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海孤舟
莱娜确信——这必然是来自“命运”领域高位者的力量。
而作为命运之主的虔诚信徒, 她深知:
在主的掌心中, 与命运相邻相存的领域,便是时间。
假如在这座雪山上, 时间与命运一同陷入无序的混乱, 那么登山队所看到的“多出来的人”……
会不会实则是, 来自其它时间线的他们自己?
莱娜觉得,她的推测还是很合理的, 于是她试着在系统面板上填写目前已知的信息。
只听“叮咚”一声,系统的提示音证明了她的正确性:
「探听到雪山传闻——心诚则灵。
探索进度+10%。」
「解锁特殊秘闻——登山队之谜, 并推测出大致真相。
探索进度+30%。」
「任务二(支线):探索雪山背后的传说与秘闻,目前总进度40%, 恭喜您已遥遥领先其余玩家!」
「请再接再厉,继续探索。」
副本才刚刚开始几小时,支线任务就完成了一小半……
莱娜愉快地想,果然命运力量笼罩下的“圣山”,是会眷顾主的信徒的!
唇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莱娜仍然在老板娘面前扮演着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角色。
大概是认为这种无法佐证的异闻传出去,会对当地旅游业影响不好,老板娘三令五申地强调,让莱娜不要把这些故事放在心上,更不要随便说出去给别人听。
莱娜自然是乖乖点头。
现在,她已经对这座雪山有了初步的认识,下一个问题就是,张父当年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联系到他身患绝症、且怀着极强的求生欲,莱娜可以理解他或许得知了这座雪山灵验的传闻,特意前来山脚下祈愿康复,但是……
他真的,只做了祈愿这一件事吗?
每年来到此地,为自己和亲友祈福的游人多如繁星,甚至连执意上山的登山队也无一人丧生或失踪,怎么偏偏张父就消失在了茫茫雪域中?
“对了,阿姨,”莱娜拉下冲锋衣拉链,从外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轻轻推到老板娘面前,“照片上的这个叔叔,您有印象吗?”
老板娘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面前这张皱巴巴的照片。
这是莱娜趁着张铭之前卸下背包,给众人展示病例单的时候,仗着低矮的身高优势偷偷顺走的。
反正她当时使劲儿蹦跶好几下,都根本无法看见张铭手里那张纸上的具体内容,那还不如另辟蹊径,从这位疑似有意隐瞒实情的雇主先生手里拿到更多情报。
在把手悄悄滑进张铭背包里的瞬间,莱娜来不及做挑选,下意识把结果交给命运定夺,于是不假思索地抓起了最先碰到她掌心的东西,迅速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
直到莱娜避开其余人的视线,拿出纸团看了看,才知道原来自己顺过来的是一张老照片。
一张童年张铭与他父亲的合照。
照片中,小张铭握着高大男人的手,带着明显婴儿肥的圆脸上挤出笑容,有些紧张地看着摄像头。
张父那时应该还没有病入膏肓,身形高大,精神奕奕,五官只能称得上是普通,但周身气质温文尔雅,有种特殊的书卷气。
他面带礼貌性的微笑,一手握着儿子的手,一手拎着公文包,同样面向镜头。
明明是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父子,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却很生疏,使这张照片与其说像亲子合照,更像是什么公众人物的纪念合影。
老板娘凑近照片看了看,忽然惊呼一声:“这人……我还真见过几次!是你家长辈吗?”
追问之下,老板娘回忆道:“这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因为他表现得和其他游客都不一样,所以让我印象比较深刻。”
“那时候,他在我们这边租了一间房,住了大概有好几个月吧,一天天早出晚归,在雪山附近探头探脑,拿着一本厚笔记本写来写去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们民宿每天都有打扫、清洁服务的,只有他宁愿自己亲自忙活儿,也不肯让别人踏进他的房间半步。”
“时间长了,我们看他行为鬼祟,难免起疑心,甚至有人怀疑他会不会是什么通缉犯,差一点就报警了……不过后来没过几天,他就带着所有行李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莱娜听着,几乎可以确信张父的失踪必然不是意外,他应该是为了逃离疾病的追杀,做出了一些有预谋的、特别的行动。
比如,在这个世界的医学科技无法治愈他之后,他主动求助于神秘学的帮助……
但神秘世界的知识和力量,可往往是奇迹与代价并存的。
外行人在没有专业引导的情况下,很容易犯下致命的禁忌,或者被蛊惑着走向恐怖的深渊。
莱娜思索片刻,忽地向老板娘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阿姨,请问您可以给我一张纸和一支笔吗?我想把远处的雪山画下来,带给长辈看!”
