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秋
波本有点意外:“哎呀。”
莱伊若无其事:“不用担心我和苏格兰,我们不会让警察发现的。”
说完,他又随口补充了一句:“而且日本警察也没有这个水平吧。”
波本:“……”
其实莱伊并没有在针对日本,他也可以用同样的语气和心情说美国警察。在他看来,很多警察都只是一个职业,而职业并不象征着个人的道德与能力。
就比如说,他在很多地方都遇到过案件。无论在哪个国家,警察里面能立刻做出精准判断的人都并不算多。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隔着通讯器,莱伊看不见某人骤然黑下来的脸色,以及笑意明显到近似咬牙切齿的表情。
“啊啦。”
波本用笑着的但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话:“看来你对日本警察意见很大呢,莱伊。”
莱伊想想自己的坏人身份,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嗯。”
“所以。”苏格兰忍不住再次提醒,“还喊不喊救护车了?”
再不喊救护车的话,小麦威士忌可能真的要死了。
波本顺其自然道:“嗯嗯,稍微等等,我再撬个门锁以防万一。毕竟我可不想被无.能.的.日.本.警.察当成杀人凶手啊。”
莱伊:“……?”
怎么感觉这家伙话里有话?应该是错觉吧。
之后波本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在仔细清理好痕迹过后,很快就进入了表演状态,情感充沛十分着急地拨打了医院电话。
十几分钟后,惠特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波本也离开了这座别墅。并在一个小时后被警察一通电话喊了回来,作为嫌疑人被带到现场。
而在隔壁闲置的别墅内,莱伊早就离开了,他很明智地选择了去医院继续盯着惠特的情况。只留下苏格兰还在原地,暗中观察着隔壁灯火通明的现状。
“我是无辜的,警官先生!”
自称为安室透的波本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表情慌张但强装镇定,面对怀疑,第一反应是为自己开解:“我只是一个外送员,才兼职没两天,根本就不认识这位先生——如果真的是我杀的人,我为什么要报警!”
本地搜查一科的警官姓渡边,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不胖也不瘦,看起来平时有坚持在锻炼。在听完安室透为自己的开脱后,他也没说信不信,而是选择先安抚这位嫌疑人过于紧绷的情绪。
“不用担心,安室先生,我们不会误会好人。还请麻烦你配合我们的检查与问话,帮助我们找到真凶。”
安室透闻言,表情稍微冷静了点:“请放心,警官先生,我一定配合!”
作为无辜的嫌疑人,安室透也确实十分配合地回答了这位警察的全部提问,是不是实话另说,至少态度端正,有问必答。
“我回来是发现自己丢了东西,怀疑是不小心落在给这位先生的食品打包袋里了,就想过来找找看。我来的时候,房间里灯是亮着的,窗户也没有锁,但不知道为什么敲了很久的门,就是没人出来。”
“我也有想过,可能是这位先生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装作没听见。本来都准备放弃了。”
“后面会闯进来,纯属是因为听到椅子倒地的声响和玻璃杯摔碎的声音,担心里面出了什么意外……”
安室透非常努力地向渡边警官表达着自己只是一个路过的热心肠好人。
甚至还演得很委屈:“我以为他只是疾病突发才会这样的,就赶紧帮他喊来了救护车,没想到居然是……”
说着还抖了抖,把“中毒”这个词咽了回去,一副心有余悸的后怕模样。
但他的余光却是在不着声色地瞥向在场的另一个人,也是除他之外唯一没有穿着警服,看起来并不是警察的男人。
同样也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不太合身的深蓝色西服,但身材要比现在在问话的警官高大不少,唇瓣上还有被修剪成两撇的胡子。
男人在屋内走来晃去,四处看着。在听完这边的一问一答之后,又很理所当然地走过来问了他一句话:“但从你进入这里,到你拨打医院电话喊救护车,这中间可是经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吧。”
“这期间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救人?”
安室透也顺势光明正大地把视线投到了那位男人身上。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小心翼翼地询问他身边的警察:“这位先生也是警察吗……?”
渡边警官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笑了笑,对他说:“没关系,他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好了。”
安室透也很听话:“因为书房的门是锁的,我花了点时间才打开它。”
听完这个解释,男人有点惊奇地瞧了他一眼。黑黑的娃娃脸看着还挺乖的,没想到还具备这种能力:“你还会撬锁?”
安室透揉了揉鼻尖:“以前兼职的时候学过。”
男人闻言也没说什么,调头去书房检查门锁的情况了。
搜查一课的渡边警官就这样看着男人去检查,还颇为感慨地说:“今天有他在,一定能很快就找到事情的真相的。”
安室透非常捧场的:“哇。他很厉害吗?”
“这家伙虽然现在不是警察,但以前也是上过警校,当过刑警的。”
渡边警官说着说着,还回忆了起来:“我们还是一个班的同学呢,他当时就已经非常厉害了,经常被教官表扬,说不定还留下了什么警校传说——所以啊,千万别小看了这家伙。”
原来是警校非常厉害的前辈啊。
安室透内心肃然起敬,又有点疑惑:“以前是刑警,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他是个侦探。”
男人恰好在这时候检查完门锁的情况,转身朝两人走来,还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语气笃定地说:“我已经推理出结果了,渡边。”
那般自信的模样,不仅感染了搜查一课的警官,也感染了安室透。
某卧底警察欣慰地想:真该让莱伊来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日本警察——前警察也是警察。
渡边警官也很期待地追问:“结果是什么,毛利?”
