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脆酪酪薯
“……如果你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织田道,他大概是认真的,“我就很乐意从现在的地方辞职,回到你那去。”
“这听起来不错。”
…………
你以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那么你就想错了——这里面装着的其实只是病人的病例信息,令二色奇怪的是,这里某一年一些病人的病例信息,而放在最顶上的赫然是织田作之助。只是随口一说,他并没有觉得病例上的是身边的这家伙:
“……你的症状看起来就像是死人在仰卧起坐。”
二色看着上面的描述,说道,他语气平淡,好像完全没感到惊讶:“胸口中弹、失血量超过了……这些症状凑在了一起,你居然还能活下来,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
“完全就是奇迹,当时医生也挺惊讶的。”
织田点了点头,他的承认让二色惊讶了一下。
“还有失忆的症状,”谁也不知道这个青少年究竟是怎么看懂医生那鬼画符的字的,“难道你是为了找回你自己的记忆才加入那个组织吗?有点老套了。”
“听起来就像轻小说……在这张诊断单详情里停一下。”
男人将手放在电脑椅的椅背上,在这间昏暗的公寓书房里,他必须凑近,才能看见自己诊断单上写着的东西。当鼠标滚轮下滑,看见骨龄检验单上写着的年龄时,他愣了一下,好像当时自己的年龄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我当时有二十三那么大吗?”织田作之助问了一嘴。
二色往下划了划,他对织田的年纪不甚在意,毕竟过了这么多年,除了多点胡子,织田作之助根本没什么变化:“谁知道呢,反正你当年说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妈妈信了,你自己也信了,这不就好了。”
但是下一位病人的病例信息一出现,就让二色停住了。
因为在这位病人的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某个他无比熟悉的、经常出现在万泰明和系统口中的名字——
申贤硕。
还想当做是同名同姓的南韩国际友人,但是他眼尖,瞥见了旁边的年龄,在十三四年前,他确实还是个两岁左右的小孩。
是对他眼睛的检查,上面的指标先忽略不看,只看结果,却发现描述是“一切正常”。没有先天性近视,也不是后天疾病导致的视力模糊。那他人生前十四年的马赛克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织田却看着那个诊治医生,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
二色问,他又往下划了划,想要看出点端倪来。除去他的病例,其余的几乎都是一些休克状态被抢救回来,或者被判定死亡后“复活”的人。
“那个负责你的医生是申董事的人。”织田道,“同时也是组织的代号成员,我们称呼他为第一代波本。”
第64章 大夫上班玩扫雷 地中海是资历代表
“申司的眼睛总是眯起来诶?”
刚搬来长野时, 诸伏妈妈曾在不经意间问过:“是这孩子的视力有问题吗?要不要去配副眼镜看看?”
“本来也是想的,但是带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要等到他再大一些再配镜会比较好。而且, 长野的几家眼镜店, 看见小申司的年龄之后,也都说自己这里没有这么小的孩子能戴的眼镜。”
“这么说也是呢。”
诸伏妈妈点了点头,她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说起来,家里到处都铺着地毯, 也是因为申司的眼睛吗?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呢, 地毯清理起来真的超麻烦的。”
而说到这个, 对面的二色妈妈露出无奈的表情来。
“毕竟申司摔倒了也是一声不吭的男子汉呢,”她把当时还是个小孩子的二色抱了起来,“不过,和你家景光待在一起之后,申司走起路来比以前好很多了, 虽然还是时不时摔倒, 但情况要好很多, 我也能放心地让他出去玩了。”
“那听起来真是太好了,”诸伏妈妈笑起来, “景光也很喜欢申司这个弟弟呢,他说要一直保护申司。”
…………
“说起来, ”妈妈在晚上的餐桌上提起这件事,“小申很久没去医院检查过眼睛了吧?”
这是帮织田作之助解开U盘的一个星期后。这个星期的织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工作, 像是透明人一样消失了, 坂口安吾想要和他谈谈转型的工作, 却见不到人,昨天在街上遇见二色后还没抱希望地询问高中生知不知道织田的踪迹。
二色给的答案是不知道。
织田又不是他养的狗, 他怎么会知道织田作之助去了哪里?
“嗯。”
二色答着,在来东京前,他几乎每年都要到诊所和医院去检查眼睛,但是自来到东京后,就没去过:“差不多有几年没去了。”
这么多年来,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终检查都是相同的结果。如果不是中学一年级他的视力突然恢复,如果不是织田作之助要的那个U盘,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原来和申董事有关。
不跟妈妈说这件事,如今看来,或许是正确的选择。
“那这周要妈妈陪你去吗?”
