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荀
“有会亮闪闪转圈圈的东西，在天上飞的时候能看到地面的东西变得小小的，甜甜的冰激凌——我在乌云里的时候雷电还会往我身上劈！”
他说话的前后根本没有逻辑，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强烈的生命力和正向的情感。
他很喜欢这个世界。
布鲁斯微笑着看着这个表达欲极其充沛的男孩，他听着这个对着陌生人都能说上一大堆的男孩的话语。
下一刻，男孩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他被一旁路过的某个身影吸引了视线。
半氪星人歪了下头，看起来有些困惑。
那是一个长相极其美丽的女人，她没有穿着刚才打架时候的制服，而是换了一身更日常的打扮。浓密的黑色卷发落在肩上和背后，身上散发着一种强大古老的正义感。
“她……里面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卷发的少年皱着眉自言自语地说道，努力地组织着语言。
“感觉就像是套了个壳子？里面像是更老、又很硬的……泥土？土地？”
他说的话连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可正因为没有掩盖，反而让布鲁斯愈发意识到——之前扎塔娜所说的天赋到底代表着什么。
这个刚诞生的半氪星人就像是一面镜子，能映照反射丨出周围最真实的模样，也能轻易照射出人类更内里的灵魂。
扎塔娜说过，西洛可以看透灵魂，于是他现在在明明谁都不认识的前提下，可以分辨出所有人灵魂和躯壳的差异。
但是他暂时还无法理解这种差异和不协调代表着什么，所以也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出那种违和感。
西洛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怎么都说不上来。
而他的声音也被路过的超女王——或者说、戴安娜捕捉到了。
她在看到不远处的两个人之后，脸上原本显得放松的神情一瞬间就凝固了。
在意识到西洛和布鲁斯在附近前，她早就放弃了伪装，使用着露易丝的外表完全表现着戴安娜的气质和小动作。
她站立的姿势看似放松、却是随时可以进行战斗的姿态，拿着冰激凌的动作随意而自然，一点本该属于超女王的魅惑都看不见，只有更纯粹的赏心悦目。
她下意识收紧了手里的力道，脆弱的蛋筒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布鲁斯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西洛和戴安娜的中间，同时用眼神向戴安娜传递了一个极其隐晦的信号。
西洛看起来更困惑和迷茫了，那个漂亮姐姐看起来有点紧张，但是说实话，他一点也没有感受到莱克斯说的危险。
怪怪的。西洛顺手舔了一下手里的冰激凌。
布鲁斯：“……”
布鲁斯：“你的冰激凌哪里来的？”
明明刚才你手里还什么都没有的。
“哦，顺手从里面拿的！”西洛愉快地说道，并且很大方地分享道：“你也要吗？我可以帮你拿！”
“……谢谢，但是不——”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手里已经多了一支新的冰激凌甜筒。
“这是我喜欢的巧克力味。”西洛期待地看着他。
布鲁斯顿了一下，用着花花公子特有的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开口说道：“好吧，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作为回礼送给你。”
西洛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或者说，不论他想要什么，他都可以自己去拿。
所以他说道：“不了，我得回去找莱克斯了。”
说完，这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少年就从原地消失了。
戴安娜犹豫了一下，看起来想要上前，但是被布鲁斯阻拦了。他做了个之后再联系的动作，戴安娜便停住了脚步。
这是他和西洛的计划。
这个噩梦是有人刻意制作的，在提姆和西洛的判断之中，真正操控噩梦的那个人，目的是正义联盟。
这个敌人想要借用西洛宇宙的邪恶英雄的概念，毁灭正义联盟在民众之中的高洁形象。
而西洛没有直白说的一个结论，则是他怀疑这个噩梦之中，或许有什么可以引发多元宇宙的震动、或者可以将噩梦带到现实的东西。
否则只是单纯的噩梦的话，那感觉这个把全世界都带进噩梦的行动，充满了可笑滑稽的敷衍感。
幕后之人不只是莱克斯，莱克斯可操控不了噩梦什么的。所以莱克斯肯定利用了某个可以操控噩梦的敌人，才达到了现在的这个效果。
于是，蝙蝠侠拜托西洛把正义联盟的所有人都带入他的邪恶宇宙的噩梦之中，这样，凑集了正义联盟的噩梦必然会吸引那个一直躲在后面的敌人。
在将对方吸引出来之前，他们还不能暴露、也不能毁掉这个噩梦被排挤出去。
这才是正义联盟需要暂时扮演辛迪加的原因。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为了在引出敌人之前，避免被西洛排挤出去。
虽然……布鲁斯感觉这群人的演技已经完全把自己暴露了。现在还没有被弹出去，纯粹是现在的西洛对辛迪加应该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还没有概念。
但凡他稍微动用一下脑子，现在大家又得被赶出去，然后不知道丢到哪里、找也找不到了。
太好了，现在的西洛是个不动脑子的半氪星人。
布鲁斯很想叹气。
然后他就真的叹了口气。
戴安娜默默举着自己差点被捏碎的冰激凌离开了现场。
没人想看到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
就算是神奇女侠。
布鲁斯观察了一下西洛的现状，然后就回了韦恩庄园。
在西洛的设定下，他的年龄顺着夜枭托马斯的年龄一起往下调了。托马斯只比迪克……理查德大十二岁，而他比布鲁斯大四岁。所以现在的布鲁斯，和迪克也和自己的宇宙一样，同样只差距八岁，年轻得就像是刚出道的蝙蝠侠一样。
“你回来了。”托马斯坐在沙发的主位上，看着手里的报纸，低沉模糊的声音响了起来。“今天的散步如何？”
