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脆酪酪薯
在吧台前落座,申贤硕的大提琴包多占了一个位置。
“要一份烧鸟套餐,和一杯朝日啤酒,”诸伏景光先点了餐,只是,他迟疑了片刻,又问了店长一嘴,“店里面有洋酒吗?”
“有的。”
“威士忌呢?”
“有波本、黑麦以及苏格兰威士忌!”店员小哥道,“客人需要吗?我推荐黑麦哦!”
“那就,再来一瓶苏格兰。”
等到他点完了酒,申贤硕才合上了菜单。他点了一份沙拉和刺身,随后点了杯没什么特别的生啤。老板盯着他的脸许久,过了会,多送了他们两个人一份唐扬炸鸡。
“好久不见。”
杯子相碰的时候,诸伏景光试探道。
“嗯。”申贤硕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记忆里,上次见苏格兰威士忌还是在这个男人死之前,“确实是好久不见了,绿川。”
“……”
诸伏景光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他本想喊“申司”,却又因为对面的态度,停住了,只得改口:
“我现在还不是绿川,你可以喊我的真名的,申、……申先生。”
申贤硕喝了口生啤,相较于其他菜品,餐位费附赠的小菜率先上来。他伸筷子夹了些,尝了尝,在确定小菜品质不错后,这才愿意搭理这个与他关系浅薄的男人。
“没那个必要,”棕发的男人道,他的红色眼睛还是那样的澄澈透亮,犹如鸽血红宝石,“你可以认为,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
“……真的吗?”
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像是有一块巨石落了地。
其实从最开始看见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申司一直以来都是淡淡的,像是什么感情都没有。松田有分享过申司在家里练琴的视频,里面的乐声也是如此,毫无情感、只剩下技巧。
而申贤硕的琴声,虽然感情也很淡,却无法否认它的存在。
诸伏景光玩过乐队,他能把自己的朋友从音痴教到能好好唱出一首歌,自然也能分辨出来乐声中的情感。再加上,申贤硕注视他的目光、与申司注视他时的目光,里面的东西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申先生……”
刚开口,就被申贤硕打断了。
“这个称呼听起来有点怪,”男人道,他吃了口沙拉,“换一个吧。”
“……那、我还是喊您,前辈?或者老师?”
后面那个称呼,就连诸伏景光自己也想不到为什么会冒出来。实话实话,他印象里的那个情报员也没教他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止步在那辆车上的考核官与考核人而已。
“老师吧。”
申贤硕道:“听起来比较耳熟。”
这个称呼反而让诸伏景光愣住了。他对横滨的事一无所知,既不知道自己曾是轻小说家申贤硕的助手,也不知道有一个15%的自己正在当着无形体的系统,天天称呼着这个比他小上两岁的后辈老师。
他只是,觉得这个称呼……
很合适。
“那么,申老师是什么时候变成申司的?”他稍微正了正色,喝了口酒,问,“我记得申司跟我们说过,他已经失去了让人想起上辈子的这一项能力。”
“三年前。”
情报员还是没隐瞒:“他生了场重病,昏迷了许多天,我在那时候睁眼,发现我占据了他的身体。”
“……在日本吗?”
“在美国,但是手术确实是在日本动的。”
诸伏景光沉思了起来,他自然是想到了当时被以为是幻觉的灰色卫衣男。只是现在,想到了也没什么用。很快,他便转移了话题,落到了另一件更为关键的事上。
“申司,什么时候回来?”
“……或许快了。”
申贤硕说,他将三文鱼刺身送进嘴里。
其实从天台下来的时候,他有一瞬间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只是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像是熟睡者的惊醒。心脏在那个刹那,暂停,漏拍,有一种窒息的错觉缠绕着他。
“意思是,”诸伏景光迟疑了,他这些年的轻小说不是白看的,脑回路也有些清奇,“在解决你的遗憾后,就会把身体还给申司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轻小说、不,一般来说,不都是这样吗?”
听见这话,情报员没有嘲笑诸伏景光这么大了还爱看这种孩子气的东西。他只是解决掉了最后一口生啤,将苏格兰威士忌倒进了老板提供的冰杯中,咽下了三文鱼,这才又道:
“或许是这样。”
“不过,这也有个问题,”那个猫眼青年又说了,他的仁慈在这时候展现出来,对着上辈子的敌人,“这样的剧情里,解决完遗憾的鬼魂会成佛……你也会吗?”
