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花间
胭脂水粉不一定天天用,但是房子得天天住,天天住在有毒的房子里,先帝和官家都子嗣艰难太正常了。
看看人家汝南郡王,虽然幼年在宫里住了几年,但是官家出生之後他就被送了出去,一辈子连儿子带女儿生了五六十个,养大成人的也有四五十个。
这让官家上哪儿说理去?
只能等百年之後到地底下找老祖宗诉苦。
唉,惨呐。
苏景殊:……
汝南郡王一家真真应了那句“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他原来以为只有儿子被几接几送,原来当爹的也有被接进宫再被送出来的经历。
两任官家逮着一家薅羊毛,汝南郡王一家也是够倒霉的。
“对了景哥儿,听说铅粉有毒的消息是从你家铺子里传出来的。”有同窗凑过来说道,“我前两天出去,京城其他胭脂铺的东家都说你家是为了卖粉英才放话说铅粉有毒,已经联合了好多人要去开封府告你家铺子,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告,官府的告示就贴了出来。”
苏景殊乐了,“该不会还有人说我家勾结开封府吧?”
“你别说,还真有这麽说的。”那位同窗回道,“甚至还有人嘴硬说官家率领嫔妃宫人出宫只是为了避暑,根本不是宫墙涂料有毒,所有的这些都是你家为了卖掉那些积压已久卖不出去的粉英联合开封府一起编出来的。”
京城各大胭脂铺卖的都是铅粉调制而成的胭脂水粉,好胭脂看铅的産地,里面含的铅不够上档次还卖不上价钱呢。
和各种含铅的妆粉相比,米心磨制而成的粉英销量并不好,只有银钱不那麽宽裕的女娘才会买回家用。
那些胭脂铺的东家私底下甚至说苏家是小地方来的,眉州那种穷地方的女娘用粉英,京城的女娘对胭脂水粉的要求很高根本看不上粉英,开铺子之前不打听清楚京城女娘的喜好,东西卖不出去太正常了。
别人家的东西卖不出去要麽认栽要麽低价处理出去,苏家可好,竟然编瞎话来忽悠京城百姓,这就是家里有读书人的好处吗?
想那苏洵也是名满京城的大家,竟然任家里的铺子传出“铅粉有毒”这种离谱的消息,实在有损文人风骨,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
最最过分的是,连开封府都和他们一起胡闹。
包大人!青天包大人!您不要被文人的花言巧语蒙蔽双眼!铅粉那麽好的东西怎麽可能有毒呢!
京城的百姓都傻了吗?官家就是出宫避个暑,皇宫大内不可能有毒,那都是苏家为了卖铺子里积压的粉英编出来的,读书人诡计多端信不得啊!
那位同窗绘声绘色的复述外面听到的闲话,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
那些人嘴硬归嘴硬,却没人敢真的再把铅粉往脸上抹。
开封府的包青天为人如何天下皆知,如果不是确定铅粉有毒绝对不会大张旗鼓的贴告示。
这次影响的不光是胭脂铺,还有道观,看京城各大道观的道士没一个敢闹的就知道这事儿绝对假不了。
身为道士却连铅汞朱砂这些最常用的材料有毒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到底在研究什麽。
还有最最板上钉钉的证据,先帝和当今圣上的子嗣问题。
宗室皇亲家的孩子几十个几十个的生,只有先帝和当今圣上子嗣艰难,这怎麽解释?
开封府可以和苏家勾结到一起,皇家也能?
不过京城公认的是就算官家为了银钱勾结苏家的胭脂铺子,包青天也绝不可能徇私。
“什麽叫勾结?那叫合作!”苏景殊纠正道,“而且我家没和开封府合作,我家铺子才多大一点儿,根本没囤货好吧。”
要是早早准备好囤货,他娘他姐至于忙到连回家的功夫都没有吗?
可怜老苏天天在家独守空房,还要被坊间传他是个为了卖货编故事骗百姓的人,简直是锅从天上来躲都躲不开。
话说回来,卖东西的同时编个故事好像也挺不错,他们家的铺子可以试试这一招,看看能不能让顾客为故事而花钱。
看这粉英,细腻光滑,这可不是一般的粉英,磨制粉英的大米乃是农民伯伯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大半年才精心侍弄出来的,为了让大米长的更好,农民伯伯balabala~
那些“爷爷种的茶”“给章鱼搓澡按摩”都能卖出高价,他编故事的本事也不差,这里又是从来没听过那种话术的北宋,他开个先河收割权贵家的小钱钱没问题吧?
物件儿有成本,故事可没有,无本生意一本万利,不干白不干。
给粉英编个故事,给香皂编个故事,给面膜编个故事,每个産品都有特制的故事相配,他们家不暴富谁家暴富?
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劫富济贫!完全没毛病!
周围的太学生们看着他们的小同窗露出迷之微笑,莫名有种背後发凉的感觉。
这小子肯定在想怎麽使坏。
正说着,外面有人喊苏景殊去直舍一趟。
小小苏对直舍熟悉的跟他的寝舍一样,听到喊话後和同窗们打了声招呼然後去直舍见直讲先生们。
他最近没犯什麽事儿,外面的吵吵嚷嚷和他家有关不是和他有关,先生们找他应该不是为了铅粉吧?
