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秋
哦,看来他运气不错,一次性就找对人了。
山本确实对他形容的人有点印象,虽然对方来他家的次数不算多,但特征实在太惹眼了:“是不是一个肤色比较黑的小子?”
苏格兰弯了弯眼睛:“对,就是他。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叫零呢。”
热心肠的寿司店大叔听到这里,基本打消了自己的怀疑,心里难免觉得有点尴尬,默不作声地给青年的寿司里多加了一点料。
再开口时,态度缓和了不少,也愿意讲述更多了:“那小子看起来虽然有点独来独往,但性格还挺好的。以前还主动帮我卸过货。”
苏格兰眯了眯眼睛:“哦?”
山本把手握寿司的盘子放在苏格兰的面前:“不过我也有好几年没见到他了吧,可能是去外地工作了。”
苏格兰还想再询问什么,坐在他右手边的女人在这时候又一次侧过身——苏格兰当然知道她其实一直有在偷听着他们聊天,也许是出于对同事女儿的关心。
“呃,打扰一下。”
她的神色没有刚刚那么冷淡了,有一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开口的犹豫,但还是在青年微笑询问的表情下选择说话:“你口中的零……是指降谷零吗?”
苏格兰看着她,视线掠过女人捏紧了筷子的右手,以及不自觉缠绕着耳机线的左手,轻轻点了下头。
“你认识他吗?”
“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说着,女人蹙了蹙眉心:“但我在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他了,之前的同学聚会也一直联系不上人。”
苏格兰闻言,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表情:“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女人微妙地停顿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
她慢慢松开了捏紧筷子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把筷子搁在餐盘边上。捧起茶杯放在唇边,但只是有点心不在焉地抿了抿。
“说起来,我也很早就认识他了。”
似想起什么,女人突然瞥来疑惑的视线:“但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苏格兰歪了歪脑袋:“是吗?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我家就住在以前的一家诊所附近,小时候经常能看见他往诊所跑。”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苏格兰又回忆起来了一点往事。
因为总是会不服输地去打架,降谷零身上会很频繁地出现伤口。但这些伤口总是能在第二天就被包扎好,应该是去诊所处理过的吧。
“不过,是我先问你的吧?”
女人琢磨过来不对劲了:“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苏格兰想了想,他在日本的过去也没什么好特别隐瞒的,便简单解释说:“只是小时候不太爱说话,总是被人欺负,受过他的帮助。”
女人点点头,带了点怅然:“这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
说完,她似乎就准备结束这个话题了。
但被身旁的青年打断了:“你还知道一点什么吧,关于降谷零的过去。可以再跟我讲一些吗?”
“……”
女人安静了一会儿。
她听着右侧的耳机里她所谓的朋友说出的话语,根据长官的吩咐沉默三秒过后,再带上疑惑的语气后一字不落地重复:
“可你都离开这里接近二十年了。”
“为什么还要来寻找他的过去呢?”
第22章
降谷零轻轻按着自己的耳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微弱声响,脸上的情绪很淡,但偏偏显得格外专注。像是无法分出多余的心思去维系表情,就只剩下认真了。
这确实也是他好奇的事情,被他借由他人之口问出。
降谷零虽然在遇到苏格兰后的第一时间就去准备了一个虚假的过去,但他没有想到,苏格兰会这么快就着手去调查他的过去。
在他起初的设想里,苏格兰应该是等到哪天怀疑他的身份后,才决定着手调查他的过去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但降谷零并不讨厌这种意料之外的展开。恰恰相反,他还有点期待。
他当然会期待,苏格兰并非出于怀疑而调查降谷零过去的原因。
就像是名为希望的幼芽颤颤巍巍的从裂缝中挤出一点苗头,等待黑夜过后的阳光给予温暖与力量,便可破土而出绽放。
所以,诸伏景光是为了什么?
……
因为什么?
苏格兰听到这个问题就觉得心痛。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幼驯染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加入组织变成犯罪分子啊!
就比如同学时期玩得很好的朋友,工作以后沾染上赌博,打着父母病重的理由骗钱,都会令人觉得惋惜和难过——这种程度的恐怖分子可比赌博严重多了啊,法律上判的都要重很多,怎么也得无期徒刑起步吧!
说真的,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当初说什么也得回日本读大学。
说不定还有机会救一救呢。
但这些理由不太适合解释给普通人听。
所以苏格兰也只能避重就轻地回答:“毕竟是以前受过帮助的朋友,关心一下也很正常吧?”
