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春
冒号把车开到他们脚边。这车只有后面两个座位,前面是踩三轮般的驾驶座和全包车身,看起来像一个行走的面包。
“车不错。”李蓝岛说。
“你也觉得不错对吧?”冒号一听李蓝岛说话就心花怒放,“别人都说男人开摩托才炫酷,我开老头乐被人笑掉大牙了,但是它特么的实用啊!充一次电开六十公里呢!”
冒号拍拍车身,“上来吧,我带你们走。”
李蓝岛和冒号一见如故,挺多话聊,冒号说他给这辆老头乐起的名字叫紫色心情。
紫色心情什么意思李蓝岛不知道,可能就是单纯说开这个车心情会变好。一路上他们吹着夜风,单枭显得异常沉默,他牵着李蓝岛的手,一语不发,看着窗外如水般流淌过的繁荣夜景。
半小时后,紫色心情停在了巨大的建筑群面前。
李蓝岛下车仰头,看着大门旁的门牌上写着几个字。
——都铎玫瑰公爵庄园。
任谁看了这几个字心都要咯噔两下。
第61章
*
深黑夜色里, 这座庄园静卧于广袤的丘陵之间,砖红色的外墙披覆着藤萝与常春藤,攀爬至高耸的烟囱与尖顶。
主楼结构以典型欧式风格呈现, 黑白相间的木构框架勾勒出挺拔的线条,鹅卵石铺就的庭前小径在圆拱门下渐入内院。
半圆拱窗上镶嵌着彩绘玻璃, 色彩如玫瑰花瓣般绚丽, 投下斑斓的光影。
窗楣上雕有玫瑰与剑的图腾, 象征着荣耀与权力交缠的血脉传承。
高塔隐现于庄园西翼, 古铜色的风向标在风中微微旋转, 东侧花园开满了都铎玫瑰,低矮的石墙围起土壤。
庄园守卫森严, 巡逻的军队看见有人靠近就举起了手里的枪,直到紫色心情晃晃悠悠出现在灯光下。
冒号走下来时,士兵就收了枪。
“伊芙小少爷,这两位是?”巡逻兵领队皱眉, 语气不算好,“你知道的,庄园不允许外人进入。你平时带点阿猫阿狗回来养在庄园玩也就算了,除非有女王授权, 否则这里就是禁地,决不允许擅闯!”
“外人?”冒号冷笑一声, “睁大你狗眼看看这他吗是谁。”
冒号一把勾上单枭的脖子, 拍着自己胸脯自豪又浮夸地介绍:“这是我哥!”
哥?
领队表情变了又变,后面跟着的十几个士兵人均脸带茫然,直到他们瞥见单枭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
祖母绿戒指勾勒出单枭骨节分明的手指,冷光下反射荧绿,戒指上镶嵌的宝石像草蛇眼睛, 幽暗危险地扫视过每一张脸。
这群士兵忽然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在肃穆庄园前献上忠心和尊敬。
“少..少爷?”领队不敢喊那个名字,低头错开单枭寒冷的视线,“是您吗?”
距离理查德少爷离开杰尼曼已经过去十年之久,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他们并不清楚理查德现在长什么样,除了能凭借戒指认人外,无非就是向冒号确认。
但这也仍有疑点,毕竟不是冒号领了个谁回来,手上又戴着戒指,他们就会服从的。公爵一位事关重大,军事权、土地领主权、联盟理事会议会投票权、议会席位,这些都不可儿戏。
可是士兵们仰头偷偷打量单枭,认为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证明了。他们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兰开斯特家族唯一的公爵继承人。
单枭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眼神太过熟悉。
——他有着和老公爵一样的勇猛与凛冽,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至于单枭旁边那一位,月光下那张脸清冷干净,眼睛像玻璃珠,明亮而闪着细碎的光,看上去像是谁家宠大的小少爷。裁剪合适的制服价格不菲,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却让人觉得他贵气十足。
尽管清瘦,但无法用漂亮或柔弱来形容他,倒可以用一尘不染,和绵里藏针。而且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屏息。
单枭并没有给地上乌泱泱跪地的人任何多余的眼神,他握着李蓝岛手腕,绕过一众士兵,“走。”
士兵们自动分开两列,静穆地让开一条路。
此刻的情况已经超出李蓝岛预料了。他万万没想到单枭转移的安全阵地,会是都铎玫瑰公爵庄园。
沿着鹅卵石路走进主楼别墅内,单枭顿了一下,才想起灯的开关在哪。“啪”一声,头顶水晶吊灯亮起澄明的光,室内装潢比铂金酒店总统套房还要奢华,满目黄金宫。
空气里没有不适的气味,管家和佣人定期会打扫。庄园自公爵死后就成了禁地,封条被粘贴在栅栏外,其他能自由进出的只有驻守军队和直系亲属。
整个主楼内空无一人,菲佣有专门的居所。看来女王一如既往地娇蛮,不允许旁支亲眷霸占兰开斯特的住处,故而他的七大叔八大伯们无权留宿。
单枭淡漠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弯腰给李蓝岛找了未拆封的拖鞋。
“你..”李蓝岛低头看着自己腿边的人,“来过这儿?”
他还是给单枭留了余地,没有直接戳穿什么。如果单枭不想说,李蓝岛不强求。
客厅的壁炉内燃着火,寒冷夜风被挡在窗外,暖意让李蓝岛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而他很快注意到壁炉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框画,油彩色泽鲜艳,一看就是真迹。
单枭给李蓝岛换好拖鞋,撂下裤腿时捏了捏李蓝岛发红的脚踝,“又撞哪儿了?”
