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春
清脆的嗓音打断。
“单枭,”李蓝岛没动,静静看着他们,“松开洛克。”
“你十分钟之内不要开口说话。”李蓝岛道,“也不要靠近洛克五步以内。”
单枭甩开洛克,没再提出疯狂的想法,退到门边继续面无表情地靠着。
说实话,单枭并不在意卡洛斯的死活,也丝毫不关心洛克难过还是高兴。上校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军衔,卡洛斯为内阁而死,至少还能换回不少利益,他背后的家族因功受赏也在情理之中。
而如果只是随便死在了哪个不知名的战场上,估计连追悼会都没有。
更甚至,单枭也不关心战败还是战胜。死了的那些人和他毫无瓜葛。
正如唐溯说的那样,他是一个人渣。他从不否认。如果有谁体会不到他的冷漠、凶烈、傲慢,要么是他在伪装,要么是他偏爱。
围棋室内不停响起洛克的哭声,路过的人听到了,走进来,叩了叩玻璃门:“亲爱的小甜心们,需要我给这位哭泣的帅气男孩做一场心理辅导吗?”
克劳德微笑,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咨询室工作牌,“正好现在没有客人。”
洛克和卡洛斯的关系,密歇根局内待的时间久一些的人似乎都猜了个大概,毕竟一个是局长私生子,一个是军阀世家的军痞,却总形影不离。
卡洛斯对洛克的管控几乎可以用严厉来形容,所有拉斐尔局长没尽到的职责,卡洛斯都代替着尽到了。
他教洛克写字,给洛克念文绉绉的诗集,带洛克想吃的东西回密歇根,但不允许洛克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他用强硬但符合军官的风格,把洛克含辛茹苦养大。
克劳德又是从事心理学相关的专业人士,他带笑,靠在了单枭对门的墙壁处,戳破了窗户纸。
“这里可是密歇根局,洛克先生。”克劳德说,“每天都有军队损失惨重,每天都有秘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流动。”
“来到这里就意味着你的一生都不会平凡了,你怎么能因为区区爱情就哭得这么悲伤呢?”
“身为上校本就会为联邦战死,你该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天或许总会到来。虽然我这么说很无情,但我只是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在工作中掺杂太多感情,执着地沉迷或依恋一个人不是好事,你们不是搭档,不需要默契。原本你们只需要各司其职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可现在你们的关系像长在一起的莲藕,地下的丝连在了一块,你把事情搞复杂了。”
这些话完全像出自另外一个人之口。至少在李蓝岛的认知里,与那个大笑说着他太过可爱,鼓励他相信单枭的克劳德大相径庭。
“来吧,我和你聊一聊。我们去心理咨询室喝口茶怎么样?”克劳德发出邀请,“我不忍心看到你这么痛苦,洛克先生。”
单枭锋利的眼神落在克劳德身上。
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话,不过单枭知道克劳德的存在。咨询室的心理学专家负责一些善后工作,能轻而易举地抹消某个人的记忆,或者把人逼疯关到精神病院。
单枭在思考,克劳德这么做是否有特殊的含义。
是上面有人下了命令要处决洛克,还是他想多了,克劳德等会儿只会对洛克进行纯粹地人文关怀。
他还没思考两秒钟,李蓝岛却挡在了洛克的面前。
“不好意思,他不走。”李蓝岛背脊笔挺,用肩章遮住洛克的脸,侧身,“我们会安抚好他,就不劳烦克劳德先生了。”
克劳德露出惋惜的表情,耸耸肩看向洛克:“你的意向呢?”
“我不哭了。”洛克僵坐着,重复,“我不哭了,对不起。”
他习惯性地道歉,让李蓝岛和金宸均是一愣。
两人回头,看着洛克,洛克已经擦干了眼泪,红着鼻子,咬死了嘴唇,不再发出一点啜泣,即使他呼吸还很不平稳,憋气憋到脸色涨红。
克劳德一笑:“好吧,我并不强求。那诸位继续,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穿着白大褂,大步流星地离开,很快消失在围棋室门口。
单枭盯着克劳德的背影,狭长阴冷的眼睛微眯。
凌晨三点。
洛克执意要服用安眠药。
据说他长期有在用药,不然睡不着。
等洛克终于昏睡过去,李蓝岛用热毛巾擦了他脸上干涸的泪痕。
李蓝岛还从来没见过谁哭得这么惨,能在脸上留下如此长而深的几道痕迹。
“我来吧。”金宸坐在沙发边,“我今晚不睡了,等他醒。你去忙你的。”
李蓝岛起身谢过金宸,他轻轻带上门,捏着两封密文路过楼道的窗口。
脚步忽然顿住。
他透过窗口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人,单枭身影颀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烟。
李蓝岛单手撑在窗槛处,一语不发地盯着单枭的背影。
密歇根局身处堪灵顿农场,堪灵顿在高山的背风坡。而这里的楼一座连着一座,排布十分密集,单枭站在那,一只手插在兜里,风一吹过就让指尖的火星明灭起伏。
单枭站的地方像一个焚风口,是灼烧灵魂的狭缝地带。
情绪如风般狂烈,像火烧一样滚过身体和思想。
某一瞬间李蓝岛在想,这个人是由什么组成的?
