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这事儿一出别说高中的这位无意官场,就算有意估计也得变成无意。
各个衙门都来人询问这事儿,以後谁看到他第一印象都是“那个被污蔑春闱作弊的考生”,即便这事儿不怪他也肯定得受到影响。
交友不慎贻害无穷,谁也不知道他以後还会不会眼光独特再交到类似的朋友。
啧,太惨了。
小周勤现在没心思想他有多惨,满脑子都是连累同窗好友被疯子纠缠,愧疚的看到人都说不出话。
是他识人不明没看出这位结义兄长包藏祸心,早知如此就算他们俩巧合的同名同姓同年而生他也不会去结拜。
他把人当兄弟,别人有把他当兄弟吗?
还不如只说过几句话的路人,路人好歹不会无缘无故污蔑他作弊。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看到熟悉的臭小子都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不管是状告别人还是被别人状告还是当证人,隔三差五总要来公堂上转转是吧?
苏景殊进来之後也陷入沉默,他没想到搞事儿的竟然是认识的人,“这位周勤兄,凡是都要讲证据,你说我和子勉在春闱中作弊,证据呢?”
大周勤显然已经开始慌了,但还是勉强让自己显得不那麽慌,“周子勉对春闱并不上心,以他的学识绝无金榜题名的可能,苏状元敢说你没有帮忙?”
“我帮的最大的忙就是给你们俩安排住处,怎麽?你春闱也有我的功劳?那你怎麽没考中?”苏景殊啧了一声,无视欲言又止的小周勤直接火力全开,“周勤学识如何太学的先生们很清楚,你若不服可以光明正大的挑战。说他作弊就要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污蔑。敢问包大人,污蔑朝廷命官该如何处置?”
包大人很给面子,“辱骂诽谤朝廷官员,轻者杖刑,重则发配边疆。”
更严重的还会因此丢了性命,不过今天这出闹剧还没闹到那种程度,他就不说出来吓唬人了。
大周勤没有证据,翻来覆去都是“周子勉绝无高中的可能”“必定有钱权交易”,说到最後甚至发展到“公堂上官官相护”的程度。
天下乌鸦一般黑,他无钱无权出身贫寒,岂是堂上这些人的对手?
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苏景殊听的脑壳疼,“那麽多考生落榜,怎麽偏你一个不公?就不能是你没本事?”
大周勤两眼发红,“我没本事?我寒窗苦读十数年从不敢懈怠,哪儿比不过周子勉?春闱本就不公平,不是所有落榜考生都输在学识上,若非我考前得病,金榜必有我一席之地。”
苏景殊:……
大兄弟,你是不是病还没好?
说春闱不公平,把春闱的考官阅卷官全得罪了,那些榜上有名的学子心里也不舒服。
他们堂堂正正考上的凭什麽被扣黑锅?人不行别怪路不平,他是不是还想说榜上所有人都是提前拿到题目才能金榜题名啊?
说官官相护,把在场旁听的其他衙门的官员全得罪了。
春闱对士子而言是天大的事情,对已经开始当官的人来说只是过去,各个衙门要忙的事情那麽多没工夫关注春闱,他们怎麽就官官相护了?
这是开封府,坐镇府衙的是铁面无私包青天,在包大人面前说官官相护不想混了是吧?
旁人的名声可以污蔑,包大人的清名谁都别想碰,不然开封府的百姓就能让他走不出京城的城门。
本来就把在场的官员、榜上有名的士子以及无条件相信包青天的百姓给得罪了,後头又来一句“不是所有落榜考生都输在学识上”,怎麽着,他落榜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别人落榜就是单纯的学识不够?
