搭在你的肩膀上，“朔君回去只会迎来新的一轮禁闭，被关在新的囚笼里，下次就没那么好出来了……而且，尼古莱还因为朔君，被关在特务科里呢，朔君不会放弃他的，对吗。”
第108章
“我的确很想……和太宰先生回家。”
一般来说，你这样的语气，后面一定会跟一个“但是”来转折。
太宰也意识到了，他安静地等着你说完接下来的话。
你注视着太宰，太宰离你不远，却又好像远在天边。
你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但是，果然还是，不能……”
空气并没有安静下来，因为龙带来的汹涌风暴正发出嘈杂的声音，骸塞外的空气好像都在扭曲，人类如果走出这里，一定会受伤。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太宰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冷静，“我早就应该明白的，是不是？”
你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好啦、虽然他的语气如同刚刚才突然醒悟，但事实上，这位首领并不会将期待放在他人身上，反而惯于攻心，所以你不需要感到莫名愧疚。
太宰看了看挡在费奥多尔身前的你，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朝外面走去，没有人拦他，你和费奥多尔没有，涩泽也没有。
他对外面猛烈的风暴视若无睹。在亲身接触到龙之前，太宰若是离得近了，也是会受伤的，但他丝毫没有考虑这些。
涩泽站着，一直低着头，在太宰转身离去后，他抬头注视着太宰的背影，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待太宰的背影彻底消失，他又缓缓地看向你，准确地说，是看向你身边的费奥多尔。
“原来我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涩泽说。
费奥多尔微微笑着，不说话。
“什么死了？”你收回凝固在楼梯口处的视线，茫然地看看涩泽，又看看费奥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