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荀
“噩梦正在融合，并且根据我的判断，最终点就是这里。”
提姆认真说道：“西洛的噩梦太过完善了，他是氪星人。他将这个宇宙的所有细节都记住了。”
“或许他自己并没有留有什么印象，但是就像是他所说的——超级大脑，他的潜意识帮他记住了太多东西。”
“所以他的大脑为他构建出了一个太过完善，太过现实的一个……近乎真实的世界。”
“在这个梦境之中，死亡同样是真实的。”提姆的那双蓝眼睛几乎在发光：“我在碰见你之前，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我会是这个形象，为什么梦境的终点是这里。”
“但是在我看到你之后，我大概就有猜测了，蝙蝠侠。”提姆仰着头——他现在身高太矮了，就算是布鲁斯已经蹲下了身，他依旧无法完全平视那双眼睛。
“因为这是西洛的记忆，他的过去，他还未来到我们宇宙之前的世界。所以这个宇宙他曾见过的提摩西，覆盖了我的形象。于是我的身份被合理化了。”
“或许西洛自己都没有记住，但是他的超级大脑帮他无意识地记住了太多东西。他知道隔壁的夫妻什么时候上丨床和杀人，也知道大都会的炸丨弹什么时候爆丨炸。”
“所以哪怕根本不在乎，他的大脑也帮他记住了……也许只有一面之缘，甚至根本没有见过的、韦恩庄园隔壁的小德雷克。”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西洛的噩梦会是终点？”提姆竖起了第二根手指：“我考虑过魔法，但是更有魔法的那些人似乎并没有进入梦境。”
“那么西洛和我们不同的地方在哪里？氪星人？还是……平行世界。”
“我们已经知道了平行世界的事情，知道了有那么一个宇宙是邪恶的。因此，我们——不，蝙蝠侠并不会恐惧这个，但是你会防范这个，这个就是共通点。”
“正因为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们的潜意识都留有相应的概念，这个信息会驱使我们来到这里！然后和这个梦境融合。”
但如果只是西洛，提姆不觉得这个结果会这么肯定——那么，敌人想做什么，敌人不可能不知道梦境之中西洛的存在。既然西洛的梦境如此正常平和……好吧，或许也没有那么平和。
既然如此，两个宇宙的区别是什么？
西洛能带给这个噩梦最大的恐惧是什么？
提姆有些艰涩地说道：“反转的英雄。蝙蝠侠。”
“敌人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你们——他想让你们成为平民眼中的邪恶。”
这是个噩梦，是全世界一起卷入的噩梦。而西洛的梦境是最终点。
于是……等那些原本无辜的平民的噩梦被融合在了一起，他们看到了邪恶的辛迪加，是否会将这份恐惧转移到正义联盟身上？
“我们得在噩梦完全融合之前，唤醒西洛。”提姆这样说道。
“但……这个梦境太真实了。”提姆看向窗外：“真实到，在防备氪星人的建筑里说话，的确不会吸引到噩梦主人的注意。”
“因为只有这种建筑之中，是氪星人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隔离空间。”
可是，这里明明是西洛的梦境。他本不该受到这些限制。
“你做的很好，罗宾。”蝙蝠侠这样说道：“终极小子的确将我看做了入侵者，一旦我脱离铅层环境，他就会以各种理由出现在现场，想将我排除。”
“或许是他自己听见的，也或许是钢骨——邪恶的同位体，甚至是偶然的意外。他总能发现我的藏身之所。”
“你有计划了吗？”提姆这样问道。
蝙蝠侠唇角浅浅勾起。
“是的，总是。”他这样说道。
因为蝙蝠侠被当成了入侵者，他所说的话语和行动，会被扭曲成另一个方向。所以他无法和西洛面对面，告诉西洛噩梦的真相，将其唤醒。
而提姆受限于现在的躯体，无法做出不符合设定的事情。
如果做了，他同样会被当成入侵者被排除。
他被理查德抓住的那一次就是。若非理查德莫名为他说话，现在提姆就应该和身体一起死亡了。
……鉴于他现在使用的不是自己的躯体，大概只会是脑死亡吧？提姆乐观地想到。
那么，要怎么合情合理唤醒终极小子？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西洛看到扭曲的画面，不合理的事件，说不通的逻辑。
但他们尝试了一次，发现并不太行得通。因为西洛的逻辑太过稳定，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合理的发展进行的。
而只要符合了逻辑，就不会被西洛认定为错误。
“说实话，看到照片我真的吓了一跳……”提姆依旧抱着他的相机，对着正在搜寻过去信息和情报的蝙蝠侠说道。
“我很喜欢拍摄录像，所以我——对这方面还算是有一点天赋的。所以我看得出来，那份情感的扭曲程度，他对格雷森不正常的追寻……如果这是现实，是我会忍不住问他要不要去阿卡姆逛逛的程度。”
“那看来这个宇宙我的死亡或许是好事。”蝙蝠侠平静地回应道。
提姆猛地回头，眼睛微微睁大：“你在说冷笑话？”
蝙蝠侠：“……”
布鲁斯撇撇嘴，不高兴道：“其实我也是很幽默的。”
“好的，是的，很好。”提姆喃喃：“这的确是个噩梦了。”
布鲁斯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他们正在收集这个宇宙其他超级英雄的邪恶同位体的情报，同时也深度了解了一番这个宇宙的逻辑问题。
“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我最开始认识他那会儿，他会对太阳那么好奇了。”清晨，提姆透过缝隙，看着从自己印象中另一边升起的太阳，有点世界观被颠覆的崩溃。
“为什么太阳会从西边升起？自转方向都改变了吗？还是只是相对运动转换？这简直就是虚构作品的幻想。”
