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秋
格拉帕老实回答:“猪排都有苏格兰在做了,我就想试试看肉丸。”
说完,他还看起来很有礼貌地询问苏格兰:“可以吗,苏格兰老师?”
苏格兰:“……你会吗?”
格拉帕想了想:“应该是会的。”
苏格兰也懒得再说什么,点点头就随他们去了。
于是格拉帕继续扭头盯着柏林。
柏林轻啧一声。他没拒绝,但也没接过格拉帕递给他的刀,而是走到摆放厨具的柜台翻翻捡捡,举起一个带刀片的工具:“为什么不用绞肉机?”
苏格兰忍不住了:“放下,那个是榨果汁的。”
柏林:“……”
柏林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中的榨汁机,转而拿起了旁边另一个长得很相似的机器。
苏格兰叹了声气:“那个是磨豆子的,绞肉机在它旁边第二个——看不清字就把墨镜摘了吧。”
柏林:“。”
格拉帕在努力憋笑。
而波本又开始勤奋地记起了他的笔记。
柏林倒也不至于因为戴着墨镜就看不清字,他只是没认真去看而已,没想到会连着两次拿错。
但想想也算了。反正都是他自己拿的。
于是柏林也没说什么,拿上绞肉机走到格拉帕身边。抬起眼就看见某人憋笑憋得正欢,有点不爽,便拿胳膊肘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对方。
“要笑就笑。”
格拉帕举起本来掩在嘴唇上的手,露出分外正经的表情:“你看错了,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他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我们可是特别要好的幼~驯~染~啊~”
“……”
一句话,成功让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柏林心想,他要不还是联合莱伊一起把格拉帕踢出小队吧。
柏林不仅心里嫌弃,表情也很嫌弃。
但尽管他露出了如此不客气的表情,波本依然能从他的态度判断得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好——这对幼驯染看起来是真的关系不错,至少他们是彼此信任着的。
波本绝不承认自己羡慕。
但他心里也清楚,同样是幼驯染,他和苏格兰中间始终隔着身份的阻碍,恐怕无法再拥有这样纯粹的友情了吧。
然而,波本暗戳戳羡慕的这对压根就不是什么幼驯染。
但话又说回来了,格拉帕和柏林能知道彼此的卧底身份,还不用太设防,就已经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的卧底了。
苏格兰不知道波本在想什么,也没有那么羡慕那对假幼驯染——好吧,准确来说,他的注意力不完全在他们身上。
他一边给波本示范该如何做好一个炸猪排,一边分心留意着格拉帕往碗里添加了什么的食材。
看这些原料,这家伙应该是想做意式肉丸吧……但怎么可以不加欧芹?等等,他不会连牛奶和面包糠都没考虑加吧?干酪又在哪里?
苏格兰觉得自己的血压逐渐升上来了:“不好意思,波本。请稍等一下。”
说完,他直接冲到格拉帕面前,并制止他往里面倾倒太多的果渣白兰地。哪怕他的代号就是这瓶白兰地,那也不能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乱加吧——而且就算要加,也不应该是在这个环节里!
“你得先去煎洋葱。然后在煎洋葱的过程中加入少量白兰地!”
柏林非常自觉地后退两步,把空间让给苏格兰去指挥。
会点料理,但厨艺充其量只是能做到吃不死自己,以及不往披萨上扔菠萝的格拉帕轻咳一声,老老实实听着苏格兰教训。
而波本还在做笔记。
柏林瞥了他一眼,可有可无地问了句:“怎么不去自己试试?”
