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海孤舟
这样的假人,能糊弄过门外的东西吗?
“我知道有人在房间里!快开门!!”
声声捶打中,门板剧烈摇晃,门轴已经逐渐松动,弹落一颗固定转轴的螺丝。
莱娜见事态无法再拖延,只能咬着牙赌一赌,趁着黑影捶门的间隙,飞快敞开一条狭窄的门缝,勉强把假人塞了出去。
挤过门缝时,组成假人头部的圆枕晃了晃,让莱娜的心猛地跳了跳。
万幸的是,枕头还是被布条和衣架挂钩合力勾住了,没有表演一个当场掉头,只是变成了一个歪斜地耷拉脑袋的假人。
把假人塞出去,莱娜立即关上门,全程时间不超过两秒。
她屏住呼吸,专注于门外的动静。
敲门声停下来,一时间四周安静得异常,随后是伪装工作人员的声线:“客人,请跟我走吧。”
接下来,莱娜听见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撕咬、吞咽声,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是门外的“它”,一边走着,一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啃咬起了假人。
如果出去的是莱娜本人,那走廊里可能会留下一路淅淅沥沥的血迹,鲜血被暗红的地毯吸干,等待下一个住客无知无觉地踏过……
莱娜松了一口气,庆幸门外的未知物疑似又蠢又瞎,只要是人形的事物,都会被它们简单粗暴地认作为“人”。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很快,夜幕降临了。
城镇规则中有提到,在夜间需要锁好门窗,禁止孩童独自外出。
于是,莱娜关上窗,仔细检查过窗锁门锁,就早早地洗脸漱口,爬上床入睡了。
在睡梦中,她整个人再度沉进黏稠的、腐臭的、浑浊的液体里……像是泥沼。
黑暗包裹住她,整片泥沼近乎凝滞不动,唯有枯叶在她身边慢慢腐烂,散发出泥泞的腥臭味。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尖锐的笛声响起。
“呜——”
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嘹亮,管中的气流似乎搅动了泥沼,让腐臭的液体冒起无数气泡,咕嘟咕嘟地在莱娜耳旁翻滚。
与先前有些模糊缥缈的乐声不同,这一次,莱娜已经能清晰地听见笛声的音律。
那节拍很熟悉。
——恰好与安娜在失踪前夜,倒退着跳的那支怪异舞蹈相符。
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想来带走她了。
但在最后一刻,莱娜猛然感到有微凉的触感在抚摸她的脸庞,瞬间惊醒。
一阵陡然下坠的惊悸感后,莱娜的意识恢复清醒,但她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真的有“人”在抚摸她的脸。
可是,在寂静的夜晚,在门窗紧锁的房间……怎么可能有第二个人呢?
缩在被子深处的手攥紧,莱娜脑海里翻涌出许多疑问。
正在抚摸她的,会是来自【人皮收藏家的工厂】的屠夫或人皮吗?
细细感受,这拂过脸庞的微凉、柔软的触感,还有细腻中带着一些自然的纹理……也的确和人皮很像。
而它静静摸索着她的五官,也许是在思索,该如何完整地剥下这张细嫩的皮囊。
如果莱娜再不有所反抗,或许下一秒等待她的,就是皮肉分离的剧痛。
莱娜的心脏怦怦跳动,万一她的猜测是错的呢?
万一抚摸她的并不是人皮,而是夜晚欺骗她醒来的陷阱,那她在睁眼的瞬间,就会违反酒店的规则——【本酒店将于夜晚23:00至次日清晨6:00之间熄灯,请保证在该时间段内入睡】!
她需要保证在规定时间段内入睡!
该不该睁眼?
是反抗,还是继续睡眠?
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莱娜努力克制住眼睫的颤动,最终决定按兵不动。
因为城镇规则同样提醒过:【■■可能会想方设法恐吓您,逼迫您主动开门出去,请不要惊慌,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两道规则的双重约束,最终让莱娜放弃了睁眼的想法,装作熟睡的模样。
微凉的触感,继续抚摸着她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莱娜甚至已经再度昏昏欲睡,抚摸的触感终于停止了。
接着,她感觉到……那个东西,靠近了她。
虽然没有睁眼,但莱娜能够肯定,“它”必然离她无比接近了。
——因为“它”阴冷的吐息,已然阵阵地扑到她面上,似乎和她脸贴着脸,异常亲昵。
第233章
呼——吸——
呼……吸……
一阵又一阵阴冷的, 裹挟血腥味的吐息,缓缓喷洒在莱娜的脸庞上。
她始终没有睁眼,恍惚之间, 她的呼吸频率逐渐有些紊乱,似乎也和那个正静静站在床头、与她亲昵脸贴脸的东西变得同频了。
而且,“它”仍然在靠近。
渐渐的,一层柔软而带有纹理的皮垂落,轻轻贴上莱娜的鼻尖,然后是描摹她的眉骨, 轻碰她的眼睫,包裹住她凸起的颧骨……直到覆盖住莱娜的整张面孔。
但莱娜只是觉得闷热,还能呼吸。
因为这张薄薄的皮也在呼吸, 使得莱娜能跟着它呼吸的频率, 忍受着涌进鼻腔的血腥味,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在愈发浓烈的腥臭之中, 翕动鼻翼, 拼命汲取空气。
到了这个时候,莱娜反倒不再忐忑或犹豫了, 胸膛内沉沉跳动的心脏恢复平静。
她察觉出来, 这张覆盖住她面部的皮质物, 大概率没有对她直接造成伤害的能力!
