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门口给女神立个雕像怎么样?’
【你别在别人的脑子里乱来。】
‘你这个说法……’我顿了顿,‘好恶心哦,说的好像咱俩是别人脑部的寄生虫一样。’
这个比喻更恶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让我也把嘴闭上了。
沉默了很久很久,我问侵蚀者:‘打牌吗?’
侵蚀者的回答简短有力,十分果断:【打。】
然后我们就打了小半年的牌。
第174章 人间之道
【猪鹿蝶?】
“分太少,继续吧。”
【小心流局。】
沉迷打牌,醉生梦死。
传统花牌需要至少三个人,好在侵蚀者其实是众多意念的集合体,随便分出一个来就能凑数。为了省事,两个侵蚀者直接复制了我的身体数据,用我的脸面无表情老气横秋地……打牌。
这场面其实挺能唬人的。尤其是其中某些人脸上贴着纸条的时候。
六道君第一次坚持不住找我顶班的时候,一回来就看到我们仨围坐在一起,脸上贴着纸条手上抄着花牌,齐齐回头,三脸冷漠,各种意义上的整齐。
六道骸:“……”
他动动嘴角,愣是没能“kufu”出来,沉默半天,艰难提问:“你在……自己和自己玩?”
基于某种心理,我一点都不想把侵蚀者的存在告诉别人,它也没有曝光人前的意愿,就一起点了点头。
——再次整整齐齐。
小朋友懵了,眼神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些……怜悯的意味。
“你在可怜我?”我好奇歪头,“为什么?”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他猛地回神,表情又是一变——这么点时间他表情变了好几回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这个年纪的小孩心思都比较细腻多变?——肉眼可见的戒备:
“kufufu,你想多了,人类怎么可能可怜妖怪?”
那可不一定,平安京里什么样的人和妖怪都有,夜斗神的女高中生还经常对那家伙流露出怜爱的眼神呢。
但我没有反驳他。
赶紧上工,上完了回来继续打,这一局还没打完呢,浪费时间要不得。
对的,打牌才是重点,出去放风有什么意思?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嫌弃了,六道骸对我这个态度非常不满,而且是越来越不满。小半年后,他的怒气槽终于坚持不住,被积蓄满,首先爆发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能熟练又自然地把花牌都推给六道骸,让他替我接着玩了。六道骸下意识接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卡片,低头看看,又下意识抬头想跟我说话——
正对上我眼巴巴看牌的眼神。
六道骸:“……”
他把叉子变大,捅着衣领子把我叉了出去,动作利落得像是在扔一坨垃圾:“kufu,精分也要有个限度!”
“让你打牌!”
仿佛看到命运的大门无情合上,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哐当。
我:‘……啊,被扫地出门了。’
侵蚀者:【哦豁,被扫地出门了?】
静默片刻,它发出了丧心病狂的大笑声。
……
可恶,输了。
说好了互相伤害的。
……
这让我见到六道君两个同伴时的心情非常糟糕。
心情糟糕,表情上就不可避免地带了些出来。那两个年纪比六道君大不了多少的小伙伴凑过来,表情竟然有些迟疑:“骸大人……?”