直舍里人不多,只有孙直讲和梅尧臣在。
梅尧臣这次可谓是死里逃生,他是最早一批被接进去的病患,也是最晚一批被放出来的。
小老头儿刚生病的时候不知道防备,谁去探病都能探,病着还不消停,非得拉着人家从诗词歌赋谈到政局朝堂,病情发展之迅速让给他瞧病的大夫都措手不及。
他已经快六十岁了,疫病凶险,这可能就是他最後的日子,和好友们的最後一面不能仓促,不然他死了都不能安心。
後来被带到安乐坊中静养,没过几天那些之前见过面的好友也都出现在了周围。
梅尧臣:……
看来病中的确不宜会友。
安乐坊中强制静养,即便几个好友住在挨边也不能见面,虽然没法再从诗词歌赋谈到政局朝堂,但是好消息是病情开始好转了。
按照以往京中疫病,他这个年纪染上之後可以说是必死无疑,没想到这次太医院的防治之法和之前大有不同,愣是把他这个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将死之人给救了回来。
昨日刚从安乐坊出来,今天就来太学要见见这位再建奇功的苏小郎。
他想来想去实在想不明白,疫病的防治是大难题,太医院的太医都不清不楚,他是怎麽知道那麽多的?
献上防治疫病之策功劳甚大,再加上先前协助开封府剿灭无忧洞的功劳,官家很可能亲自召见嘉奖。
只有官家一个人还好,就怕到时候天子近臣都在。
朝中肱股各个老谋深算,无甚心机的少年郎在他们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
苏小郎好歹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得趁现在官家没有召见先问问,免得到时候傻小子答不上来再被官家惦记上。
孙直讲听的欲言又止,但是这事儿还真不好解释,于是一脸复杂的跟他一起等当事人过来。
这事儿有开封府给那臭小子打遮掩,官家那边知道的比他们清楚的多,还真不会出差错。
孙直讲摇摇头,看到探头探脑进来的少年郎,叹了口气继续摇头。
苏景殊不知道哪位先生找,进来後看到梅尧臣也在眼睛一亮,“梅先生,您的身体没事了吧?”
“多亏景哥儿献策,如今已经痊愈。”梅尧臣见面先言谢,谢过之後看了眼旁边的孙直讲,想着这人和苏洵关系好便没有避开,直接开门见山,“我听闻太医院所用的防疫之策是景哥儿所献,景哥儿小小年纪如何知晓那麽多?”
苏景殊:……
“先生,这个不能说。”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叮嘱过,唐门相关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往外说,正好他也怕事情传到外面哪天真冒出来个唐门弟子来找他寻仇,当时就非常爽快的应了下来。
他已经答应过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那就只好让梅先生继续疑惑着了。
梅尧臣愣了一下,他猜到这小子可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他回直截了当的说“不能说”。
孙直讲上前打圆场,“此事开封府和太医院都了解,景哥儿不能说必定是包大人叮嘱他不能说,开封府知晓内情即可,你我无需深究。”
梅尧臣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说,你也知道内情。”
孙直讲顿了一下,眼神飘忽,“我可没说我知道。”
苏景殊:……
这和直接承认有什麽区别?
小小苏看着两位先生说话,等他们说完才继续说道,“梅先生,的确是包大人嘱咐过不能说。您放心,那些防治疫情的法子都很管用,写的时候孙先生全程看着呢。”
梅尧臣转头:盯——
孙直讲讪讪笑笑,“在安乐坊中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给景哥儿把把关。”
梅尧臣被他们俩这一唱一和弄得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合着他提心吊胆这麽多天都白担心了?
孙直讲辩解道,“我刚才就想和你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麽和你说,这不能怪我。”
他成天被这臭小子折腾,消息灵通点儿有错吗?没有错。
天知道他当初带这臭小子回家拿炸药的时候是什麽心情,不知道的时候是不知道,知道之後感觉苏家随时都能炸,从太学到苏宅短短一段路,他都想好万一见到的好友是个缺胳膊断腿儿的好友要怎麽安慰了。
和炸药比起来,後面这些全都不算事儿。
而且他知道的也不算多,只知道这小子知道的可能和某个神秘的唐门弟子有关,唐门位于何处有多少弟子一概不知,官家那边知道多少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们这些当时在场的人都被包大人下了禁言令。
疫病爆发时离这小子拿出炸药已经过去好些天,朝廷在这段时间里找到了传说中的唐门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人家隐世家族的弟子不愿意露面,让和他有过交情的景哥儿替他开口再正常不过。
某些时候他们景哥儿不是单纯的景哥儿,同时还代表了他身後那位神秘不露面的唐门弟子。
抽丝剥茧找出真相,如此机智不愧是他。
可惜这些真相只能藏在心里,就算是同僚也不能说。
孙直讲拍拍苏景殊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景殊:???
为什麽感觉不太对劲?
梅尧臣捏捏眉心,无视只会给他添堵的同僚继续询问,“既然开封府已经知晓,那我就不多问了。这法子推广到州县可以活人无数,景哥儿有大功,兴许能获得天子亲自嘉奖。”
苏景殊小声说道,“官家现在可能没心情管这些。”
梅先生刚从安乐坊出来不知道,京城最近除了疫病还发生了很多事情。
小道消息,官家出城之後就病重卧床不起,浑浑噩噩间还在喊皇儿,太医院的太医都说他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京城的百姓都已经做好迎接新官家的准备了。
当然这种事情属于大逆不道,没有人敢摆在明面上来,但是坊间时不时期待下一任官家登基之後会如何如何,他的同窗们偶尔也会猜测下一任官家执政会是什麽风格,他觉得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官家一路走好,祝您下辈子投个好胎一生生一窝。
梅尧臣的确不太清楚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从安乐坊出来之後直接回家,家里忙着给他熏艾叶除晦气,休息了一晚上後直接来了太学。
看这小子的意思,似乎事情很了不得。
什麽事情?难不成比疫病还严重?
梅尧臣神色一肃,在他的认知里,比疫病还严重的事情只有朝廷和辽国西夏开战,“难不成契丹人打过来了?”
西夏那边有狄青在没人能打过来,值得担心的只有辽国。
上一篇:穿着马甲在正主面前舞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