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荀
西洛在建筑砸到他之前，高高兴兴把那块还没有拳头大的人造氪石丢进嘴里，清脆的声音在他唇齿间蔓延开。
身体原本的虚弱感在这一刻停止了扩散，就像是饿了三天的人突然吃上了第一口面包一样——西洛的眼睛隐隐反射丨出红光，突然上涨的力量让他非常想要破坏些什么。
不过他的耳朵一动，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是蝙蝠侠。
这里巨大的动静吸引了蝙蝠侠的注意。原本有些上头的西洛顿时想起了夜枭的凝视，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清澈了起来。
“我可不是怕了。”西洛嘟哝道：“我只是感觉衣服弄脏了难受，得回去洗个澡。”
西洛果断忽视了他身上一点灰都没有沾到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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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如果你不小心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说了冒犯的话，之后你会怎么处理？”提姆迟疑着对韦恩的老管家问出了这个问题。
虽然西洛看起来并不在意，但是提姆还是感觉到了抱歉——他知道自己的好奇心和探究欲有时候会显得过强，但他没有伤害别人的意思。
唯一的朋友死亡，这听起来太过严肃了，不是什么能开玩笑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有些惊讶地看向眼前的少年，注意到对方眉眼间的犹豫和歉意，忍不住柔和了语气：“和朋友相处总是容易掌控不好距离，产生摩擦。我认为提姆少爷你一定不是有心的，但表达歉意依旧是必要的礼节。”
“准备一些小礼物、小点心，再认真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想必对方也会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的，提姆少爷。”
提姆顿了顿，仰着头看着阿尔弗雷德，显得有几分可怜，他说道：“我还不太清楚他喜欢什么……你会帮我的，对吗？阿福。”
“当然。”阿尔弗雷德轻轻挑了下眉。
第二天，提姆带着阿尔弗雷德帮他准备的点心来到学校，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在座位旁看到他那位“新同桌”。
第一节课开始后，老师也奇怪地询问了一下为什么森莱特不在，所有同学面面相觑，他们显然也不知情。
这让提姆有点疑惑，不过没等他纠结多久，在第二节课铃声响起前，西洛就白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卷发的少年拉开椅子，几乎是把自己砸在了椅子上，一坐下就趴在了桌子上，整个人显得恹恹的。
提姆关心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他还记得昨天的西洛看着相当健康。
“无良商家，我昨天吃的外卖让我吃坏肚子了，我吐了一个晚上。”西洛虚弱又愤慨地说道：“今晚我绝对要去暴揍一顿那个没有营业执照的混蛋老板！”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夸黑面具了，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坏肚子！还是吃氪石吃坏的！！
西洛记下了这个仇。
提姆皱着眉：“那你为什么不请假？”
“因为吐完了感觉也差不多了。”西洛撑着下巴，侧着头看着自己选择的新同桌：“而且家里太无聊了，没有你有趣，我想过来和你玩。”
提姆：“……”
提姆沉默了一下，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原本是想把这个送你，但是既然你吃坏肚子了……”
提姆话音刚落下，超级嗅觉就发挥了它的作用，西洛闻到了甜甜的曲奇香气。
“给我的？”西洛疑惑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记得你不缺钱啊。”
提姆愣了下：“什么？”
西洛看着提姆的反应，更加不解了：“你又没有什么想让我做，干什么送我东西？”
提姆睁大了眼睛，他盯着那张因为吃坏肚子显得苍白的脸——西洛身上有很强的违和感，带着一种脱离社会、没有真正踏入地面接触人间的纯质感。
提姆认为这来源于西洛因为身体原因、长时间待在房间之中不和人接触。但是直到这时，从西洛的反应之中，他隐隐抓到了会让他惊异的可能。
这种脱离于普通人的异常感，更像是被人刻意控制的结果，有人将自己异于常人的思想投放在了西洛的身上。要知道越是空白的人，越容易被沾染上其他颜色。
提姆没注意到自己变得严肃的神色，他抿了下唇，认真地盯着西洛，开口道：“我只是想向你分享我喜欢的味道。”
“我并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不，或许是有的。”
黑发蓝眼的少年对他异常的同桌说：“我想对我昨天的冒犯道歉。一定要说我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那就是你的原谅。”
提姆顿了顿，观察着西洛的表情，慢慢开口，试探着加上最后一句话：
“……而我们一般将这个关系称为，朋友。”
第6章
朋友？西洛还是知道朋友的概念是什么的。
朋友就是可以合作一起杀人，事后分赃的关系。当然，分赃不均于是因此反目成仇也很正常。
西洛见过太多了。
他和朋友没有反目成仇，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死得太早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翻脸而已。
所有的关系到最后只会是分道扬镳，互相捅刀。没有到那一步只会是因为死亡的突如其来。
西洛能透过盒子看到里面摆放整齐、让人很有食欲的曲奇饼干。他从没有收到过这种东西，也没人会送他这种没有意义、廉价的点心。
