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少左
我也真的笑了。从前从来没见过波本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连琴酒都不能让他吃瘪,现在我简简单单就做到了,有种赢了好多人的感觉。
我毫不客气,放声大笑,笑得安室透一脸莫名,堂姐在背后拽我衣角。我这才收敛,好声好气地提醒道:“其实我可以不找你,直接这样做的。”
安室透:“这是威胁?”
“这是解释,”我耐心纠正,“我对这几个世界的感情要比你想象的还要深,也不允许我的朋友被杀死,如果可以,我不会让世界受到一点损伤。但想把溯行军彻底消灭,就要做他想不到我竟然会做的事。”
“……”他有些惊疑,是神秘主义特意摆在脸上给我看的表情,我也不吝于为他解释。
“刚才的溯行军,如果只是用来吸引我攻击的诱饵,而在暗处还安排了真正的刺客用同归于尽的方法来暗杀工藤,你觉得我们的小主角能全身而退的几率有多大?”
“溯行军里骨兵本体有一百多振,从数量上说,用区区一两个来拖住我换取主角的性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吧。”我说,“如果是我的话,就会这样做。我相信你也同样,安室警视。那为什么溯行军没这样做呢?”
“……因为他,很珍视它们?”
“答对了,”我不吝于给予他肯定,“他对这些刀剑的珍视的心情,就像我对这个世界一样,这两样东西在我们的心里是等价的,是放在天平上保持平衡的砝码。所以在他的视角,一定想不到我会主动把这个世界撕开一道裂口。”
“……”
安室透的表情在说他有点想法,但是难以置信,还有点听不懂。倒是被我架着的工藤新一愣了一下,突然开始疯狂挣扎!
“安室先生!救命、他想……!”
砰!砰!砰!
三枪齐发!就在小侦探的救命刚出口的瞬间我已经夹着两个小孩跳开两步,两枪来自附近高楼,一枪来自一直在吐的风见裕也。如果不是顾忌两位人质,估计弹痕就不只是出现在我脚下了。
我有点伤脑筋,还有点豁然开朗:“这个感觉……原来苏格兰也是你的同伴,你们当年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啊。”
“怎么了,安室警视,”我明知故问,“不相信我吗?”
工藤新一还要挣扎,堂姐一手刀把他劈晕。她扯着小侦探的衣领爬到我背上,扯扯头发低声说别玩了,黑麦也在附近。
……我姐夫,不对,我堂姐的表哥……
安室透枪口对着我。
“你走不了,”他说,表情沉重,“你也从来没有得到我的信任……我不会后悔当年保护你,因为当时的你是孩子,是公民,是需要保护的人之一……但你现在是什么?你为什么把自己和溯行军的首领相提并论?”
他几乎要咬牙了:“也不要说你的行为是彭格列的意思,对主角君下手的行为连彭格列也负不了责!你根本就不是……!”
砰。第四枪。
我毫不闪躲,引颈就戮,耳边同时呼啸着子弹出膛的爆裂声和风被刺破的尖鸣。咧开嘴角的同时,紫色虚影一闪,蛇魔弹身而起,子弹打在鳞片发出铿锵金属嗡鸣!
八岐大蛇发出极恶极怒的嘶鸣!
我还在笑,转动眼睛,特意放慢语速。
“好久不见啊。”
只有一个人会这么恨我。
我也确实总是做出最能恶心我的事情。
他终究还是那么做了,为了那些暗堕的刀剑,放弃了宫野凉的仇恨,放弃了我们共享的唯一一段人生。
“Gin.”
第376章 谜语人离开东京
你在做什么?
我想问八岐大蛇,问另一个我,问琴酒。极短的时间内他们做出了各自的行动,但他们不应该这样做。我确实是怀着“不舍得消耗刀剑那肯定会派些不心疼的材料来吧最坏不就是琴酒诈尸吗”的想法在这里——这个已经暴露在溯行军视野里的地方——逗留的,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
八岐大蛇不救我,就可以直接实现目的让我回黄泉当神了。
另一个我明明一直没去救琴酒,现在却还是把他拿了出来。
而琴酒,琴酒刚才那一枪如果打在工藤新一身上,说不定溯行军就能直接打出胜利结局,直接全员通关了。
他们全都没选择更契合自己目的的做法。全部。都。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吗?这话虚伪得有点好笑,我当然是知道的。因为他们都感情用事了。
感情用事。八岐大蛇太想保护我,甚至成了催动蛇魔的本能;另一个我太想救那些刀剑,甚至压倒了对琴酒的恨;而琴酒,琴酒又太恨我,不惜无视另一个我的要求——以我对自己的了解,任务失败后他对琴酒的处理,一定不会像他在女神面前表现得一样无害又温柔。
太荒谬了。多么好笑。
感情。感情。感情。大局面前最应该舍弃的东西,他们却不约而同地被这个东西驱使,让暗杀变成泄愤,钻营成为笑话。我好端端站在这里,本来应该为了又一个我的“堕落”而低落几分的,现在却一点其它的心情都生不出来。
“……”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吧,不是刚刚对琴酒打了招呼吗?隔着这么远,他是在丢掉所有累赘跑路,还是在蛰伏着想找机会打第二枪?
