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春
走到图书馆附近的小巷里,李蓝岛蹲下系鞋带,单枭侧身,压着帽檐偷看他。
忽然地,李蓝岛轻轻笑了一声。
短-促,清脆,在深巷里有涤荡的回音。
单枭愣住。
等李蓝岛系好鞋带走进图书馆,单枭走出来。
远远地,他能看见李蓝岛在图书馆前台登记借阅,拿了一套荷马史诗。
然后选了个阳光正好的玻璃窗边入座,认真地对比字典钻研古希腊语。
他发现我了。
单枭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兴奋与激动,血液里的某种因子狂烈震动。
他故意的。
故意溜我好几条街,三个多小时。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难道一开始就?
单枭嘴角缓慢地,缓慢地上扬。
他好坏。
*
单枭被安娜带到帝都不到一个月时间,安娜就死了。
肺癌,咳出来的血都被她用纸巾包好丢了。
为了不影响单枭,安娜出走,失踪了半个月。当单枭发现她尸体的时候,是在树林里。她的尸体被野狼啃走了大半,基本只剩下一点骨头。
单家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安娜几次请面无果,死前告诉他,理查德,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单家的人留下你,你在帝都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们。
他发现安娜尸体的时候也一点都不难过,他只是买了几块肉放在树下,连续十天蹲守,等来了两头狼。
然后他从树上跳下来,把两头狼给杀了。
采用的办法并不是一刀刺到重要部位,而是划开皮肤,缓慢地放血,延长了疼痛。
瞬间死亡并不痛苦,无限逼近死亡才最痛苦。
他面无表情地把两头野狼的尸体埋在安娜的土坟边,当祭品。
之后,他遇到了姑妈。
再之后,他被单明山带走。
见到单明山的那天下午,单明山请他去咖啡店喝了下午茶。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单明山叼着烟,坐在对面,满脸的不耐烦,“问完你就是单家的组员,以后在我手底下做事,你要喊我老爹,我会负责抚养你长大。”
单枭舔了舔嘴唇,抬眸直勾勾看着单明山,这个被称作中山狼的财阀掌权人。
他咧开嘴,笑:“老爹。”
“人生,就一直这样?”
“哪样?”单明山皱眉,“别跟老子打哑谜。”
单枭说:“无聊透顶。”
单明山被烟呛了一下,他问:“你现在上初二?”
“是。”
单明山吸了几口烟,眉头紧蹙,半晌后道:“人生一直就这样。不过如果你想看点有意思的,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谁?”
“李蓝岛。”单明山说,“潮平李家李振贤的长孙。他今年和你一样,也上初二。”
“...您说谁?”单枭僵了瞬。
他现在13岁,从7岁来到帝都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这个名字好像早就被他遗忘了,但是突然又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出现。
如雷贯耳。
“李蓝岛?”单枭慢慢挑起眉。
“怎么,你认识?”单明山看他。
“不。”
“总之你就这一个问题是吧?我回答完了。没事就走了,别磨磨唧唧。”
“谢谢老爹。”
单枭起身,跟上他。
————
——
第22章
*
半年后。
凌晨。
“帝都-潮平的往返票对吗?”售票员小姐查询了信息, “目前只有站票了,抵达时间是晚上九点,如果后续有余票乘务员会通知您。您可以接受吗?”
“可以, 多谢。”单枭说。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服,白T黑色外套, 五官成熟, 个子一米八出头, 接票时衣服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肌肉弧度。
一点不像是身份信息上显示的13岁, 又高又帅, 微笑时宛如绅士。这不由得让售票员小姐多瞄了他几眼。
13岁在没有长辈的陪同下出远门不算少见,帝都很多家庭都会刻意培养孩子的独立性, 不过真正意义上这么小就一个人旅行而没有朋友陪同的,售票员小姐自任职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
单枭单肩拎着包,上车。他站在行李置放处,透过功能舱门看外面的山。
从帝都到潮平, 2000公里,17个小时的车程。
他运气不太好,没遇到乘客退票,全程都满座, 乘务员每次推着餐车路过都会冲他一笑。
这一趟大胆的旅行,他站了17个小时, 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按理来说, 过程会很漫长又无聊。帝都开往潮平要经过许多山,统计一百多个隧道。
但是单枭并不觉得无聊。
不论是快车不断地穿过隧道,使视线陷入一片漆黑,还是时常断成2G的信号,都不令他乏味。
因为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只想快点见到李蓝岛。
多年过去,你是成为了平庸的财阀子嗣,还是那个骨头摔断了也非要练习花滑的倔强小孩?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他在潮平体育中心的冰场里见到了李蓝岛。
步入青春期的李蓝岛五官突出,干净,清冷,穿着中学校服,脚上是昂贵的冰鞋。李家几个保镖在附近盯梢,单枭再次借着几个阿姨的背影遮挡,坐在观众席观察李蓝岛。
现在这些阿姨已经没有单枭高了,几乎挡不住他的身影。
他压低帽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冰场上,李蓝岛还是和从前一样摔倒,护膝都因此被撞歪。
然而半小时后,李蓝岛完成了一个四周跳。
全场的观众都在惊呼,有人拿出手机拍摄视频,但很快被保镖找上,低声要求删掉。
无法形容单枭亲眼看见这个四周跳时的感受,他彻底看呆了。
那么,接下来又是传统项目。
跟踪。
时至今日,单枭的跟踪技术炉火纯青。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帮老爹跟踪目标人物,然后敲晕了带走。
他以为李蓝岛不会再发现自己。
这是一场他单方面宣布开始的博弈。
“诶,唐溯。”李蓝岛从冰场走出来,拎着包,他打了个电话,“我要回家了,你不要叫人来接我,我自己走走。”
“又干什么?”唐溯很没辙地说,“李蓝岛大少爷,我的工作就是保护你。”
“你听我的,我给你休假,别吵了。”李蓝岛抗议两句,随后挂断。
保镖们不会过多干涉李蓝岛的私人行程,他们只是隔着很远地走动,确保李蓝岛在视线范围即可。
而单枭绕开了这些保镖们的监视,尾随李蓝岛一路从体育馆走到了菜市场,然后是娃娃机店。
又从娃娃机店到电玩城,最后又往返。
又是三个多小时,李蓝岛很悠闲地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吃完了把包装袋丢进垃圾桶里,伸一个幅度很大的懒腰。
他还戴着mp3听音乐,两边的碎发和耳机线黑白相映,如琴键。耳机里的音乐在唱:
[I crossed the ocean for a heart of gold]
我穿洋过海为寻黄金般的心。
这是单枭第一次发现有人连后脑勺都这么独特。
“喂。”李蓝岛忽然开口,他的少年音色像一阵风铃,“我真的要回家了,你有需要可以去李氏茶馆找我爷爷,就说你是我朋友,他会跟你说话的。拜拜!”
他说这话完全是对着空气说,连头都没有回。
李蓝岛冲远处的保镖挥挥手,黑车就开到了面前,他拉开车门钻进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只留下了单枭紧贴墙壁的后背,和额头上因为紧张和刺激而冒出的冷汗。
他还是发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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