二色女士问着。其实在今天之前,她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虽然掩盖得很好,但还是会被二色看出来。
“我自己去就行了,”二色道,“妈妈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那就让阵平这小子陪你去。”
松田丈太郎发话了,而埋头干饭的松田阵平猛然抬头,脸上还沾着饭粒,表情一分茫然两分无助三分欠揍四分不情愿,反应过来之后,这家伙露出了月牙眼:
“一定要我吗?”
“难道你连陪你弟弟去医院的这点时间都没有吗?”
“不是,”松田阵平很无辜,他说的是真话,“他都十六了,为什么陪着去医院啊?”
松田丈太郎一拍桌子:“你就说你陪不陪就行了。”
“好了好了,”二色女士按下了这对父子,“小阵周末是要和萩原家的孩子一起吧,人家孩子都约好了,现在变卦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我陪小申去吧。”
“不用。”
二色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没想要人陪。正如松田所说,他已经十六了——等一下,作者,你前一章不是才说他十五吗?这不对吧?是不是搞错了。
“我自己去就行。”
“……”
松田阵平听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瞥了他一眼,很快就改变了主意。他不太清楚二色的眼睛究竟有什么毛病,毕竟他回归的时候,这家伙的眼睛完全就是好好的。
“我陪你去,”松田说,“大不了把hagi也拉来一起。”
…………
这就是他们三个在周末待在医院门口的原因。
“所以,”萩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这对兄弟中哪个人先开口,只能由他自己打破这个僵局,“二色君的眼睛生过什么病吗,现在是来这里复查的?”
“嗯。”
二色只是点了点头,没回答萩原的第一个问题。
“是什么病。”
松田又问了一遍,他双手插兜,身上穿着皮夹克和牛仔裤,梳不直的卷毛被鸭舌帽压住了。简单来说,他穿得像个酷哥,很符合他十八岁的年纪。
“没病。”二色答道,“不来复查也行。”
这是真话,通过上星期的病例信息,二色已经知道过去十多年的高度近视是申董事干的,他到医院来,真实目的不过是寻找一下那位姓北原的老医生的线索。
“你扯。”
松田双手抱胸,道:“你继续扯,我听听你能扯出什么来。”
二色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对于德文卷毛猫这豪横的态度也毫不在意。准确来说,他根本没理会松田、以及旁边站着的萩原,这家伙直接这么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护士工作台,道:
“你好。”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北原医师是几年退休了吗?”二色问,这些都是他以前打好的腹稿,“我是之前他治疗过的一个病人,我前几次来复诊都没看见他,所以我想要问问。”
护士小姐很惊讶的样子:“北原医师吗?”
“是的。”
“北原医师在五年前就退休了,”旁边年龄大些的护士说,她似乎在这个医院工作了很久,所以知道许多,“他之前的病人都由他的徒弟三浦医师接手、啊,不对,现在是其他医师一同负责的。”
“……三浦医生?”
“是我们医院以前的一位医师。”
护士随口透露了出来,明明这是敏感话题才对,“可怜的是,两三年前,被人残忍杀害了——啊!抱歉,我不该跟您说这个的!”
“没事。”
二色道:“那现在负责那些病人的医师中,还有北原医师的学生吗?”
“学生是没有了……啊,有一位北原医师的师弟!可惜,那位医师并不在我们医院就职呢,是新出诊所的新出医师。”
“谢谢你。”
这个穿着风衣的青少年点了点头。这一招是从织田作之助那里学来的,只要表现得足够淡定,就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刻意来问情报的:“那我之后复查会去新出医生的诊所先看看的。”
身后的松田和萩原还没反应过来,二色已经往挂号的窗口走去了。
“三浦……”
松田念叨着这个姓氏,总觉得有哪里熟悉:“三浦……两年前、啊,不对,三年前……”
“是那个上了报纸的杀人事件吧?”萩原在旁边提醒了,“就是那个,小阵平你爸爸和妈妈住院的时候,那桩杀人案件,当时还是很轰动的——毕竟医师在医院的厕所中被人枪杀,厕所的窗户上破了一个大洞,凶手逃之夭夭的事。”
“对。”
松田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姓氏,当年的他在死者的胸口看过。毕竟,他是报案人。
走在前面的二色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见他们俩的对话,松田也在这时骤然想起,这个青少年还是那桩案件的目击证人——于是他快步上前,走在二色身边:
“你为什么没反应。”
“我该有什么反应吗。”
不知为何,二色的表现让松田阵平眉头一皱。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本该习惯这个青少年表现出来的冷淡,可毫无由来的,他就是觉得二色对待周围的一切都冷淡过头了。
这是很不正常的。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二色的背影,而萩原一个没注意,让自己的身体撞到了他,下巴磕到了他的后脑勺。
“——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