它的所有行为,都像是一种恐吓——要让莱娜的理智在恐惧深处蒸发, 逼得她慌不择路,最后主动跑出房间, 违反酒店规则。
但凡人皮有半点攻击力,也不会坚持采用迂回的心理施压。
这种心理层面的威吓, 或许从工作人员最开始告诉莱娜,“印章需要等到第二天才能盖”就开始了。
人皮工厂景点在狡猾地瓦解莱娜的安全感,潜移默化地告诉她,一旦感受到人皮的触碰,所处环境就不再安全,需要逃离。
可酒店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过所有游客:
【房间里是绝对安全的】!
理清思路,莱娜彻底安心下来,隐藏在被子下的拳头渐渐松开。
在人皮的摩挲与包裹中,她感到迷迷糊糊的,竟然真的再度睡着了。
这次入睡,莱娜的睡眠中不再有步步紧逼的笛声,一觉舒舒服服地睡到天亮。
等她醒来,就感到呼吸进肺部的空气格外清新通畅,只是脸侧依偎着熟悉的微凉触感——
转头一看,这是一张血红的人皮,外表质地光滑,仅带有一些不明显的肌肤纹理;内部却长着一层毛绒绒的红色细小血管,像是皮肤与血肉没能完全分离的产物。
这整张皮囊,静静地躺在莱娜身侧,以安睡的姿态占据了另一半枕头和床,血管与表皮还如同有呼吸一般地微微起伏着,差点让莱娜误认为自己身边躺了一个陌生人。
莱娜面无表情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想到昨晚的憋屈经历,就气得有些牙痒痒。
她想剪烂它。
这个念头瞬间浮现在莱娜的脑海里,使她起床的动作蓦地顿住,大脑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在黑白的杂乱线条里断断续续呈现出一些事情。
对,她可以剪烂这张皮……她应该有一把剪刀的。
——她有一把异常锋利好用的,能剪开有形或无形之物的剪刀。
在断断续续的思绪中,莱娜感到右手握住了什么冰冷而坚硬的金属制品。
莱娜低头看去,一把熟悉的银剪刀映入她同色的眼瞳中,而冥冥之中似乎有更多“线条”浮现在空气里,能够供她剪断。
“咔嚓。”
在大脑开始运转前,莱娜就本能般地举起剪刀,剪断了一根联系人皮与工厂景点的血红丝线。
人皮缓慢的呼吸瞬间停止,它软塌塌地落在床上,变成一片真正没有生命或思想的皮。
新奇地睁大眼睛,莱娜兴致勃勃地把玩着银剪刀,觉得越来越趁手,这把剪刀简直像是她肢体的延伸,两片轻薄的刀锋能听从她的心意,快速地在指尖旋转成花。
潜意识告诉她,这是她能完全信赖的,与生俱来的能力。
熟悉了剪刀,莱娜抬起头,望向房间门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透过门板,她能看见几条隐隐约约的“丝线”在抖动——
看来门外,有人在等着她。
……
老鼠眼等待一夜,也没有等到矮小男人的归来,甚至没有找到半条音讯。
这不正常。
焦躁地把手指甲边缘啃得凹凸不平,老鼠眼根据他对矮小男人的了解而判断,不告而别不像是那样胆怯又没主见的人能做出来的,在巨大的变故后,这位怯懦的同伴应该会抓紧最后的救命稻草,小心翼翼地听从他的一切安排才对。
可矮小男人没有回来。
出了什么问题?
是“蛇”每天只狩猎一次的规律被打破了,还是他被其它潜藏的危险干掉了?
无论是哪里出了错,老鼠眼都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只要夺取新人手里盖了章的门票,他就能在今天之内带上所有物资,独自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会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被迫切逃离的心情驱使,老鼠眼昨晚直接没有入睡。因为他已经在这里逗留半个月,笛声已经离他无比接近了,他生怕“音乐”会在关键时刻把他带走。
生生熬到天边蒙蒙亮,老鼠眼就沿着小火车的铁轨,一路经过数个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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