很好,仅剩的落第士子也给得罪了。
大周勤没有意识到所有人都在愤怒的看着他,还在嚷嚷老天不公朝廷不公,他豁出去自身安危举报春闱舞弊不是为了他自己,若是能用他的性命来肃清朝堂他万死不辞。
很明显,某人意识到他的胡乱攀扯得不到支持,已经开始琢磨找借口收场了。
本朝读书人地位高,不只谏官能风闻奏事,寻常读书人路遇不平同样能告状,不过那种多是写好状纸当街拦轿有理有据的告状,像这家夥这样全凭臆想就闹到公堂的还真少见。
别的公堂可能被他胡搅蛮缠过去,开封府的公堂就算了,包大人的青天之名不是说着玩的,这事儿不说清楚不算完。
嫉妒心上头见不得别人好就实话实说,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他轻轻松松一句他觉得不公平就闹出那麽大动静,被牵扯进来的人凭什麽要经历这些?
苏景殊懒得和他掰扯,谁举报谁举证,拿不出证据就是诬告,就算不去开封府大牢蹲几天正也得挨几棍子再走。
包拯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开封府是正经衙门,那麽多百姓禁军堵在门口容易让人误会他们府衙的官员知法犯法,“周勤,你诬告春闱学子勾结权贵,既无人证也无物证,真相如何已大白于公堂,你可还有话说?”
大周勤不服,“何为真相?我寒窗苦读通宵达旦落榜,他周子勉整日玩乐却榜上有名,亏包大人还是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您自己说说这公平吗?”
苏景殊看看欲言又止的包大人,再看看被这出言论整的说不出话的观忻牵蝗套∫⊥诽酒俺腥献约罕炔还鹑撕苣崖穑恳锹裢房喽劣杏玫幕埃诔「魑痪懦删哦寄芸贾薪俊!�
努力很重要,天赋也很重要,这次考不上下一届再考就是,至于拉着天才共沉沦吗?
学识不好可以学,人品不好没得救,什麽时候学会做人再来说学识好坏。
苏状元吵架的时候敌我不分,在场埋头苦读也没考中的士子左顾右看反正不敢看他。
刚才那姓周的说他们学识不足考不中进士他们能骂回去,同样都是落榜考生分什麽高低,自己没本事还拉踩别人,拉踩他们就能让金榜上多个名字吗?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来效果也不一样,大周勤说落榜学子没本事惹来腥伺樱站笆馑悼凭俨荒苤豢柯裢房喽谅浒裱ё又换嵋藕端翘旆植蛔恪�
没办法,那姓周的要是考中状元他们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他们落榜本来就很难过了,凭什麽还要捧别人臭脚?
大周勤咬紧牙关,看周围所有人都跟杀父仇人似的,“谁说我没有天分?我周孟初也是县学夫子的得意门生,若非你等考前扰乱我心,我又岂会在考前生病?又岂会发挥失常榜上无名?”
他满心期待勤学苦读却落榜,周子勉整日寄情山水却金榜高中,这让他情何以堪?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落榜士子们出离愤怒。
“你什麽意思?都到春闱这一步了谁不是夫子的得意门生?考前生病也能怪道别人头上你没事儿吧?”
“人家苏状元好心帮助昔日同窗顺带着连你的吃住一起安排,我要考前有这麽个同窗帮忙肯定高兴的没边儿,你这还陷害上了?恩将仇报也不能这麽迅速吧?”
“发挥失常就发挥失常,谁考试没有个发挥失常的时候?就像杨兄,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参加春闱,第一次的时候甚至没考完就被擡了出来,他怪考场风水不好了吗?”
“你个灾舅子一天天的脑壳有包哦,不晓得从哪蹦出来这麽多歪理,认个错又不是啥子丢人的事,非要像个宝批龙一样,莫那麽熬卵犟嘛。”
“莫在那儿抠胩搜肠的,有话就直说,扯七扯八做啥子,输不起的样子很丢人噻。”
人群中骂声四起,苏景殊连忙表示後面那些不是他骂的,他刚才都没开口,纯粹是观邢睦舷缈床幌氯タ颊桃逯囱裕退坏愎叵刀济挥小�
苏状元文质彬彬谦谦君子,是个再和气不过的好读书人,不要再把“牙尖嘴利”四个字往他身上安,这次“牙尖嘴利”的真不是他。
大周勤被骂的满脸通红,他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如今被那麽多人点出来他落榜不怪别的就是他学问不到家想杀人的心都有。
眼看公堂上要乱套,包大人一拍惊堂木直接下定论,“周勤,你落榜怪不得别人,学问不精功名利禄之心太重,嫉妒之心见不得旁人高中,贡院非你胡闹之地,州衙更容不得你胡乱攀咬。来人呐!”
