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狐昔里
《万物并作诀》。
闻叙当然读过道德经,那句: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当然也读过,这句话的意思,直白来讲,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内心的虚寂,且牢牢地保持住这种平静的状态,世间万事万物的生死轮回便可以由我反复观看。
所谓万物并作,便是指天下万物蓬勃生长之意,粗浅来看,它更像是为单木灵根准备的功法,与风……似乎差点意思。
但达者为先,闻叙不过是个初窥门径的小新丁,而他的师尊不仅是神龙之体,更有合体期的修为,不可能随随便便拿出一本功法叫他修炼。
闻叙定了定心,继续用灵力读取玉简里的功法。
说实话,万物并作诀的内容非常晦涩难懂,哪怕闻叙有举人功名,也看过不少古籍旧典,但有关于道家说法,他看的实在不多,以至于现在理解起来,不大通顺。
他忍不住找来笔墨,想要誊写下来,可每每落笔,都觉得……没必要、不需写,仿佛这些文字,一落到纸上,便俗气了、失灵了,再没了万物并发——
闻叙突然愣神在了原地,所谓万物并作,难道就单单指这世间万物?难道文字就没有“并作蓬勃”之时吗?
他低头看着墨迹在纸上缓缓晕染开,脑子里忽然变得空荡起来,随后一个问题,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跳了出来:
在人间,哪怕是在修仙界,万物并作是从何时起呢?
他的心中缓缓出现了一个答案:
——是立春时的第一缕春风。
“春风先发苑中梅,
樱杏桃梨次第开。
荠花榆荚深村里,
亦道春风为我来。”
只有春风的到来,才标志着春天的到来,春日里万物复苏,只有第一缕春风吹拂过境,才开始了万物生长。
是春风,和煦暖融的春风。
闻叙已经放下了笔,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动笔了,就在刚才,他终于摸到了《万物并作诀》的入门关窍。
——风,可以影响万物。
闻叙都来不及摆出五星向上的入定姿势,就进入了人生中第一次对于风的顿悟。
“哎呀呀,我这小徒儿悟性真不错啊,我这《万物并作诀》可终于是有人接盘了。”承微神尊高兴地喝了口小酒,只是这酒不太够滋味,哎,都怪他在这山上待太久了,空间里的酒都快喝没了。
**
卞春舟遇到了自己修仙路上的第一道槛,并且这道拦路虎……还非常强大!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吃了没文化的亏!这像话吗?这合理吗?他,一个985在校大学生,什么数理化,那不有手就会,可这——
这都是些什么?!这些字之间有必然关系吗?你品品,你再细品品,这些功法的字组合起来,简直跟他的水火灵根一样不合好不好!
“你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雍璐山有一座巨型的藏功楼,位于弟子峰的最高处,这里汇聚了大大小小超过十万本功法,哪怕是水火灵根的功法,都被卞春舟挖出了四本。
然后他又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了手里这本《水火既济》。
所谓水火既济,其实是一个八卦衍生卦象,既济卦上坎下离相济,坎为水,离为火,既济便是水火相交为用。
以卞春舟的文学素养,看到这里,接下来的水火知识,就……半点儿看不懂了,这描绘得未免也太过抽象、太过天马行空,水火愣是被描写成了虚实相间的东西。
这叫他一个理科生,怎么理解?做实验理解吗?
“别说了,功法好难。”
陈最一听,露出了一个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我懂你。”
“你也看不懂?”
陈最坦言:“今早,我还被师尊训斥了。”
卞春舟恨不得跟人抱头痛哭,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修仙界有没有文学补习班啊,他报,他报还不成吗?怎么会有人把功法写成谁都看不懂的样子啊?
“我也被师尊训斥了,呜呜呜,师尊好凶!”但依旧没办法讨厌师尊。
陈最有些嫌弃地后退三步:“别擦我身上,脏。”
“你还嫌我脏!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胡子一大把,不知道的还以为——”
“以为什么?”
