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他把人安排进条例司是为了给王相公添个助力而不是添堵,这位还是离开京城比较妥当。
西京离京城不远,有什麽消息很快就能送到京城,苏子由不赞同新政没关系,让他亲自去看看新政的实施情况再来决定还要不要反对。
太子殿下左右不了他爹的决定,闻言只是点点头,“行吧,我去写信告诉子安这个好消息。”
官家顿了一下,“那小子最近又给你送信了?”
“嗯呢。”太子殿下笑弯了眼,“爹您别眼红,主要是,给您写信不太合适,回头让那些清正廉洁御史知道指不定要把他骂成什麽样子,您看登州送过来的公文就够了。”
官家幽幽开口,“近半年来登州的公文都是知州所写,那小子除了每月固定的奏章别的一个字都不肯多写。”
太子殿下笑的更开心了,“公文有一个人写就够了,全都写两份您看着也烦是不是?”
什麽事情不能光明正大的上奏还得偷偷摸摸的写信?居心不良!心怀不轨!妥妥的大奸臣啊!
赵大郎现在对朝中部分大臣的底线非常不抱希望,连上任路上顺手买点特産都能胡搅蛮缠成走私,还有什麽编不出来?
管天管地还管人家花钱买东西?
有病。
可惜这段时间登州忙的很,小郎的信也越来越少,倒是庞昱给家里写信的时候会顺手给他和赵清介绍一下登州的近况。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他也想去。
第179章
*
局势瞬息万变,板上钉钉的事情也能把钉子拔了。
苏景殊还没来得及替他哥伤心,被贬出京的俩哥哥就幸存了一个。
以洛阳和开封的距离,被贬的那个和留在京城也没啥区别,最後远在千里之外的依旧只有他自己。
小小苏:???
这也行?
太子殿下沉重的表示,只要他的皇帝爹拿定注意,再离谱的事情都能行。
以他爹对苏二哥的喜爱程度,将人留在京城不离谱,把人派去杭州当通判才是出乎他的意料,下诏之後再後悔太正常了。
他爹要是舍得把人派去杭州那麽远的地方,当初就不会几次三番的试图把人弄回来。
没弄回来的时候贬远点也就算了,弄回来後再贬……不可能。
杭州多远啊,在那儿写的诗词想传回京城都得好几个月,哪有将人留在京城方便。
他能给出的最大让步就是不把人提拔成谏官,贬出京城就算了,看在他是皇帝的份儿上让让他。
苏景殊:……
你们父子俩现在已经不讲究到这个地步了吗?
还把人提拔成谏官,就他二哥那张嘴,不当谏官都能两边得罪完,当了谏官还不得得罪满朝堂?
怎麽想的啊?
莫名有种他们家二哥迟早还得被贬出去的感觉。
官家也是,杭州那麽好的地方都舍不得让二哥去,登州这麽穷就舍得让他来是吧?
偏心。
指指点点.jpg
小小苏放下信件,化悲愤为食欲拉着白五爷和老沈陪他涮火锅,吃饱喝足开始给京城的亲朋好友找不痛快。
过年不代表能闲着,年後的工作计划做了吗?漏洞百出的青苗法想好怎麽改了吗?明年秋闱後年春闱,教材到底更不更新定下来了吗?
都没有?什麽都没定下来还有心情过年?
不得不说,小小苏大人煞风景很有一手,只要他想,再欢快的气氛都能给搅和出凄风苦雨冷煞人的感觉。
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只是让所有人都过不好年而已,问题不大。
而且他也不是只会捣乱,随信一起送往京城的还有年礼。
庞衙内带回去的一回事儿,他让人送过去的是另一回事儿,登州虽穷但是一年四季都有特産,州衙门口的菜地也种出来了新作物。
感谢天感谢地,秋天收获的土豆可以让他开心一整个冬天,什麽样的坏消息都打扰不到他的好心情。
炸土豆煎土豆炒土豆,薯条薯饼薯片,薯门永存!
爹娘哥嫂姐姐的口味都不太一样,他多写几份食谱让家里找口味,等家里的厨娘能把各种土豆吃法复刻出来,那离风靡京城也不远了。
哦,前提是有足够的原材料供应。
今年种的土豆不多,顶多够亲朋好友们尝个鲜,他把切块种植的法子一块儿写到信上,登州能种的东西开封也能种,想吃就自个儿种去吧。
他都计划好了,让小金大腿找个皇庄去种就行,之後要不要推广就去问司农寺的农学专家,反正他们登州这边是准备划出一部分农田来种这些産量高的作物了。
在真正接触农事之前,他天真的以为只要农作物産量足够高别的就都不是问题,来登州之後才发现事情远没有那麽简单。
世上不存在完美的农作物,系统出品也一样,第一茬种出来的没问题,从第二茬开始就不行了,什麽虫害病害乱七八糟的,玉米出苗期需要大量水份,红薯容易生虫,土豆容易生病,産量高也遭不住这麽祸害。
只靠高産作物不能一劳永逸,终究还是要靠百姓的精耕细作,红薯土豆玉米这些只能用来救急,大宋百姓的主食还得是稻麦。
就是吧,以大宋某些地方的现状来说,地方官天天干的活儿和赈济救灾没啥区别。
某些地方,好吧,他说的就是登州,以及登州隔壁和隔壁的隔壁还有不和登州接壤的很多州。
大宋的现状就是繁华的特别繁华穷的特别穷,而且穷的地方比繁华的地方多的多的多,这种情况下指望百姓精耕细作没用,随便来个水灾旱灾就能让农人一年的辛苦白费。
高産作物很有用,他们现在就是需要救的那个急。
不是所有人都能吃上米面,和树皮野菜相比还是玉米红薯土豆更胜一筹。
正好朝廷拨钱给他们兴修水利,只要水渠到位,就算不下雨也不担心玉米不出苗。
今冬和明年上半年抓紧时间兴修水利,明年五月贷秋料的时候就能把种子一起发下去。
所以明年的青苗法和今年的青苗法一样吗?