“没事。”李蓝岛移开一步,“走太快绊了一下。”
单枭在带李蓝岛来这的路上处于高度警惕状态,难免会分心,没注意到李蓝岛什么时候绊了个趔趄。他又隔着裤腿揉捏了李蓝岛发酸的踝关节,才站起身,把人带到了壁炉前。
这幅画右下角有名字,《Heart of Gold》,黄金之心。
李蓝岛仰头观察,框画笔触很细腻,诡异在于画中人没有脸。与其他油彩点涂不同,画上男人的头发似乎是用铅笔勾勒的。画家赫赫有名,并且已逝。这样一幅孤品,按照市值估价要千万往上,是美术馆镇馆级别的艺术品。
单枭忽然朝李蓝岛伸出手,掌心疤痕裸露,粗糙的麦色肌肤野性十足:
“理查德。”他介绍自己。
李蓝岛也伸出手,握上去,试探地问:“全名呢?”
“理查德·兰开斯特。”单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李蓝岛意外地扬起眉毛,最后只是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这是兰开斯特公爵。”单枭偏了偏头,“我父亲。”
“其实我...”李蓝岛说。
“其实你知道。”单枭靠在壁炉边,双手抱臂,“陈恺给了你他的工作牌,你刷了密歇根局内网查看了兰开斯特公爵档案。那天我进你办公室,你并不是在看网页黄色小广告。”
这些单枭心如明镜。但是他不想聊,顺水推舟就演了下去。正好还不用解释,可以少点麻烦。他性格的顽劣淋漓尽致地显现。
李蓝岛好半晌没开口。单枭饶有兴味地打量他。
“小岛,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太温柔了。”单枭伸出手,手掌捧住李蓝岛的半边脸颊,指腹在他耳垂上拨了拨,“你狠不下心伤害对你好的人,于是我这么危险的人物也能留在你身边。”
“是吗?”李蓝岛很平静地挪开单枭的手,“其实兰开斯特公爵档案我并没有看完。不过我确实已经知道了兰开斯特的儿子叫理查德,并且在七岁那年作为替补执行人,代替特务院开枪处决了公爵的事。——那你呢?你明明可以带我去任何地方,但是今晚,你选择带我回了都铎玫瑰公爵庄园。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狡诈和不近人情,对吧?”
李蓝岛一层一层拨开洋葱的表皮,看到熏人眼泪的黄金之心:“你打算和我开诚布公了,或者我可以理解为,理查德先生,你终于愿意和我示弱了吗?”
壁炉的炉火在燃烧,空气里弥漫一股无声的硝烟,这场对峙里单枭逐渐处于下风,他一笑:“理查德这个名字我很早就不用了。小岛,你还是叫我单枭吧。”
他们说话间冒号走进来,一进来就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老大。”冒号打了个报告原地立正,半行礼,“我在隔壁小楼,有事喊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冒号检查了一下总闸,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过来。
庄园主楼很久没人居住,到处都阴森森的,都说房子需要住人,长时间空置磁场就会变,冒号倒是希望单枭能在这留久一点,给房子添点人气。
不过看单枭这样,估计是暂住。如果没遇到特殊情况,单枭不会把李蓝岛带来。
“卧室在楼上。”单枭抬手打发了冒号,他领着李蓝岛走上旋转台阶,扶手旁全是挂画,一副一副都精致不已,“你和我一起。”
李蓝岛没有异议。他跟单枭到了二楼,一上去就看到客厅里摆着一架施坦威,世界公认的钢琴王者。它漆黑,古老,庄严,同样也很优雅。庄园佣人尽职尽责,连一点灰都没让琴盖带上。
他们绕开钢琴,推开一扇砖红色的房门,单枭又是一顿,才伸手开灯。室内空气清新,窗户开着,床单被套都很完好,墙上连一丝污痕都没有,干净整洁。
卧室是简单的黑曼巴装修风格,与楼下的贵族奢华风不同,唯一有点人味的是房间的一块篮球地毯,看得出来这应该是小朋友的房间。
“..你看起来比我还不熟悉这儿。”
单枭笑笑,没反驳。他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处,后背和手臂上的纹身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李蓝岛先去浴室洗了澡,单枭站在书桌边。
这地方他太久没回了,陌生也是应该的。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鼻根,拿起震动的手机。
冒号:老大。
冒号:你需要那个吗?外卖送不进来哦。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帮你跑腿。
单枭挑眉。
他慢条斯理地回复:什么?
冒号:就那个啊!
冒号:你房间肯定没有。
冒号:附近有24小时便利店,我去帮你买吧。
单枭:我问你说什么。
冒号:小雨伞啊!
冒号瞳孔地震:你们...你们难道不戴?
冒号: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你这是渣男的行为!!!
单枭方才回庄园的不适感如数消散,他特么气笑了。
单枭:滚。
冒号:哎呀我也就是开玩笑的,逗你呢。你别不高兴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对李蓝岛别见外。
冒号:这个世界上除了李蓝岛没有人吃得消你了。
冒号:我看得出来,他一点不怕你,你该试着相信一下伴侣。
单枭并没有回复冒号的话。
李蓝岛在浴室内洗了十几分钟,因为用不习惯公爵庄园里如此奢华的洗浴设施,他进去都愣是看了两分钟发愣。洗完出来后,李蓝岛脑袋上搭着毛巾,随便搓了搓,想找电吹风机。
他拉开浴室门才发现,房间漆黑一片,只留了书桌的台灯。
“单枭?”李蓝岛喊了一声。
室内没有人。
李蓝岛诧异,走到床边拿出手机,也没看见任何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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