卞春舟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没什么,我决定等下去六讲峰听课,说不定听得多了,对功法就有些领悟了。”
“有道理,我同你一道去。”
“那要不要喊闻叙叙一起去啊?”卞春舟想了想,画了个最简单的传讯符过去,这也是他至今为止,唯一学会的简单低级符箓。
“啊,他没回,应该是有事。”卞春舟拉着陈最出门,“咱们先去占位置,闻叙叙看到传讯符,想来的话也不至于没位置坐。”
大学生占位嘛,他最——
“这么多人!”
卞春舟抬头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找了个师兄打探,这才知道今日是丹峰随渊真人讲课,随渊真人便是五十年前摘得丹香王草的人,如今他已进阶金丹,对于炼气和筑基来说,他的讲道或多或少,都能叫人有所受益。
“特别是有木系、水系灵根的弟子,都在前面呢,你不早些来,现下只能跟我们一般坐在最后面了。”
卞春舟:……
第21章 进阶
不需几时,随渊真人便款款而至。
雍璐山对于着装并无死板规定,弟子们拿到弟子袍后,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改良,比如说加厚该长短、叠阵法、绣符文,都是允许的,甚至样式要是不喜欢,也可以改,只要袖间的雍璐山图纹在就行了。
随渊真人穿着一身月白道袍,行走间衣袂间似有波光灵动,显然是叠了不少符文在上面。他今年八十二岁,却已有金丹中期的修为,是衡泽大陆年青一代修士中的翘楚人物,在衡泽大陆最中央的天机阁,有一块“天骄百人榜”,天骄榜顾名思义就是记录修士中的天之骄子,且上榜修士有非常严格的年龄和修为要求,必须是百岁之内的金丹及以上的修士。
故而,上榜者无一不是有名有姓的修行天才。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榜单虽伫立在天机阁的广场上,却并不是由天机阁门人排榜,按照天机阁对外的说法,是这块天骄榜本身就是一件绝无仅有的极品法器,故而它能沟通天地,察觉到天骄的修为情况,以此自动排榜。
天骄榜榜首,乃是合和宗如今的大师兄祁钰真君。
据不靠谱小道消息称,祁钰真君已经到了元婴中期,但他今年已经九十九岁,应该没有机会在下榜之前进阶化神。
事实上,修仙界还未出过百岁化神,哪怕天赋强如君照影,她也是在一百出头的时候,才摸索到了化神的门槛,元婴到化神,这道槛看似只有一步,但只有真正进阶过的修士才知道,它是最难以跨越的一步,至于为什么,只有真正摸到那条槛,才能最直观地感受到。
筑基寿二百,金丹五百,而元婴则有一千寿命,有些元婴真君早早进阶元婴,甚至年轻时还是有名的修行天才,可那又如何,多的是寿命将近却依旧进阶无门的元婴真君。
而雍璐山在天骄榜前十的,有两人,其中一人,便是炼器峰的小师叔郑仅。
至于随渊真人,他是木水灵根,金丹中期修为,天骄榜排在八十二位,听上去不太高对不对,但要知道,这可是统计了修仙界所有的百岁修士。
换句话讲,他至少打败了整个大陆99.99%的百岁内修士登榜。
卞春舟抻着头看向最前方讲课的道场,修士的目力突出,但他修为低,故而不敢用灵力,便只能看到随渊真人峨冠博带、风流舒展的姿态。
至于长相如何,却是根本看不清的,毕竟他现在这个位置,跟演唱会坐山顶位置根本没任何区别。
不过等随渊真人坐定讲课后,卞春舟和陈最就不敢有任何的动静了,这是对于师长最基本的尊重,而且炼气期根本不可能在金丹真人眼皮底下搞小动作,那跟作死有什么分别!