老板娘很喜欢这个可爱懂事的小姑娘,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把东西递给莱娜时,老板娘看着莱娜眼前始终没有摘下过的防风镜,好奇地问:“在室内,不把眼镜摘下来吗?这种眼镜死紧,戴久了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镜片的遮挡下,莱娜浅银色的眼眸微动。
事实上,防风镜紧紧箍在脸上这么久,她当然也觉得闷热不适,但她不能在当地人面前直接暴露出异于常人的瞳色——据她所知,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种是天生银灰眼瞳的。
想要融入人群,她就只能用镜片的反光,稍微遮掩一下了。
于是莱娜随便找一个理由,打消了老板娘带着关心意味的疑问。
拿到纸和笔之后,莱娜就把她打听到的所有情报,工工整整地记在纸上。
然后把有字迹的那一面叠在内部,折成一只纸飞机。
她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雪山顶喃喃:“那位易先生,我看不透他的来历和身份……他就像星空深处的黑洞漩涡,能把一切命运给予我的启示吞没,让我无法从他身上看见任何东西……”
说着,莱娜摊开双手,任凭窗外夹着雪的疾风将纸飞机卷走,高高带上高空。
既然她无法分清,对方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那就让命运替她做选择吧。
“命运之主庇佑,这些信息要么被风雪撕碎,要么只会被带往它应当去往的方向——来到应当看见它的存在眼前。”
“除此之外,别无第三种可能。”
……
易逢初还在和“老朋友”张铭掰扯。
胖子多次明里暗里表示,他们一群人上山是带着搜寻任务的,不方便和易逢初同路,怕影响他外出旅行的兴致。
“这样啊,”易逢初笑容不变,叹息道,“可听说张叔居然出了事,我心里很不好受,还怎么好意思独自游玩呢?”
“大家邻居一场,不说情同亲人,那也算是认识十多年的朋友。让我也尽己所能,为张叔做些什么吧。”
易逢初这一番话真诚而热切,谁听了能不感慨一声“助人为乐”好邻居?
偏偏张铭就并不感动!
他自认为比玩家们更熟悉易逢初的秉性,根本不觉得易逢初会仅仅出于好心,纯粹想帮他一把。
连易逢初脸上温和的笑容,落在张铭眼底也变得阴暗而扭曲,仿佛从那层良好的皮囊底下,随时可能钻出一些阴冷的,残忍的,粘稠的……未知生物。
怪物就是怪物啊,不管怎么学习、模仿,都不可能完全和正常人一样。
张铭凝视着易逢初那双异常漆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看吧,只有我知道他的真面目……’
恍惚之间,张铭想:
‘随着他长大,他的表情、行为和动作,都变得很像正常人了,可是——’
唯有这双眼睛,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就和小时候初见时一模一样。
在易家刚刚搬到张家隔壁时,小张铭听说隔壁院落里搬进来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朋友,那时他还是兴高采烈的,被父亲带着一同前去拜访新邻居。
小张铭怀着激动的心情,一步步走近易家的大门。
隔着铁栅栏,他远远就看到院子里蹲着一个男孩,看起来年纪比他小一点,柔软的黑发稍微偏长,发梢扫在脖颈后。
男孩穿着背带裤,恰好背对着他们,握着一支树枝戳戳土地,像是在独自玩耍。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男孩突然动作顿住,转过头来——
与对方对上视线的瞬间,小张铭脸上期待的笑容就渐渐冷却下来。
那双正在凝视他的眼瞳,异常黝黑幽深,像是一颗镶嵌在眼眶里的无机质矿石,不带半分正常孩子拥有的清澈童真。
被男孩盯着看,小张铭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他不是在和同龄人打交道,而更像是在被山野间的野兽仔细观察着——那视线像是冰冷轻薄的利刃,能剖开他的皮、袒露他的骨肉,让他浑身上下的弱点都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只待野兽彻底咬断他的喉咙。
“哇呜”一声呜咽,小张铭连连后退,闪身躲到父亲身后。
要、要是早知道邻居家的小朋友这么古怪可怕,那他今天就不跟着过来了!
“小铭别怕啊,”张父也隐隐觉得,眼前的男孩有些不同寻常,但他出于礼节,仍然鼓励小张铭,“快和弟弟打个招呼。”
小张铭攥紧父亲的西装外套一角,把布料攥得皱巴巴、黏着汗水,才颤抖声音道:“我、我叫张铭,住住住在隔壁……”
“你们好,”男孩慢吞吞答,“我是易逢初。”
说完,三人间再度陷入沉默,气氛异常凝重。
小易逢初的视线掠过瑟瑟发抖的小张铭,最后停在张父身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说来或许有些可笑,张父作为成年人,竟然在一个儿童的注视中,感到有些莫名的胆怯。
就在张父想要开口,询问男孩的家长是否在家时,小易逢初出声了:“叔叔,你的运气很差……”
“你快死了,”他举起树枝,指了指张父脚下,态度认真道,“就和它们一样。”
张铭还记得,那天应该是阴天。
随着男孩诡异的话语,阵阵阴冷潮湿的风拂过小张铭的后颈,也把攀着铁栅栏生长的爬山虎簌簌吹动。
在暗沉的光线中,这些绿植呈现出墨绿近黑的色泽,阴影变幻之间,在男孩背后扭曲出满墙诡异的人脸。
密集的人脸随风晃动,蜷曲着张开嘴,口中发出呼呼的风声,如同有气无力的抽泣。
这声音与易逢初的话糅杂在一起,一度回响于张铭的噩梦中:
‘你快死了你快死了你快死了……’
当时,张父倍感莫名其妙地低下头,他脚下分明空无一物,也不知道易逢初说的“它们”是在指什么。
虽然感到深深的冒犯,他也只是皱皱眉,没有与一个幼稚的孩子多计较。
然而。
第二天,暴雨倾盆而下,小张铭看见隔壁院落里,有无数蚯蚓从土地里钻出来,这种弯曲、暗红的环节动物死了一片——尤其是在张父曾经站过的位置附近,死蚯蚓格外密集,虫尸软塌塌地堆积在一起,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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