“这种时候,你应该问我的事情是组织有没有被推翻。”
申贤硕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了门,下一刻,有一个金色的脑袋从那扇小门后冒出来:
“或者,你的幼驯染过得怎么样。”
第126章 好巧,你也学建筑? 连自己的火花都掐,真残忍
波本。
真名似乎叫做降谷零, 不过对于申贤硕来说,更熟悉的还是他的假名安室透。一直以来,他们两个的关系都不太好……准确来说, 有黑衣组织、死去的诸伏景光以及更多的其他原因挡在他们之间, 能好得起来才是奇怪的事。
直到申汉善死后的某天,他穿着邮递员的衣服前来拜访。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他站在门口,表情还是那副讨人厌的笑脸,只是相比于过去, 假得可以。申贤硕记得他把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中的烟上, 然后移开, 想要探究室内的装潢。
“是挺不错的。”
申贤硕抽了口烟,这才接话,他的室内都是情报资料,不方便把这公安放进去,而且他本人也希望这家伙赶紧走, 因此, 他直白地发问, 希望他识趣:“你到这里来,打算跟我说什么。”
“来告诉你, 关于你生父的事。”
“那就不用说了,”申贤硕抓住了门把手, 打算将门关上,“我和那家伙十多年没见, 不需要知道他生前的那些事。”
波本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不顾屋主的阻拦, 像是灵活的暹罗猫那样钻入屋内,打量着这个略显凌乱的屋子:“他在病床上抢救的时候, 嘴里念叨着你的名字。”
“哦。”
“你的反应真是冷淡。”
申贤硕的回应是抽了口烟,再将烟气全都吐在这家伙脸上。这种挑衅一般的动作瞬间激起了此人的怒火,然而即使如此,这家伙也没有忘记自己到这来的真实目的。
“我、不,应该说我们,”他将外卖放到了桌上,是麦当劳家的披萨与杂七杂八的美食小吃,真实的意思大概是用美国人常吃的外卖来告诉申贤硕,他已经知道FBI与他的交易了,“需要一个协助者。”
“没兴趣。”
申贤硕在一边的烟灰缸中压灭了烟头。
“抓捕乌鸦军团头目的计划,你也没兴趣吗?”波本又问了一遍,他在赌申贤硕会在乌鸦军团和申汉善之间选择后者,“这可是能亲手报仇的机会。”
然而,他赌错了。
“你下错赌注了,”棕色头发的情报员道,他对两者都没兴趣,这个男人既不在意乌丸莲耶干了多少上天害理的事,也不在意申汉善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的,“我对站队这种事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波本问。
那个男人听见了这个问题,他靠在门口的鞋柜上,新的烟夹在中指与无名指间。打火机发出的“啪嗒——”,在这个空间里格外响,这根烟被火点燃,窗户外的红色夕阳将地板的资料染成红色。
他呼出了新的一口烟。
…………
“你怎么能背着我跑到这里呢!”
降谷零抱怨着,他还年轻,此时二十二岁,虽然已经在警察学校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培训,却还是在和友人单独相处时,露出点孩子气来。他注意到了坐在诸伏景光旁边的棕发男人,只是,没看见脸,也因为那身美式酷哥的打扮,没认出来这是申贤硕。
“啊……”诸伏景光歉意地笑了笑,“我以为zero你已经回去了呢,真是抱歉,那你一个人扔了下来。”
“既然感到抱歉,那我这顿饭就要你请了。”
降谷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而诸伏,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但最后肯定会为他买单的。申贤硕给自己添了点酒,一边听着这两个人吵闹,一边回想着上辈子的事。
“稍微也学会自己做点饭吧,”诸伏道,“料理其实是一件很有趣、很让人心平气和的事啊。”
“没办法啊,我对料理没有兴趣啊。”
那个金发深肤的家伙像个被宠着的孩子一样,抱怨着:“再者说,不还有hiro你在嘛,你是不会让我饿死的,对吧?”
诸伏景光无奈地笑了笑。
对于这对幼驯染上演的兄弟情深,申贤硕没什么兴趣。刺身分量不大,沙拉也消灭了将近一半,他也不像这边的二色对纯饮威士忌有兴趣,能喝、但没兴趣喝多,只打算喝一两杯便离开——毕竟,他们的问题已经谈完了。
“……老、啊,申司是想走了吗?”
本来想要继续喊他老师的诸伏景光,因为想到幼驯染在身边,便换回了最开始的称呼。这只猫似乎是想要保护好降谷零,想让这个年轻的家伙好好地度过这段时间……这真的有用吗?反正过不了几个月,就还是会被送到公安去接受专业noc的培训。
“嗯。”
申贤硕从口袋里摸出了钱包与烟盒,他将两张万元大钞用杯子压在柜台上,随后才抽出根香烟,叼着,起身离开座位。
“不多坐一会儿吗?”
降谷零问道:“我听松田和萩原说了,你是刚回国不久吧?如果想要听他们这几年发生的事,我们两个也能讲一下的……他们两个在大学时候经常会说到你,真的不留下来再聊一会吗?”
“不了。”
棕发的男人压低了帽檐,他背着琴包离开了:“我还有点事要做,留在这里不方便。”
詹姆斯给的名单,大体情报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只是缺少汇总和整理。不过距离当时报过去的期限还有半个月时间,就算他选择慢慢干,也用不了多久。他说的有事要做,也是实话,但要做的事并不是汇总情报,而是去接触名单里的某个人。
“……他是讨厌我吗?”
在申贤硕走后,降谷回头问着自己的幼驯染。他会这么觉得也理所应当,毕竟那人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他来之后起身离开。他眼尖,瞥了一眼,酒杯里还剩下不少的酒。
“应该不是吧?”诸伏景光不确定,他倒是觉得,申贤硕只是谈完了、没兴趣待下去,这才离开的,“申司大概是真的有事。”
降谷零皱起了眉。
“那可能是我有点讨厌他,”这个警校生道,“我总感觉他身上有股我讨厌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