“今日讲课,讲‘心念’二字。”
“心念,乃为心中意念,修士以修神为……心念不息,物物流转……”
完犊子,这引经据典、张口就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文言文解释,他只能听个一知半解啊,卞春舟甚至自带了炭笔和草稿纸,但……很好,根本不需要呢,有些生僻字他根本写都不会写。
修士的记性其实都很好,至少卞春舟的记性很不错,但哪怕很不错,他也依旧记不住这冗长枯燥的天书解释,他越听越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修士交流对话这么正常,但一落到纸上,就变成了天书呢?
为什么不用更简洁易懂的文字来记叙功法呢?是生怕别人看得太懂吗?还是玉简太贵,不舍得多用两块?
不,应该都不是,凡是存在,必然有因,卞春舟是理科生,他不相信玄而又玄的事情,他只知道既定的事实如果存在,那就有其存在的意义。
哪怕,这里是修仙界。
而且,不是一个人的功法写成了有字天书,而是所有人都选择用极为精简的字去概括功法,所以功法到底是什么呢?
它应该是帮助修士修行的,而不是……当修士修行路上的拦路虎。
可它又被写得云遮雾绕、模棱两可,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功法只能这么写,如果不这么写,就没有意义。
卞春舟心想,我可真是个废话小天才啊,想了半天心念,居然在心里绕了个圈又回到了原地,所以……还是读不懂啊。
随渊真人讲课只讲了一个时辰,他从控制心念讲到个人小道,再到具体的木水体悟之道,讲得深入浅出,前排的弟子听得如痴如醉,卞春舟却颇有些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但他觉得,自己得克服啊,于是一连七日都拉着陈最来六讲峰听课,不拘什么讲师,反正先听了再说,可惜陈最都听出了一丝体悟,他却依旧不得其门而入。
水火既济,到底是怎么个济法呢?
哪怕是化身尊者的课他都去蹭了一节,但不得不说,深奥得让人想要睡觉,反倒是筑基期的师兄跟他讲的内容,他甚至觉得还好理解一些。
所以,是修为越高,越不会说人话吗?
卞春舟收起纸笔,他挠了挠头,脸上难得不带一丝笑意。
“卞师弟,卞师弟留步。”
修士达者为先,同样辈分的弟子,以修为高者为尊,卞春舟入门时,是炼气三层,如今依旧是三层。但林淙淙,他已经是炼气七层了。
“你是……林师兄?林师兄找我何事?”卞春舟这人没什么心眼,所以他都靠直觉行事,这位娃娃脸师兄虽长得平易近人,但他总觉得这人……不大看得起他。
“是这样的,我昨日想要寻闻……小师叔祖问一些问题,通讯符却迟迟无人接收,我只是担心,故而想寻你问问。”
这声小师叔祖叫的,总觉得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呢,卞春舟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呢,要不你去过春峰看看?”
林淙淙面色一僵,雍璐山谁不知道过春峰闲人勿进,哪怕是宗主,过春峰那位神尊也敢一掌拍下峰头,更何况是他们这等筑基都没到的小弟子了。
林淙淙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凡人境来的瞎子,靠着天赋灵根,竟然拜了合体大能为师!更甚至,还是修仙界唯一的一位神龙神尊。
他心中嫉妒,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与其交好,这样横空出世的天才,雍璐山是绝不会允许其半道陨落的。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他必然也能有所受益。
可闻叙也就算了,他卞春舟算什么!一个废灵根,竟还能拜化神尊者为师,成了内门弟子后,修为更是毫无寸进,简直比外门弟子还不如。
说不定明年弟子大比后,卞春舟就得因为修为未到,被逐出内门了。
“卞师弟,对我莫不是有什么成见?”
“没有哦,我只是提供了一条建议而已。”
林淙淙端起招牌的笑容:“是吗?那看来卞师弟与闻叙兄的关系,也没有好到你表现出来的程度,你倒也不必宣扬得整个内门都知道你俩的关系很好。”
哇,死绿茶!你小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要不是打不过,他肯定撸起袖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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