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泉中柏
艾斯：【……？】
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发来茫然的声音：【这不对吧？什么叫有利用价值的人才更有活着的权利啊？想活着是每个人的权利啊，难道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不能活了吗？】
森鸥外平静地回答：【任何一个人，都是有利用价值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没有人能逃脱这个规则。】
【可是我就不是因为有利用价值才活下去的。】艾斯的声音低了下去，【为了逃过海军的捕杀，我的母亲，是靠着吃秘药，强行怀了我二十个月才让我出生的，我能够出生，是因为我母亲的……爱。她明明知道，这样生下我她一定会死的……】
【还有我的爷爷，他是我……父亲的宿敌，但是仅仅是父亲的一个托付，他就把我带回了老家，并且还把我的身世隐瞒了二十年……他们从来没有利用过我。】
【情绪价值也是价值。】森鸥外冷静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更像是冷漠。
【才不是这样！】艾斯有些激动地反驳道。
在艾斯的观念里，利用这种词是绝不能用在家人和伙伴之间的！那是对他们的侮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沉默了许久的梦野久作终于出声了：“我也有……被需要的价值？”他忽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带着一点神经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可是他们都说我这种怪物就应该去死哦？”
他其实并不能完全听懂森鸥外的话，但却大致明白他在说自己有利用价值，并且比别人更有资格活下去。
森鸥外并没有多余的反应，他仍然平静地看着他，话语间还带着一丝温和：“人们对未知或无法反抗的事物，都喜欢以怪物相称，你不必为此恼恨，也不必去在意那些人的话。你是被需要的，小久作。我现在正需要你。”
梦野久作脸上的笑突兀地消失了，他突然在沙发上膝行一步靠近森鸥外，双手压在他的大腿上，半扭曲着上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大胆姿势歪头看着他，“你需要我吗？”他笑起来，“那你让我打上标记好不好？”
他伸起一只手抓住森鸥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然后用手按在他的手背，带动他缓缓收紧。
森鸥外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他。
诅咒娃娃还在他的办公室，现在就算打上标记也是安全的。
紫色的诡异手印出现在了他的颈侧。森鸥外露出无奈的表情，“满意了？”
梦野久作缓缓地收回手，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他猛地起身往后跌坐在沙发上，嘴唇颤动了几下，而后讷讷地说道：“即使是这样，你也需要我吗？”
“当然。”森鸥外肯定道。
然后在另一边对艾斯说：【艾斯君，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能够被利用是一件好事。】
【有的人，只有被需要着才能活下去。】
……
五千亿遗产的流言很快就在横滨的地下世界里传开了。
为了加快进程减小损失，港口黑手党亲自下场加速了流言的传播。
这场即将席卷整个横滨的乱局，正式掀开了序幕。
很快，情报部就搜集到有些组织已经因为这五千亿有了些许小摩擦，就连港口黑手党自己，都因为这躁动的氛围与其他组织起过一点小摩擦。
森鸥外看着大佐那边报上来的人员损失，虽然不多，但他还是有点心塞。这还只是前期预热呢，有损伤在他预料之中，但有伤亡他就不是很开心了。
尤其是这个伤亡本来不必有的。
主要是又两个组织发生械斗打到他们的地盘了，大佐那边的人守在后面准备等他们两败俱伤了通吃的，结果跟他们打着同样主意的还不止一个。
问题是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跟港口黑手党抢肉，敢这么干的全横滨也没几个。大佐的人倒是发现周围还有其他组织的人在观望了，但需要注意的那几个组织他都已经严防了，剩下的都是些杂鱼，他都不放在眼里的。
……然后就被杂鱼偷袭了。
伤亡的那几人也就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全面碾压。对方那个势力的领带队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那点资本也敢来动港口黑手党的蛋糕，蠢到这个程度也是少有。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至少之后打扫战场的时候从敌人那回收了一批武器装备，而且……
森鸥外反手就给太宰治打了个电话：“太宰君，大佐那边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要麻烦你去安排一下了。”他轻笑道，“报复是个非常好的理由不是吗？”
他完全没有要听对方是不是真的听说了那件事的回答的意思，反正这事只要对方稍微去看一下就能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事，真要让他回答，说不定太宰治还要以“没听说”为由跟他扯一会儿皮。
【是~是，知道了——森先生。】电话那头出现了一点杂乱的声音，但太宰治的语气还带着一点慵懒，显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森鸥外挂断电话，打开窗帘看向窗外。
港口大楼顶层的高度让他听不到地面可能存在的枪声，但他仿佛仍然嗅到了那些硝烟的气息。
“现在是第二阶段了。”