“现在我们经历的，都是西洛在来到我们宇宙的时候所经历的。”布鲁斯平静地阐述道：“太阳东升西落，心脏和人体器官的方向，善恶观的颠覆，物理规则和生理层面都是完全的镜像。”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适应这些的……”提姆回忆起曾经西洛对他说过的那些在当时的他看来非常有问题、不对劲的话语。
可那些看起来很有问题的话语，在他意识到这个邪恶的宇宙的存在时，就变成了另一种情绪。
那就是——西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是如何轻易接受了完全相反的逻辑并且自洽的？
提姆看着被洗出来的照片之中，神色冷淡而傲慢的半氪星人。
照片之中甚至有抓拍到两个少年坐在滴水兽上吃汉堡的画面。
那是半氪星人唯一露出了笑容的照片——甚至也不是什么友善或者开朗的笑，而是纯粹的挑衅。他为抢走了利爪手中的可乐而感到愉快。
这样看来，记忆中西洛总是扮演无辜乖巧的表现，几乎像是幻觉一样模糊。
提姆盯着照片，突然开口：“我想试试看，B。”
蝙蝠侠的动作一顿：“No。”
“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说，No。”
“这是更有效的方式，如果不进行尝试，我们会耗费更多的时间。”提姆说道：“既然有机会，我们不能浪费这个。”
众所周知，罗宾的第一条例就是——不听蝙蝠侠的话。哪怕是这个最像蝙蝠侠、最乖巧的罗宾。
于是提姆开始了自己的老本行。
他举起了相机，再一次出现在了哥谭的夜晚之中。这比他最开始开始拍摄的年龄还要早很多。
他在7、8岁的时候，更多的是通过报纸的剪纸以及新闻关注夜晚的活力双雄。他是在10多岁的时候，才开始自己抱着相机出现在哥谭小巷的。
而这个哥谭，也比他印象之中更危险一些。
直面了杀人和分尸，转头又遇到黑丨帮枪战，避开了这些之后又遇到了恋丨童丨癖的提姆沉默了许久。
好吧，或许这个危险不是“一些”，而是“很多很多”。
短短半个小时直面了这些，而一个小男孩的身体让他无法阻止这些——所以当年迪克到底是怎么用8岁男孩的身体撂倒敌人的？
马戏团男孩的杂技训练就这么有效吗？是不是比起去找刺客大师，他更应该去一个马戏团当一段时间的杂技演员？
提姆避开了那些血腥的惨案，他知道这里是梦境，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必在乎。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西洛的记忆。他逻辑之中正常的发展。
提姆无意识地握紧了自己怀里的相机，指尖死死扣在上面——他果然还是不习惯这个。
看着惨案发生，却无力阻止。
他恨这个。他讨厌这种无力感。
就在此刻，熟悉的破空声响了起来，利爪掠过他的面前，提姆下意识藏了起来。
但是，红色的围巾依旧落在了他的面前。飞翔的格雷森踩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
穿着利爪制服、围着红色围巾的少年忍不住抱怨道：“那个克隆小子和我说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还在跟踪我。”
小猫头鹰突然凑近，原本开朗活泼的声线变得冰冷漠然：“是我之前的态度给了你错觉吗？”
圆圆的护目镜遮掩了格雷森的蓝眼睛，但是不用看，提姆都可以想象出那双眼眸之中透出的陌生和审视。
他在怀疑小德雷克的目的。
我得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提姆抓紧了自己的相机，回忆起西洛的态度——如果他们是朋友的话，这方面一定是有趋同性的。
“你会杀我吗？”属于儿童的眼睛抬起，在护目镜上倒映出自己扭曲的身影。
利爪突然挑了下眉。
“我没想到会被你发现——如果不是那个氪星人，我有自信这次不会被你抓住。”
提姆没有刻意伪装出这个年龄特有的稚气，甚至刻意表现出了自己远超年龄的冷静和智慧，以及勇敢。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利爪的害怕和恐惧，而是说道：“你作弊了，格雷森。”
“这可不是作弊。”理查德回答道：“氪星人的用处就在这里，一定要说的话，这只是一个好用的道具。”
“而且，就算我作弊了——你又能说什么？”利爪的手落在了男孩的脑袋上：“除非你成为规则的制定人，否则你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过是在哥谭的地面多铺一层红色的颜料，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小德雷克真的经历过这些，他可能真的会因为利爪这句话，去尝试着掌控哥谭。某种意义上非常了解自己、又对这个邪恶宇宙有了概念的提姆在心里判断道。
“那你要杀我吗。”提姆第二次问道。
“当然。”利爪微笑道：“已经是第二次了。”
于是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准了男孩的眼睛——锐利的匕首尖端距离那蓝色的虹膜只有短短一毫米的距离。
但提姆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只是身体本能依旧留有正常的反应，蓝色瞳孔紧紧缩起，为他面前的这把轻易可以带走他生命的武器。
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此刻是吓呆了，所以才一动不动。但理查德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格外开怀，甚至听起来有点像精神病犯病了一样。
“哈哈哈哈！托马斯会喜欢你的！”利爪大笑道：“我果然应该在这里杀了你吧。”
“但是太有趣了，我真的很好奇你长大会是什么样。”
“你觉得呢？终极小子。”利爪突然看向了提姆的身后。
提姆一惊，他的心脏猛地加快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