点心被装在礼盒之中转交到别人的手里，只有一个作用——成为用来毒杀的道具。
因为没人会用廉价的点心作为贿赂的道具，除非里面装着金条。
西洛盯着提姆看了一会儿，又回过头看着这个包装好看的点心盒子，确认道：“所以这是给我的？对吗。”
提姆认真点头：“嗯，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那你和我一起……算了，既然给我了，那就都是我的了。”
他还挺喜欢提摩西·德雷克的，人类和氪星人可不一样，可脆弱了。
反正就算下毒，普通的毒药也毒不死一个氪星人。
西洛扬起一道灿烂的笑容，高高兴兴打开盒子，在提姆下意识的拦截下，随便丢了一块塞进嘴里嚼嚼嚼。
但咽下去之后，西洛有点意外，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兴奋道：“这个好吃啊！”
提姆无语地收回手，“你现在肠胃应该还没有恢复，直接吃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西洛一边敷衍，一边在提姆惊讶的目光之中一枚又一枚地往嘴里塞曲奇。
盒子不大，但是也装了二十来块曲奇，提姆眼睁睁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的新同桌，一脸餍足地几下就啃完了所有曲奇。
等吃完最后一块，西洛的手还本能地在盒子里面摸索，发现已经没了之后，他的表情就像是天塌下来一样委屈。
提姆感觉有些好笑，西洛的这个反应真的很像是那种护食的小孩，还是只有三岁的那种。
“你在哪买的？”西洛恋恋不舍将指腹残留的曲奇碎屑舔掉，转头看向提姆。
“那你大概买不到了。”提姆的表情变得邪恶了起来。
西洛大惊失色，所以提姆这个坏鸭子是在这里等着他是吧！他就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
提姆骄傲地抬起下巴，洋洋自得：“这是我的一个长辈亲手做的！”
西洛严肃地眯起眼睛：“那么，我可以绑架你的长辈给我做饭吗，德雷克。”
坏心眼的德雷克回答道：“那你大概会先被当成侵入者抓起来。”
西洛认真思考了一下绑架提姆长辈的可能性，可行性很高。他可以绑架完人就往南极跑，把人丢在南极给他做饭肯定没人会发现。
唯一的问题是……他的力量大概支持不了几次来回吃饭——氪石，他还是需要氪石，不是那种会让他吃坏肚子的人造氪石。
科技不可取，还是得吃一点天然的。西洛凝重地想。他不要吃添加剂氪石了。
一想到氪石，西洛就想到了害他吃坏肚子的黑面具，而一想到黑面具，西洛就忍不住生气。
他闭了闭眼睛，把眼中骤然升起的热量压下。
提姆看到西洛表情一变，凑过去担心道：“你怎么了？”
他有些怀疑是西洛刚才吃太急了，再加上对方本来前一天晚上就吃坏了肚子。刚才应该拦一下的。提姆有点自责。
西洛揉了下眼睛，又眨了眨，提姆注意到他的新同桌眼下有些泛红，看着有点可怜。于是提姆建议道：“你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我送你去？”
实在不行的话，把人送去医院也不是问题。提姆并不在乎救护车或者住院的费用。
然后他就看到他蔫蔫的同桌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什么？逃课？好啊！”
提姆：“……”
最终，两个人愉快地一起离开了学校。
等踏出学校的范围，西洛举着伞兴奋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逃课，感觉好有趣！”
今天的太阳不算猛烈，准确的说，哥谭就没有过太阳猛烈的时候。但只要有阳光，西洛就会像是上岸没海水但还有尾巴的人鱼一样，虚弱地趴在地面上等待着王子的救助——当然，最后来得不一定是王子，而是鲸鱼猎捕队。
提姆拿着手机不知道看着什么，他没有在伞下，只有一半的影子刚好和西洛打伞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不是逃课，我们得去医院一趟，我已经打车了，你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提姆冷静地说道。
西洛果断摇头，他已经把提姆骗出来了，怎么可能真的按照对方的计划去医院？
“不去，我在那种环境里待得够久了。”西洛明明比提姆高半个头，但是他撒娇撒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违和感，他拉长了尾音道：“这次就陪我怎么样？我还没有在哥谭好好逛过。”
卷发的少年想了想，虎牙暴露出一个小尖尖，带着笑意又加了一句：“看在朋友的份上？”
那双隔着眼镜的蓝眼睛带着满满的期待，而后又故作可怜地说道：“我在那个环境待了很久，不是很喜欢那里。如果身体真的有问题，我会和你说的，提米？小提？”
“你会答应我的，对吧——？”
提姆注意到西洛很喜欢用这个语句，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撒娇。他回忆起昨天换座位的事情，就好像西洛用了这个句式之后，事情就会往着他想要的方向转移。
那是被爱者天然知晓答案，于是带着满心期待和理所当然的任性才能说出的句式。就和他面对阿尔弗雷德时一样。
阿尔弗雷德从不会让他失望。
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他的前同桌会支撑不住，慌不择路地答应交换位置的事情了。这双蓝眼睛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心软了。
大概是西洛在他心里的外在形象已经往着体弱多病的小可怜偏移，完全没有联想到那其实纯粹是——暴政下胜者的理所当然——的提姆无奈叹了口气：“好吧，但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我们就必须要去医院一趟。”
“好耶！”西洛欢呼一声，在提姆的提醒下动作乱七八糟地抓紧了差点被他丢出去的伞。
“你怎么比我还不上心？”提姆帮着扶正了黑伞，吐槽道。
“因为我不怎么会出门啊。”西洛回答道：“而且就算出门也会等天黑，所以其实我很少打伞。”
让一个氪星人出门打伞也太怪了吧，西洛在心里吐槽道，他可是会飞的，要不是现在因为能力太虚弱得装个普通人，他也不乐意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