被称呼为毛利的侦探爽朗地笑了笑,接着语气笃定,掷地有声地回答——
“这是自杀!”
第6章
这怎么可能是自杀!
安室透差点儿就没绷住自己的伪装。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以前就是这样当刑警的吗?离职了居然还能这么当侦探!
安室透现在不遗憾莱伊不在了,他开始庆幸还好莱伊走了,才没听见如此精妙绝伦的推理结果——如果他听见了还笑了出来,他会找机会往他的咖啡里下毒的,他真的会的。
至于苏格兰……
不行,还是得让他们认识到日本警察不全是这种样子的!
安室透已经彻底放弃这位毛利侦探了,并尝试提醒渡边警官:“自,自杀?”
他摆出一副又震撼又不敢相信还兼顾迷茫的表情:“他这种有钱的大老板为什么要自杀?”
渡边警官也很疑惑:“是啊,毛利。你为什么要说他是自杀呢?”
面对他人的怀疑,毛利侦探并没有丝毫被质疑的慌张,依然自信地笑着:“其实我早就推理出他是自杀了,刚刚询问这位小哥细节,也只是为了进一步证明他并不是凶手。”
说着,他看向安室透:“我们没告诉你,受害人具体是什么中毒,对吧?”
安室透点头。警察在最开始问话的时候只用中毒笼统概括,确实没告诉他是什么导致的中毒。当然,这并非遗忘,只是很常见的审问手段,利用信息差判断嫌疑人所言的真实与否。
毛利侦探说:“其实医院已经检测出结果了,他是乙二醇中毒。”
安室透闻言,视线瞥向办公桌上,那瓶颜色鲜艳的果汁饮料上。
渡边警官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他把这些情报分享给毛利侦探的:“我们也在桌上的石榴汁里检测出了乙二醇。”
“乙二醇是汽车防冻液的主要成分,购买起来很方便。它的味道还是甜的,很容易跟饮料混淆……不过,味道虽然容易混淆,但如果真喝进去了,也绝对不会是误食。”
安室透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思考:“那应该就是有人在他的饮料里下毒了吧?”
毛利侦探则说:“我们看过监控,今天唯一和他有过接触的人,就只有你。”
“但这瓶石榴汁并不在你今天送货的晚餐中,而是他家里常备的饮料。冰箱里还剩下好几瓶,都没有开过封,经检查也都是正常的饮料。”
“你只在第二次上门的时候才进了别墅,但从进门到呼救的时间没超过二十分钟,乙二醇中毒没有那么快发作。这也就意味着,你根本没有机会在他的饮料瓶里下毒。”
“既然你不是凶手,石榴汁又是他今天自己开封的——我不觉得他这种大老板会喝隔夜的饮料——那凶手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毛利侦探的语气很笃定:“我想,也没有人能隔这么远,往他未开封的饮料里下毒吧。哪怕那家伙是怪盗基德。”
安室透:“……”
坏了,怎么还给他圆上逻辑了?
更坏的是,本来还持怀疑态度的渡边警官,听着听着好像都快被说服了。原本疑惑的表情都快变成恍然大悟了。
可恶,不准悟!快给我继续去质疑他啊!
这绝对是安室透装的最难受的一次,就连旁敲侧击的提醒都得小心翼翼:“那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提前准备好了这瓶加过料的饮料,偷偷塞进去了呢……?”
总之,赶紧去仔细调查这瓶饮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经过了谁的手,而那个人跟惠特又有什么矛盾啊!
这么简单的案子,这么清晰的线索,往上追踪很容易就能抓到凶手——别在这里惦记着你那该死的自杀了!
渡边警官听到这里,下意识又跟着安室透的话语思考,觉得这边说的也很有道理:“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毛利……”
毛利很固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轻啧一声,有点嫌弃嫌疑人话太多了:“你这小子,帮你洗清嫌疑你还不乐意了。”
安室透连忙摆手:“我只是相信自己的无辜,也相信警察不会误会好人,外加好奇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实不相瞒,喜欢看推理小说也算是我的个人爱好。”
毛利侦探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扭头看向他的警察同学:“但你也检查过了,渡边,这瓶饮料就是很正常啊,也不存在什么注射留下的针口,明显就是拧开盖子之后再兑的乙二醇啊。”
安室透表面听得认真,内心已经在磨牙了。
可是如果将饮料瓶倒扣,从底部用针口注入,再用针眼沾点热熔的塑料一抹,直接就能修复隐藏。想要隐藏的方法多了去了,这根本就不能成为合格的推理线索。
“更重要的是——”
毛利侦探将双手往裤兜里一插,又看向安室透:“我问你,小哥。”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不是握着他的手机?”
警察来检查的时候,受害者的手机就这样摆在地上。后来,他们询问了救援的医护人员,根据有印象的人的回答,受害者昏迷倒在地上的时候,手上还握着他的手机。
虽然清理了涉及组织的消息,但为了尽可能还原现场,就把手机物归位了的安室透:“……”
安室透迟疑的,不是很情愿地点了下头。
毛利侦探笑了起来:“那就对了。如果不是自杀,那要怎么解释,他自己情况不对的时候明明就拿着手机,却没有报警呼救?”
渡边警官听完直呼:“不愧是你啊,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