他的临界点、崩溃边缘在哪里?
他把内心深处无处安抚的野火放在了哪里?
那个冷寂的背影突然动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单枭回头看上来。
视线直直相逼,在空气里交汇。
单枭侧头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圈,看着李蓝岛的眼睛,迈开长腿走过来两步,走到了楼下,仰头看他。
“嘿帅哥。”李蓝岛打趣他,“一个人站在那想什么呢?”
“不知道。”单枭继续看着他,“我今天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李蓝岛说,“我说过你可以把你本来的样子毫无保留展现给我的。”
“那就是失望了。”
李蓝岛:“失望不至于,就是希望你以后能稍微控制点,理解不了的时候你就闭嘴,只看着我就行。”
单枭很长的时间没有说话。
李蓝岛盯着他的脸,忽然道:“你知道我刚刚看你的背影,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单枭问。
“我在想,我要不要喜欢你啊。”李蓝岛低头趴在窗口处,下巴抵在手臂上,腰线在月光下勾勒出一个干净的轮廓,“单工,你太危险了。”
他灿然一笑,嘴唇弧度正好,视线轻描淡写扫单枭一下,但摄人心魄。
单枭深邃的眼眸骤然一凛,他手上动作顿住。
“要。”单枭说,很紧急地、生怕错过什么地、紧张局促地说,“....要。”
“可是...”李蓝岛说。
“我改。”单枭没让李蓝岛把话说下去,又走近一步,几乎贴到墙面,扬起脖子仰头,喉结突出,明显地滚动,“我什么都改。”
“喜欢我吧,小岛。”单枭灭了烟,也不管烫不烫,“请你喜欢我。”
李蓝岛轻笑了一声。
“来,你上来说。”李蓝岛退开身,站在过道里。
从单枭视线已经看不到他。单枭拔腿就跑,一分钟不到就出现在二楼窗口附近,长腿迈出残影,步履生风地逼近李蓝岛。
李蓝岛靠在墙边,双手抱臂,一直含笑,看着单枭越来越近。
“你站好。”李蓝岛偏了下脑袋,“站那。”
单枭不敢动,站得笔直,手垂在两侧,视线紧紧追着李蓝岛。
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半分钟时间里单枭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三十年过去了,单枭口干舌燥地舔了一下嘴唇。
李蓝岛忽然走过去,抬头踮脚凑近,在单枭嘴唇边上亲了一口。
单枭呼吸瞬间烫起来,心脏迅速燃烧。他要咬住李蓝岛舌头不放他走,李蓝岛却抬手挡了一下。
“今天没了。”李蓝岛用掌心推开单枭的干燥火热的嘴唇,退开一步,“好好休息。”
李蓝岛转身离开,留下单枭一个人站在那干愣着,发大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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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
中午十二点, 前线战报迅速传回密歇根局。
“卡洛斯醒了。”金宸拍着洛克的背,给他喂粥,“手术很成功, 现在你可以好好吃饭了吧?”
洛克话变得很少,他只是机械性地咀嚼, 完全没有认真对待食物。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卡洛斯。”洛克道, “他总是很严肃, 服从密歇根局内的一切安排。他怀疑过蓝岛单工。他还审讯过你。”
“但是对我来说, 卡洛斯上校是我唯一的家人。”
金宸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洛克了, 还好李蓝岛拿着平板走进来:“洛克,卡洛斯上校找你视频通话。”
洛克瞬间起身追出去。
总之, 这是一个好消息。上校平安,爱德华和他的妻子也没有受伤。
密歇根局的气氛松了一些,隔壁那栋楼还有监察部人员在开香槟庆祝,武力部的更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视频镜头里只有一个脑袋, 卡洛斯的嘴唇发白,带着呼吸机,他意识尚且不是很清醒,那双和洛克一样碧蓝的眼睛里充满疲惫。
“洛克。”他声音沙哑, 几乎听不清,一说话呼吸机上就蒙一层白雾, “听说你哭了。”
“上校。”洛克看着镜头里的人, “对不起。”
“坚强一点。”卡洛斯缓缓地挪动脸凑近,说,“我好不容易才带大了你。”
“我会的,上校。”洛克眼眶里都是泪水,强行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我会的。”
走廊上只有他们的对话,卡洛斯执意不让护士移动镜头,洛克闹着一定要确认卡洛斯的伤口,路过的其他人员都很有眼力见地避开过道,不打听他们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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