苏通判是个急性子,青苗法相关的事情也容不得他们不着急,这事儿他着急没用,只能委屈京城掌权的大佬们牺牲一下放假时间赶紧制定出新章程了。
腿腿,您觉得这主意怎麽样?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看完信後直接带着信去找他爹,虽然他是当朝储君,但是青苗法相关的事情还是得找他爹。
对此,官家表示,他也不是什麽信都想看。
占用假期时间是不可能的,再着急的事情也得等到年後。
主要是过年前後他的肱股之臣们都在忙家里事凑不到一起,他本来的打算就是年後召集政事堂和条例司的官员坐下来好好说话。
过年放松几天,他也好真正静下心来考虑接下来要怎麽办。
这一年来只顾得闷头和朝臣吵架,回头看看的确有不妥当的地方,幸好政事堂的几位相公没有全部被他气跑。
青苗法往哪个方向改他还没想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还钱时的那两分利必须得取消。
官府可以不借钱给百姓,但是绝不能在需要粮食救命的时候找百姓收利息。
至于家中贫困到什麽程度才能找官府借粮,还得商量过之後才能决定。
这份钱不是赈济救灾的钱,赈灾的银两花出去回不来,青苗钱花出去还得要回来,要是二者混为一谈,朝廷又何必费劲去推行青苗法?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仓促推行下去问题太多,新政果然还是得慢慢来。
赵大郎转身想走,他已经知道在他爹上头的时候说服他改变主意有多费劲,短时间内他不想和他爹讨论新政相关的事情。
他还是个孩子,他懂什麽?
切~
然而他想说的时候他爹不让他说,他想走的时候他爹又不让他走。
官家成年许久终于迎来了叛逆期,这个叛逆期还全使在亲儿子身上了。
太子殿下:……
说真的,他感觉他这个儿子比当爹还操心。
行吧,让他看看他爹又有什麽奇思妙想。
事实证明,让王相公和其他几位相公坐下来好好说话正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不管之前说的多好,几个人凑到一起都会演变成吵架。
冷静是冷静不下来的,只要人凑到一起,在朝堂还是在书房没有区别,总之吵就完事儿了。
火气上头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冷静时分析利弊的能力消失的干干净净,满脑子只有不行不许不可以。
谁都说服不了谁,谁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把人凑到一起心平气和商量对策是行不通的,最管用的法子就是他两边来回跑当个善解人意的传话人。
只能他来当,换个人都不行。
当过传话人才知道传话人有多难当,尤其是一方说不清楚另一个又不乐意听解释的时候,真没人在其中调停朝堂都能让他们吵翻天。
条例司推行的均输法和汉时理财名臣桑弘羊推行的均输法名字一样,但是内容却有很大的不同。
王相公他们知道他们的均输法和史上那些均输法名字一样内容不一样没用,读过书的都知道桑弘羊推行均输法虽然帮助汉武帝渡过财政危机但也招来了一身的骂名,很多大臣都觉得两个法是同一回事儿,用那麽多年前的疏漏百出的旧法当新法也不嫌丢人。
于是乎,吵吵吵吵吵吵。
用他们家小郎的话来说就是一方没长嘴一方没长耳朵,本来两页纸就能讲清楚的事情最後拖拉到两万页都讲不完。
汉时的均输法是买贱卖贵,先用地方赋税买当地最便宜的货物然後转运到别处高价卖出,这的确是在和商贾抢生意,桑弘羊挨骂不亏。
但是他们王相公想推行的均输法和旧有的均输法除了名字相同其他差别大了去了,桑弘羊当时主要是为了让朝廷渡过财政危机,王相公的主要目的是打击大商人囤积居奇以及改善东南六路百姓的生活,前者是赚差价,後者是平物价,但凡两边能成功对接,朝堂上都不至于吵成之前的样子。
之後的青苗法也是这样,绝大部分持反对意见的朝臣都觉得天底下就那麽多钱,不在百姓就在官府,朝廷要开财源就是与民争利,百姓都过的那麽惨了还想从他们嘴里抢食儿,要不要脸啊?
嘴上说着是抑制兼并,到头来收的利息没比地主豪强少多少,妥妥就是在找个借口敛财,这能行?
当然,看这半年的推行情况,青苗法的确存在很大问题,但是不能说新法有错,错的只是那些推行新法的官员。
王相公在鄞县时亲自推行青苗法没有任何问题,怎麽换成别人就各种各样的事儿?
由此可见,青苗法本身的问题远没有用人的问题大,毕竟不是每个官员都能和王相公一样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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