监控室内,降谷零轻轻叹了声气。
也是,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问出原因来啊,是他太着急了。
女人在听见他叹气后,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叹了声气。
降谷零:“……”
降谷零:“后面就按照之前的计划来吧,麻烦你了,古屋玲。”
“……”
女人偏过脑袋,对耳机的收音位置说了声:“我这里有点事情,一会儿再跟你聊。”
通讯其实并没有被切断,但古屋玲摘下了耳机,假装自己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抬起眼,视线落在眼前看起来温和无害的青年身上,精神愈发紧绷。
古屋玲此前的所有言行举止,包括什么时候该扶眼镜,什么时候该玩耳机,都是听从上司的指令行动的——该说不说,组里这位神秘上司的综合实力是真的有点离谱——但在这之后,就得看她自己发挥了。
公安并非没有联络用的特制耳机。只是按照她那位上司的说法,与其偷偷藏在头发或者帽子里被任务目标发现端倪,还不如直接展示出来。
他说:“你藏不住的。”
但她也不能一直戴着耳机,那就太刻意了。所以在帮助她取得任务目标一定的信任值后,再之后的事情就得靠她自己了。
好像有点刺激呢。古屋玲深沉地想着。
其实她直到现在都有点没太琢磨明白,自己的任务究竟是在做什么,但公安的职业素养促使她完美演绎着脸上的表情,只在内心吐槽。
古屋玲将耳机线一圈圈绕起,动作很缓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等吧台后做寿司的大叔走去后厨后,才语气有点无奈地说话:“其实我真的知道的不多。”
“我只是恰好在他失踪前见过他一次罢了。”
苏格兰看起来也不着急,耐心等她说话后才继续抛出疑问:“在哪里?”
古屋玲将缠好的耳机线塞回进口袋里,才说:“就在那家已经废弃的诊所。”
苏格兰:“已经废弃是因为……?”
古屋玲回忆着说话:“那是个家庭诊所,宫野夫妇两人都是医生。我小时候就住在他们附近,和医生家的女儿年龄接近,也玩得比较好,就经常会去找她……哦,我差不多也就是在这时候认识降谷零的。”
“降谷零身上经常受伤,也就经常来这家诊所。他跟这家人相处得很好。直到某一天,宫野一家消失了。”
苏格兰疑惑地重复:“消失?”
古屋玲点头,又忍不住拧起眉,表情有几分凝重:“没错,就是消失。”
“宫野家的人很突然就不见了,虽然当时大人们都说他们是搬走了,但我一直觉得奇怪。明明诊所里没有搬过家的痕迹,消失前一天也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第二天就……”
“除了我,降谷零也觉得奇怪,他一直坚信他们不是自己离开的。”
“你们有报过警吗?”
“降谷零试过,但警察给出的回答也是搬家,估计他们也找不到原因吧。”
古屋玲松开眉头,表情里带了点无奈:“但这种事情怎么说呢……”
“一年两年还觉得奇怪,四年五年过去,就不太能想的起来了。”
她又轻声道:“不过,降谷零和我不一样。他一直有在坚持,他想找到他们,也时常会去这家诊所附近。”
“直到从某一天起,当我发现他不再会出现在这家废弃诊所时,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说到这里,古屋玲低下眉眼,捧起茶喝了一口水。这回不再是浅尝辄止了,等抬起眼时,表情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她对他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苏格兰听懂了她的故事:“你觉得降谷零的失踪与那家诊所有关?”
古屋玲没有否认:“你可以当成是女人的直觉。”
苏格兰想了想,又询问她:“那你最后见到他的时候,有跟他聊什么吗?”
古屋玲眼睫微颤,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打了声招呼。走的时候恰好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抿了抿唇:“他说,他有太多找不到的东西想要找到。”
“……”
唔,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古屋玲回忆着自己拿到手的故事梗概。
故事里的降谷零过于珍惜所有对他表示过善意的人,比如童年时对他非常温柔的医生姐姐。所以在宫野一家失踪后一直念念不忘着要找到他们。
结果在找到宫野夫妇之前,邻居家非常照顾他的爷爷又不见了:哦,设定上降谷零和他父母关系比较寡淡,从小到大都是被这位好心爷爷照看着长大的。
当时的降谷零尝试求助警察,但等警方找到人的时候,只找到了河道里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