“还算不错？”布鲁斯耸耸肩，做足了那种花花公子的设定——因他现在过于年轻的面孔，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受到极好保护、甚至没有受到过什么教育的富家公子哥。
是的，脑子不太好的有钱少爷。布鲁斯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形容词，有点郁闷。
他在西洛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才能让他给出这样的设定。
听到这样的回答，托马斯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意义不明的轻笑，“看来你的心情不错。”
“理查德和我告状，让我好好管教你，别让你和现在一样这么随意。”
“嘿？”这个愚蠢的、没什么脑子的、还会被未成年告状的韦恩少爷不满地眯起眼睛，做足了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他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理查德挺喜欢你的。”托马斯合上了报纸，他的手指敲击着沙发边缘，没有什么声音，但是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可是少有的会关心你的人，布鲁斯。”
布鲁斯没有立刻回答。
夜枭在西洛这边永远是特殊的那个。
上一次的夜枭代表了西洛的内心，那么这一次，夜枭又代表了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这对有着血缘关系，但从各方面来说刚好互相针对的兄弟互相对视，直到回家的小猫头鹰打破了这份寂静。
“嗯？你们在做什么？”理查德好奇道。
第108章
理查德是在房间里气氛变得过于安静的时候走进来的, 他的声音清脆，带着这个年龄还没有完全变声的稚气和青涩，完全无视了房间里的无形压力。
他做出一副好奇的表情, 观察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这也让他此刻的活泼甚至显得有点刻意，但偏偏又恰好打破了此刻凝固的气氛。
布鲁斯抱起手，维持着那副被宠坏的公子哥的表情，撇撇嘴：“没什么, 托马斯在教育我要回报你的‘关心’。”
布鲁斯听起来有点不太高兴。哦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原本只有两兄弟的家里多了个更小的弟弟。
至少理查德非常理解。
他能理解布鲁斯这种领地被侵占的不满，甚至不觉得这是冒犯、或者担忧对方会借由这份情绪而对他造成什么利益损害。
毕竟这个被托马斯宠大的男孩（？）可以说是哥谭、或者说整个世界都极其少见的傻子。
他会尝试着利用韦恩的钱去做无意义的慈善，试图改变哥谭、改变整个世界的逻辑和调性。他是这个宇宙格格不入的灵魂，过于善良又过于柔软，是纯粹的理想主义。
布鲁斯·韦恩疯狂又愚蠢, 妄图和整个世界为敌。
可以说是和托马斯完全相反的存在。
但正因为如此, 人人都知道韦恩家的二少爷是个脑子不太好的蠢货, 没人会警惕他害怕他, 甚至因为他是夜枭众所周知亲爱的弟弟, 所有人都想利用他来做些什么。
而布鲁斯至今还能表现出这种认真又愚蠢的模样，就已经证明了答案——没人成功过。
连带着一直看不上这个蠢货少爷的理查德，也在不知不觉成了给对方擦屁股的存在。上次酒吧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理查德对此接受良好，已经完全习惯了。
一想到这个, 理查德表情就变得有点臭。配合着布鲁斯的态度，看起来就像是理查德也对他有点不满一样。
理查德干脆略过这个，开口说道：“不过听说你碰到了那个新来的小氪星人？”
他的眼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甚至带着点危险的好奇：“他长什么样？是不是和终极人一模一样？性格怎么样，好玩吗？”
这一句话, 直接证明了理查德不是刚刚到场，他显而易见刚刚就在不远处偷听，并且提前也知道了布鲁斯韦恩回来之前在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布鲁斯有些警惕。上一个噩梦，西洛会立刻清醒，就是因为理查德的存在。
现在让理查德和西洛接触，谁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西洛配合的，但是西洛一旦不高兴了，那么接下去噩梦会往什么方向偏向，就是不可控的了。
光是这段时间的接触，都足够布鲁斯意识到，理查德和西洛，都是好奇心旺盛且行动力极高的人。
理查德是在灰色地带长大的孩子，知晓世界的规则、但从不吝啬于破坏和反抗。西洛是更纯粹干净的克隆人，他什么都不知道，全都是依靠外界给予他什么，才会做出相应的反馈。
但是这个宇宙难得同频的同龄人，对互相的吸引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傻乎乎的小子。”布鲁斯故意轻蔑地说道：“看起来和终极人挺像的，但感觉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韦恩家的二子拖长了语调，慢吞吞说道：“而且托马斯说了，他好像有点问题，暂时别去招惹他。”
托马斯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布鲁斯，但是没有反驳。
在布鲁斯说前面的话语时，理查德明显好奇心更足了。连布鲁斯都说是傻子的傻子，那会是个什么样滑稽的人？
但是听到后面那句托马斯的要求，理查德明显有点不服气了，那种少年人的叛逆驱使着他要去做些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收敛了起来，垂着眼嘟囔了一句：“好吧，我知道了。”
布鲁斯知道自己的阻拦只是暂时的，但是他暂时也的确只能做到这一步。他需要维持现状，然后弄清楚——那个操控着噩梦的人到底是谁。
保持着正常的情况下，违和感一旦出现，就会极其明显和突兀。
……嗯，暂时略过正义联盟那群人的粗糙演技吧。
但是他暂时阻止了理查德，却无法阻止一个不受控的半氪星人。
西洛正举着打算带回去给莱克斯的冰激凌，歪着头打量着辛迪加的基地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