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脆酪酪薯
“对。”
“有人能送我们过去。”
说罢,二色低头,给某人发去了消息。赤井和他两人的身高都远远高于周围的旅客,在人群中额外显眼。穿着灰色卫衣的少爷将兜帽戴上,把自己的头发藏了起来,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旁边的赤井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个鸭舌帽和墨镜,露出的下半张脸就像外国人。
接送他们的车很快就来了,司机是个红色头发的普通日本人。
“好久不见。”
这个驾驶位上的男人摇下车窗,对着二色道,他很显然看出了这孩子的状态不对,因此,他皱眉了:“你还好吗,申司?”
“不太好。”
二色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赤井也很识时务地坐到了后座,只是他关上门后就要与后座的柴犬大眼对小眼:“那个家伙不想我回来。”
那个家伙很显然指的就是申汉善。
那么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的状态是申汉善导致的。
“他不像是会这么做的,”织田道,他之前好歹也是给那个人打了几年工,知道一些东西,车辆启动,开向海水浴场的方向,“有什么原因,我想是这样。”
“我不想知道他有什么原因。”
二色说,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叛逆期的青少年。织田作之助听见这话时,有了些许诧异,他看了二色一眼,从那张本该平静无波的脸上捕捉到了没被藏好的恼怒。
……申司,他的情感、似乎比过去丰富了许多?
“好。”
虽然心里在这么想,但明面上没有显示。织田点了点头,他没再为申汉善说什么,只是继续开车。
柴犬发出了一声“汪”,像是打招呼。
赤井在后座,先是和这只柴犬对视,良久,狗歪了歪头,面包一样的可爱脑袋用这个动作表达起了困惑。柴犬又“嗷”地叫了一声,凑上来,对着赤井闻闻嗅嗅。
乘客情绪稳定,他甚至伸出手,摸了摸柴犬的脑袋。
面包柴犬在后座汪汪嗷嗷地叫了一路,像是在和赤井说话。二色从行车记录仪的反光镜看了一眼,发现幸介是在和赤井秀一炫耀自己有人养以及玩具好玩,而不知道柴犬真实意思的赤井伸手去抓对方嘴里的玩具,还以为这是狗喜欢他,打算送他的礼物。
被拿走玩具的面包柴犬难以置信,他压低了身体,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并对着赤井呲牙——
“幸介。”
只是织田喊停了幸介咬人的动作。
“把玩具还给他,”二色也道,他没带手机,手便插在卫衣的前兜里,“他只是给你看看,不是要送你。”
赤井将章鱼玩具塞回这只柴犬嘴里,后面这半路,车内一片平静,只有二色时不时发出的压抑的咳嗽,以及偶尔的小狗哼唧。
想了想,多年没见母亲的家族逆子还是给对面回了条消息。
【赤井秀一:我在路上了。】
【赤井秀一:带了个朋友过来。】
谁也不会意识到,这句“带了个朋友过来”会给双方造成多大的误解,而屏幕前的许多人大概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古早而狗血的套路剧情。
二色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第110章 这里不是疯狂动物城 兔子和狗禁止暗度陈仓
“如果有事, 可以到我房间找我。”
司机道,他这话听起来暧昧,但谁也没想歪:“我得在酒店里写点东西, 手机可能会打不通, 有急事直接敲我门就好。”
“我知道了。”
二色的声音听起来过于冷淡。赤井将手扣到他肩膀上,果不其然,手下的身体有些不自主地颤抖,他走了两步, 脚步虚浮, 背影也与平时有了些许差异——这时遇见熟人, 大概也没人会认出来。
“你怎么想到穿卫衣了,”赤井闲聊一般,问着,他还把手扣在二色肩膀上,防止这个病号走到一半摔倒, “之前没见你穿过这种。”
少爷将露出来的棕色头发塞到帽子里去:
“这样保暖。”
现在是夏天, 天气如此炎热, 来来往往的人大多身穿短袖短裤,赤井在这里面穿着皮夹克外套已经很奇怪了, 而二色,他更奇怪——在这种温度里, 他说出了冬天才用得上的形容。
“你感觉冷?”
赤井关切问了声,他将两个人的身份证件给前台, 干脆伸手, 撩起了二色的刘海, 将自己粗糙的手贴到了人额头上:“……你的体温降了许多。”
“应该是低烧。”
病号自己给自己下了诊断:“这不用管,大概是没事了。”
“我不知道你还是个医生, ”赤井拿到了房卡,他瞧了一眼,发现房卡恰巧在赤井玛丽、不,世良玛丽的家庭房旁边,“我等会给你点个外送,你把药吃了。”
“不。”
二色拒绝了。他拿了证件和房卡就打算乘坐电梯上楼,而赤井抓住他的兜帽,制止他这一抛弃同伴的行为,他们两个一同上去。
“别像小孩那样闹脾气。”
直到房卡开了门,这个生活条件优渥的少爷长久注视着房间里的三张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这是自然的。二色过去住酒店基本都是顶楼的套房,浴缸、落地窗甚至泳池和高级影音室应有尽有,可以说,他对这样的普通家庭房生不出任何认同之情。
他转身便想走,只是赤井还拉着他的帽子。
“你要做什么去?”