波本一边写着意式肉丸的步骤,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哦,这就是我自己的学习习惯。”
也许没有苏格兰那么精通,但波本其实是会下厨的。问就是以前做调查任务伪装打工的时候在后厨学过。
对于会料理的人来说,想做什么只要有菜谱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苏格兰耐心的去亲自示范。他若只是想学习料理,让苏格兰发一份配方就足够了。
但波本想着下次再找个类似的机会把人喊出来感受生活,就想先隐藏自己会料理的事实。
观察观察格拉帕和柏林吧,也不至于到时候装过头。他的本意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初学者,而不是彻头彻尾的厨房杀手——别把苏格兰气得和自己绝交。
与想一出是一出的格拉帕,以及完全不在想的柏林相比,波本真的太令苏格兰省心了。
在他演示完一遍后就开使着手复刻,虽然有着初学者的笨拙,但胜在听话。不太好把握温度就用温度计,掌控不了时间就用计时器。办法虽然朴素但有效。
与他截然不同的,隔壁两人最后给他端上来了一锅番茄肉丸汤。
格拉帕握着勺子,诚恳评价:“其实味道还不错。”
苏格兰:“……”
那是因为有他盯着,加的那些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就不可能太难吃。
但最后,这节奇怪的料理课就在这种居然还有点热闹的氛围中结束了。
在和三人告别离开后,漫步在城市的街道上,看着太阳坠落,而灯光亮起。
诸伏景光在恍然中惊觉,他居然能和三个组织成员,在不知不觉中度过相当……普通的一天。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最后哑然失笑着摇了摇头。拉上了运动卫衣的兜帽。继续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苏格兰走进熙攘热闹的人群里。
与此同时,波本正在往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
城市的灯光他身后倒退,耳畔嘈杂的声音也逐渐消失。越是偏僻,道路就越是空旷。所有行人一目了然,难以躲藏。
走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后,眼前的道路被车灯照亮一片扇形的区域,回头就能看见一辆出租车正在匀速驶来。
波本抬起手招了招,出租车在他身边缓缓停下。他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驾驶位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的司机没有问他要去哪里,而是侧过头笑着关照了一句:“最近还好吗,零?”
降谷零很规范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然后才回答:“不好不坏。”
他的脸上没有了笑,但并不会显得紧绷,反而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就像是卸下了什么无形的重荷。
“是吗?”
浓眉大眼五官粗犷的男人用牙槽轻磨了一下自己咬着的牙签,抬脚松开刹车。汽车缓缓启动。
车速并不快,他开得很稳。汽车行驶时发动机运作带来的轻微晃动,反倒提供了一种能让人放松下来的舒适感。
困倦在不知不觉中就追了上来,降谷零轻轻打了声哈欠,但没有放任自己在这种本能都觉得安全的环境里去休息。
他还有事情要说。
青年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帮忙,伊达班长。”
伊达航不假思索地点头:“你说。”
降谷零一般情况下不会联系他,能找到肯定就是有事需要他帮助。
但他的老同学不知道怎么还犹豫了起来,补充道:“这其实是比较私人的事情,与工作可能没那么大的关系……”
伊达航听到这里有点惊讶了,瞥了一眼微抿着唇的降谷零。
难得啊,他们这一届就差和工作结婚的警校第一,都有非工作的事情要拜托他了。
想到这里,作为降谷零曾经的班长,伊达航居然还有点欣慰。他还是那句话:“嗯,你说。”
看懂了伊达航表情变化的降谷零:“……”
降谷零心里有点无奈,伊达班长对他到底有什么误解啊,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去当警察的,本来就算是一个比较私人性质的理由啊。
只是经过警校的培训,又卧底了几年,加入的初衷已经没有那么强烈,更多的还是对这份工作的重视,以及身为警察该有的道德感。
“我现在的身份不太方便……但我希望你能帮我去接触一位长野县的警官先生。”
“谁?”
“诸伏高明。”
“他有问题?”
“不,他没有问题。”
“哦?那谁有问题?”
“……”
“不方便说吗?”
“也没有不方便……”
降谷零轻轻叹了声气,将诸伏景光的事情告诉了伊达航——他也确实是现在唯一适合倾听这个故事的人选了。
即便是风见裕也,也只是知道他在组织里遇到了这么一位幼驯染,而不清楚他还想把他从对岸拉回来。
感觉说完这件事后会被班长骂啊……
降谷零有点心虚地想着。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伊达航在安静了片刻后,只是轻轻叹了声气:“我知道了。”
他没有就这件事情评价什么。
还能怎么评价呢?降谷零都能找上他帮忙了,就足以证明他的决定。
但从朋友的角度出发,伊达航还是会想再多叮嘱这样一句:“注意安全。”
安全。这就是他对这位卧底的同期唯一的心愿了。
这其实也算是一句废话,降谷零这种职业卧底只会比他更懂什么是小心谨慎。
但在听见这句提醒后,降谷零唇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挂起了浅浅的笑:“我知道的。”
于是伊达航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也没有拉着降谷零继续问东问西关心,而是非常简单的一句:“时间还长,要睡一会儿吗?”
降谷零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