两边的衙役等候已久,当即扯着嗓子喊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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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
“押下去重责二十大板,退堂。”
大周勤不服气,推开衙役大喊大叫,“我不甘心!世道不公!朝廷不公!我不甘心!”
奈何衙役已经听了半天的鬼话,只想赶紧让这个脑壳不太正常的家夥离开府衙,几个人铁钳子一样将人摁住,把嘴堵上直接开打。
他们都是正常人,正常人听不得神经病的胡话。
各个衙门派来旁听的官员摇头叹气,“散了吧散了吧,一出闹剧。”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最好查清楚再上报,贡院能解决的事情就别闹到开封府,别弄得大家都上门了才发现是场闹剧。
贡院的官员:……
你们看看门口那麽多考生再说话。
六七千人举着拳头喊“不给说法就砸了贡院”他们能怎麽办?把这些考生都引到皇宫去?
刚才喊打喊杀的考生们:心虚.jpg
放榜之日闹出这档子事儿,他们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
反正成绩已经出来了,接下来要麽离京回乡要麽准备殿试,总之别在外面转悠。
丢不起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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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勤愁容满面,去街边找来几个闲汉让他们将人扔回客栈,然後回来找被牵连的同窗道歉。
是他识人不明,他要没和那家夥义结金兰可能就没今天的事情了。
金榜题名的喜悦半分没有,糟心事情倒是一大堆,他以为他们兄弟二人情深义重,没想到只是他自以为是。
王雱摇头,“升米恩斗米仇,他心思不正你干什麽都是错的。”
他们几个当年在太学时就玩的好,後来他和这家夥相继离开京城,那一届只有景哥和青松兄下场考试,他们俩则是都拖到了这一届。
如果从老家远道而来的是他,青松兄和景哥一样会安排的妥妥当当,不,他的待遇得比周勤兄更好。
那个叫周勤的家夥可好,给他安排客店衣食都成了瞧不起他,有本事当初直接说出来啊。
他们景哥又不是什麽烂好心的人,他不接受不就得了?
什麽人呐?
苏景殊把吹胡子瞪眼的梅尧臣送走,顶着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似笑非笑的眼神把後堂的几位喊出来,都到府衙了也别另外找地方了,都跟他回家吧。
周勤愧疚不已,“子安,这次……”
“你先别说话。”苏景殊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沉重,“先跟我回家,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好让你们知道路边的兄弟不要随意结拜。”
他没记错的话上一个这麽惨的叫李寻欢,不过李寻欢那是自作自受,他们周勤兄才是纯纯倒大霉。
第208章
*
日上中天,老苏和程夫人八娘都不在家,苏景殊让人去和他们家二嫂说一声免得二嫂听见外面的谣言乱想,然後带上一群小夥伴回他的院子。
男子汉大丈夫以後少不要四方奔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吃一堑长一智,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更丢人。
周勤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听小同窗教训。
跟来的几个都是老熟人,不用苏景殊开口该搬板凳的搬板凳该准备茶点的准备茶点,只等说书先生就位开始给他们讲故事。
听多了小夥伴讲的故事再听茶馆里的说书人讲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故事怎麽来的不重要,到他们苏大人手里脱胎换骨之後足够吸引人就够了。
以他们对这家夥的了解,大概率就是现场编故事,而故事的来源就是倒霉催的周勤。
苏景殊清清嗓子,让几个听卸及簿蚕吕矗⌒∷沾笕艘冀补适铝恕�
曾经有个读书人,他出身于世家大族,并在科举考试中被点为探花。
周勤小小声,“我名次不靠前,应该进不了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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