赤井问,他强硬地把二色拉了进来。
“换个房间。”二色理直气壮道,旁边的房间里传出了孩童的嬉笑声,证明这间房的隔音也不过如此,而且空间狭窄,“这里太吵了,我不想住在这儿。”
“没得选。”
不靠谱的同伴把门关上了。
因此,他也错过了隔壁房间的人开门,往外走的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手机振动了两下,是玛丽女士发来的消息,赤井监督着这个大少爷用免费矿泉水吞下药,这才摸出手机,看一眼。
【世良玛丽:你还没来?】
赤井的手指动了动,回复了母亲的消息。他似乎是不放心,出门前又叮嘱二色,在他回来之前别乱跑,模样像是在叮嘱被关在家里的狗,二色对此的回应是矿泉水瓶。
昔日冷酷有力的狂攻,如今扔个水瓶都费劲。
【赤井秀一:我在门口。】
…………
隔壁房间传来了噼里啪啦、嘁哧咔嚓的打斗声。
药物的安眠成分让二色昏昏欲睡,但那打斗声实在激烈,其中夹杂着日语与英语的双重对话,让他又忍不住去听,想知道隔壁房间的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
但也没听到多少,因为那边的两人似乎分出了胜负,亦或是打成了平手。
又过不了多久,出门的赤井秀一就带着眼睛周围的伤口和一条沙滩风格的衣服出现了——二色看了眼他的伤口,又看了看那不知道从哪来的沙滩短裤与花衬衫,沉默地拉了拉卫衣兜帽的抽绳。
“你难道不想去沙滩?”
赤井道,他已经打算换衣服了。
“我不去。”
二色道,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病还没好,应该待在房间里再养养,卫衣的领口让他的脖子感到些许不适——穿惯了真丝衬衫的皮肤对这些平价衣服就是如此不适应。
“你得去。”
穿上军绿色抽绳短裤的赤井道:“秀吉也在,你不是他最喜欢的后辈吗,不打算去见见他?”
“不打算。”
少爷坚决地要留在这个他住不惯的普通房间里。
赤井见他这样,又想到前几天生病时,他不肯在那两个女孩子面前脱衣服的模样,一时感到好笑。但说实话,比起待在这个房间,还是把病人带到沙滩上晒些太阳更好——
这就是二色臭着脸,坐在离赤井三米远的沙滩椅上的原因。
在穿着清凉的海边穿着长袖卫衣,实在是有些引人注目,而且二色还没把兜帽拉下。周围的人来来往往都要看他一眼,见到黑框眼镜时,又默认这人是个害羞的书呆子,便也不多在意,将二色的长相抛之脑后。
“要喝果汁吗?”
身后传来道莫名耳熟的声音,二色没回头,他知道这里没人会找他搭话。也如他所想,那人的同伴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啊!”
“松田有说过,这边海水浴场的果汁尝起来都不错,”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从沙滩椅后面经过、其中一个又忽然停下脚步,二色能觉察到一阵视线,“……好眼熟?”
“什么?”
“不,”那个人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我看错了。”
坐在沙滩椅上、平静眺望远方的二色对听见的这段对话没什么反应,唯一的想法只是“日本还是太小了”。下巴上的痣,目前还用创口贴贴着,伪装的眼镜还戴着,在这里,应该没人能认出他。
“……你还是应该把卫衣脱下来,”
本该在那边沙滩椅落座的赤井,带着两杯饮料走了过来,他坐在圆桌旁边,躺下,像是累了,眼角的伤只是稍微处理了一下,没贴纱布或者创可贴:“灰色的卫衣和沙滩不搭。”
“别坐在那碍眼。”
二色冷淡道,他其实真的对沙滩没兴趣。
“嗯。”
这个戴着墨镜的青年躺在椅子上,身体稍微放松了。他们两个人没再说话,但是也没安静待多久,便有个熟人过来了——是世良秀吉,他没戴眼镜,穿着黄色的上衣与黑色抽绳短裤。
二色将视线移开了,他对兄弟之间的叙旧没兴趣。
……但是为什么他会被夹在这一家中间?
左边是世良玛丽,右边是赤井秀一,二色坐在躺椅上,一时不知道应该让他们停下还是自己溜走。母子相互呛声时,无事可做的他只能拿着自己那杯饮料,喝一口。
饮料甜得他直皱眉。
“……这小鬼就是你要带回来的朋友?”那位美艳的女士忽然将话题移到了二色身上,她的视线落下来,有些压迫感,“也是考所谓FBI的蠢家伙吗?”
“是。”
赤井秀一道。
“不是……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