“不是骸,”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具身体时好时坏的状况,不会再跟第一次附身的时候一样,连气都喘不上:“是凉。”
第175章 人间之道
小伙伴之一名叫犬,虎牙明显,脸上带疤,做事经常动作快过脑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伙伴之二名叫千种,戴着眼镜,白色帽子,日常挂着一脸丧丧的厌世表情,还习惯性驼背。简而言之非常低调,是那种放到人堆里就找不到,就算出了事,别人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的不起眼。
犬和千种从那个用他们做人体实验的家族被毁灭开始,就一直追随着六道骸,距今也有好几年了。
这几年小朋友专心搞事,没有交过新朋友,身边只有他俩,他们俩对小朋友也始终忠心耿耿。
——生死之交,恶役同党,可以说是特殊的羁绊了。
我跟他们见过好几次面,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五个月前,但他们是最近才知道我跟六道骸不是一个人的。
不是他们迟钝,也不是他们愚蠢,而是小朋友戒心太重。
站在六道骸的角度来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能占据他人身体的妖怪,十万分的危险有害。能利用来搞事当然是很好的,前提是不要坑害到自己人。
所以需要隔离。
平均半个月一次的顶班,前两次我都是在小朋友准备的小房间里度过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套小小的桌椅,和一盏灯,装潢很简单,但并不简陋,桌子上甚至还放了几本书。
没有人打扰的三四天里,我就瘫在床上睡觉看书,然后回去继续跟侵蚀者打牌。
第三次,也就是一个半月之后,可能是我“精分打牌”的行为太不走寻常路,让六道骸实在没法再正儿八经地戒备下去了,便松口说我无聊的话可以去街上转转。
当然,他没说会派人暗中看着我,也没说不会。
只能说幻术真好用,让我在一个虽然规模不大、却也称得上是家族的组织里来去自如,身后还能带上两个小尾巴。
跟踪,观察,监视,保护。这些词都可以给小尾巴们套上。顾及到“六道骸”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只作什么都不知道,披上件外套就出去了。
时隔了很久很久的惯例,先在没人的地方转两圈,钓鱼执法黑吃黑,赚点基础零花钱。
然后我去买了袋面包,溜达到一个带着小喷泉的小型广场,蹲在那喂了一下午的鸽子。
相应的,小尾巴们就在附近的角落里看着我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侵蚀者也在我的影子里看着他们看了我一个下午的时间。
——禁止套娃。
侵蚀者问:【你不甩掉他们吗?】
‘为什么要甩掉?’
我垂着眼睑,感受阳光下鸽子翅膀组成的阴影从面前掠过,微笑起来:‘小朋友仅有的朋友,作为大人怎么能给他们真挚的友情捣乱呢?’
侵蚀者发出了倒吸一口气的嘶声。
【真虚伪啊,】它用不知道是敬佩赞赏还是讽刺不屑的语气说,【说的好像你真的对他们很纵容、根本就没在心里打坏主意似的……】
‘真稀奇,’我捏着一点面包,看鸽子们为了这一口吃的挨挨挤挤,咕声一片,羽毛和粪便落了一地,好笑又可怜,‘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早就不是老夫第一天认识的你了。】
‘……哦。’
第一天认识它……是怎么认识的来着?时间太久了,中间还睡了那么多年,我对以前只剩下一点大概的印象,具体的和不重要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既然是不重要的,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关系吧?
我只茫然了一瞬间,瞬间之后就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继续高高兴兴喂鸽子,安安分分地顶完了这次的班。
因为表现很好,六道骸又放宽了一点限制,让我可以去看看别的地方。
然后就是双一点叒一点叕一点……
第七次,在我拿着花店老板结的这一天的零工钱和隔壁面包坊姐姐送的面包回住处、被几个持刀小混混缠上,然后又被拽进小巷子抢劫的时候,犬终于忍不住从藏身的角落冲了出来。
带着一道残影和身后面无表情的千种。
“你这家伙!”在残影里左右横跳来回咬人的小虎牙一边打人一边叫,时不时还要跳脚,“也太弱了吧?!”
千种没说话,走到我面前来看了好一阵子,才弯腰把灰头土脸的我从地上拎起来,竖着放到地上站好,还给我拍了拍身上的土。
“谢……谢谢?”我假装不认识他们,有点赧然地举起面包,“没沾到脏东西,谢礼,吃吗?”
犬隔着好几个被踩在地上的人喊:“吃!为什么不吃!”
千种冷飕飕看了他一眼:“不用,我们只是路过,顺手帮忙而已。”
那你们这手顺得还挺长的……
我大概确定这俩人平时相处的模式、在小朋友那里的定位,以及六道骸对我的态度了。虽然之前就有猜想,但骸他这么快就放松了对我的警惕,还是很出人意料。
‘除非他知道了什么。’
我将目标对准侵蚀者:‘你觉得呢?’
【……你在怀疑老夫?!与老夫无关!他都不知道老夫的存在!老夫都没跟他说过话!】
就算是反派同盟,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它说了我就信了:‘哦……不是就不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至于这么怕我吗?
【你还有脸问?!】
彳亍口八,我的错,我晓得了。
但是,如果不是侵蚀者,小朋友又是从哪里了解我的?还是了解不全的那种,不然他肯定不能放我出来,而是给我打上极度危险的标志,永远隔离在一个地方。
“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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