巨额遗产让整个横滨变得躁动，接连不断的摩擦之后，就是各个组织之间的报复行为，战争即将扩大。
第78章 噩耗
“轰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带起了一大片碎石, 被炸塌的五层办公楼屋顶斜斜地坠落下来。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轰鸣，坠落的碎裂房顶顿时变成了更加细碎的碎石。
亚当还举着变形成机枪的右臂，看向被他护在下方被卷进争端中没来得及逃跑的无辜民众, “你没事吧？”
被他护住的男人被近距离的爆炸和死亡的阴影吓得说不出话, 嘴巴开合了小一会儿，连句道谢都没有说, 直接连滚带爬地跑了。
从爆炸中冲出来的人看到他还还吹了个口哨，“你也在这啊，刑警先生。”
“信天翁先生。”亚当应了一声, 面不改色地看着他, “你们动静好大。”
“哈，没办法嘛，大家现在都是这样的。”信天翁随意地笑了一声，随后回头喊道，“佐井！炸得干净一点, 别让那些家伙以为我们好惹！我先去另一边接人了——”
“知道了！”
他座下的机车一阵轰鸣, 带着他离开了现场。
而他的背后, 桃色的花瓣坠落在破坏严重的建筑上，又是一连串的爆炸。
……
“卡莲小姐, 定位已经停滞十分钟了, 我们进去吗？”
“先等等。”卡莲站在街道的拐角处侧身看着前方一楼大堂外窗的玻璃都崩碎了的建筑, 拨了拨耳朵上挂扣的耳机, 呼叫了一会发现没有回应，不由蹙了蹙眉。她转身下令道：“你们在外面接应，我先进去看看, 如果我这边出问题，你直接联系太宰先生。”
“是！”
卡莲脚步极轻地进入了建筑中, 一楼大堂已经是一片狼藉，杂乱的倒着焦黑的尸体，面部勉强能看出死前的惊惶扭曲。
大堂的顶灯砸碎在地上，玻璃渣子到处都是，地板也有碎裂翻起。
卡莲把耳机的音响部分拉出了耳蜗，侧耳仔细听了听，有闷雷般的响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在地下？
她的目光四下扫了扫，找到到了下行的楼梯，当即往下走去。
地下这片区域已经有不少焦黑的尸体，但是比起楼上人数就少了很多，不过情况比起楼上却还要糟糕得多。
走廊间的电力设施已经完全被破坏了，卡莲只能借着手机的闪光灯照明。而眼见之处，从地板到天花板全都是一片焦黑，活像是火灾事后现场。
她没有全沿着走廊移动，而是根据定位将拦住她的墙壁全部用冰柱撞毁，强行走的直线。
越往深处走，闷雷声就越响，尤其是在地下环境中，声音更加清晰，仿佛环绕声一样在耳边震响。
顺着定位的方向走，卡莲最终找到了昏迷在角落里的梦野久作。梦野久作的身上也满是黑灰，不过幸运的是，人还活着。
“下来几个人，沿着我开道的方向过来，把我用冰围起来的小孩带回去，直接送回太宰先生那里。”
【是。】
卡莲没有说明哪条道是她开的，她开道都是用冰柱直接撞的，留下的痕迹很明显，一眼就能认出来。但是梦野久作的身份她没有直说，或者说，即使是她也不是很清楚，太宰治给她的指令就是配合这个小孩的行动，等他把敌方阵营搅得一团乱了再去收尾。
当时她虽然有质疑过，但太宰治只跟她说：“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
卡莲便知道这个小孩的存在在内部恐怕也是秘密了。
不过依照刚才这一路看到的情况，她也能猜到，这个小孩不是幻觉类的异能力者就是精神系的异能力者。
他们得到的情报里，敌人之中有一个使用雷电的异能力者，但上面这两层楼间死的都是他们自己人，而且死状明显是被雷电劈了，由此可以轻松推测出，那个雷电异能力者要么是被控制了，要么是发疯了。
卡莲顺着雷声最响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了那个还在发疯的异能力者。
整个房间内都是乱窜的电流，房间中央的男人上半身微微向后仰着，面上又哭又笑，满是狰狞。他的双手掌心朝上，满屋子的电流都从这里迸发出来。
卡莲没等让他发现自己，直接趁他病要他命，冰矛穿过乱窜的电流，整个穿透了他的胸膛。
“……呼，任务完成。”
……
“首领，黑田组的二把手把黑田组长给杀了，于今天上午向我们投诚。”
“BOSS，袭击9号仓库的组织查到了，中原君已经带人过去开战了。”
“审讯室那边有了新的进展，五千亿的遗产以黄金和宝石的形态分散出去了，大头疑似在一个名为元濑会的组织手里，尾崎干部已经派人去探查了。”
“GSS那边总部被攻破了，使用雷电的异能力者已经被卡莲小姐击杀，不过首领跑了。”
“BOSS！广津先生带领的一部分人和角田组的人被军警扣下了！我们这次只有两队人避开了军警回来报信……”
“首领！高濑会的人袭击了三号港口！”
“……”
随着时间的推移，横滨的局势越发紧张，从各个部门呈上来的汇报也相当密集，其中有不少都是亟待处理的事项，森鸥外不得不薅起艾斯给他做代言，而且很多文件艾斯也必须代写了，否则两天一上线的森鸥外一个人根本处理不过来。
他倒是想薅太宰治过来陪他一起干，但是他和太宰治基本上是分工合作，他把握大方向，太宰治针对性做局，他忙，太宰治也忙，薅过来也是各干各的，根本没时间帮他的忙。
接个没停的电话终于停了下来，也还不能松口气，因为还有些文件需要批复，还有不少部门等着森鸥外下达新的命令。
森鸥外叹了口气：【好忙啊，我都没时间去种牙了。】
他的复查期其实三周前就到了，但那时局势刚进入紧张时期，他担心种牙的时候出了情况他会顾不过来，所以就一直拖着没去。要是在种牙的时候出现紧急情况，他难道要种牙种到一半去接电话吗？
而且到时候牙龈肯定是要打麻醉的，术后一段时间说话都可能含糊不清，他难道要不打麻醉做手术吗？？
那他的牺牲也太大了吧！
艾斯也很累，毕竟刚刚代替森鸥外下达命令安排人去接受黑田组投诚的人是他，重新安置梦野久作的人是他，派人去赎黑蜥蜴的人还是他……
他明明是强攻手！克制自己不跑去参与镇压、对敌任务也是很费神的好吗！
“鸥外先生，我想出去打架……”
大家都能打架，只有他必须呆在办公室，这跟他以前当海贼的时候完全反过来了，心好塞啊。
【忍一忍。】面对这种熟悉的请求，森鸥外的声音是难得的平和。
这段时间这种请求他听得多了，一开始他还会慌一慌，怕艾斯真的撂挑子跑出去浪，毕竟他不是没有这种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