说点什么吧。难得他这么恨我,这不是我当初破防也没有得到的东西吗?仇人的仇恨,滋味该多么美妙。
可我活得太久了。
那些事在我记忆里已经是上上上上……上辈子的事情了,我记得清楚是因为刚在潜书时被女神抓着回忆过,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当初的黑暗已经在更多的坎坷里淡化,就连这个本该成为我长久噩梦的男人,也已经成为过去了。
所以我……
【你不会又在安慰自己吧?】
背后阴影陡然出声,我手比心快一刀拔出,黑的白的刀光在堂姐脊背上方碰撞!蛇魔的存在淡化了本来就浅淡的影子,我们气息又几乎一致,所以八岐大蛇都没能及时作出防御,现在才悚然而立。
传来的手感比想象中坚实。我眼角余光瞥见那是一柄极短极短的断刀,刀尖形状如孩童使用的裁纸刀,甚至连刀纹都突兀如杂质斑点般可笑。这样的长短和形状本来该是失败作的,新手新作,但他握在手里,甚至能和有神明加身的我对抗!
一击不中他作势脱手,短刀被震得滞空,下一秒他接刀、我转身,我们对上视线,他又对着昏死过去的工藤新一毫不留情当脸扎下!这一击狠辣且歹毒,因为一般人杀人很少会正面捅脸,大都会扎向脖颈心窝等地方,再不济再不济,也是拿砍刀从上往下劈砍在头骨上,这是因为同样属于致命点但一般人也做不到一刀把脑袋扎透……
但另一个我是真的能扎透脑袋的!
这样我防守就偏了几分,护住了脖颈,却没能护住脸面。工藤新一的脑袋像面团一样被捅穿飞溅,四散的碎片反射每一片亮晶晶的刀身和黑不见底的目光,每一个碎片都锋利异常,每一个眼睛都猝然睁大,我散去幻术欺身而上,又在另一个我眼睛里看到这具身体开始崩解渗血的模样——在不适合雾属性的躯体里压榨自己使用幻术的结果就是这样的,这模样在我们的过去里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想必他也会觉得眼熟?
但是谁在乎,他已经不在乎了,我也是!
——猜猜刀在哪里?
我对他微笑,他咬牙后仰,我没有偏转身体,伸手抓握,幻术将蛇魔的躯体凝结成刀剑,獠牙刀锋不偏不倚从他胸口划过——说时迟那时快又一枪击中这具躯体!我们一起重重摔在大蛇溃散的虚影里!
“……”当啷一声长刀落地。
他看着天空,我看着他的头发。
很黑,很长,带着一点混在血腥里的沉郁的香气。
让我想起三日月宗近,或者鹤丸国永。从匣子里取出的很有年岁的老刀,平时看起来再嘻嘻哈哈,熏香时也总是偏爱余韵悠长的木香。被他们养在身边的小动物,不管是狐狸还是小老虎,也都会染上类似的味道。
“你果然是被他们养大的孩子啊。”
我感慨一声,一口血咳在他衣服上,好在他根本没往这看,这点血混在他胸前的口子上,也根本就分不出来。血泊逐渐汇聚,蛇魔凝结的刀剑在地上鼓动,想靠近那洼鲜血,被我随手拨远。
“我有没有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这种游刃有余的样子。”他说,动也不动,“你什么都料到了。”
“只是临场反应而已。毕竟你爱他们,琴酒又有私心,最合适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也最出人意料的刺客,不就是你了吗?”我抚摸一缕黑发,根据他的状态判断那些刀剑变成溯行军骨兵的时间,“说什么要把整个东京变成战场,狠不下心牺牲什么的话,就什么都做不到,显得像个笑话。”
判断不出来。能看出他这几年里被养得挺好的,鉴于从前也没有条件让我们有余力去照料头发。现在的话,有点毛躁,还有些过长,这可能是因为有段时间没好好料理,也有可能是故意留长的,为了在头发里积蓄灵力。
一直没听到回答,我顺手又扯了一下,示意他说话。
“……别乱动,”他不耐烦地被激活了,把我手拍开,拍完拉扯到伤口,痛得吸了一口气,“幸运儿……”
天上聚积起大片乌云。空气流动回旋,风声带着远方的雷鸣,重重逼近翻涌。他看着这些,嘲讽地笑:
“你已经走太远了,拥有的也太多,所以瞧不上别人能付出的代价。我倒也想要些能抛掉的东西……这不是已经在你眼前了吗?”
这具身体捂着右胸慢慢倒下的时候,他冷漠地坐起来,抬手将我揽着抱住,我听到第三道来自琴酒的枪声,然后是第四道第五道,泄愤似的在这具身体后背打出剧烈的震荡。
琴酒恨我,恨我们,恨宫野凉。所以第一枪的偏转也是有所图谋,第二枪是杀哪个都好,第三枪属于补刀,后面都是发脾气。他大概没想到我们明明已经你死我活了,还会挨一起随时聊两句,也没想到我能成功用另一个自己给自己挡枪。
“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没有。”这话说得好可怜,我就是因为这点无伤大雅的怜悯才做这些的。
枪声停了,我在他耳边问,“琴酒会死在谁的手里?”
“你的,”他说,声音里带着沉重的得意,“我从爆炸现场把他捞过来的,只说给他最后一个复仇的机会,根本没给他治疗。”
“真阴险啊……”
其实我还想多夸他两句,至少说一句我挺喜欢的,但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这具身体已经到达极限。我用幻术屏蔽了痛觉,虽然这样会加剧这具身体的崩溃,但到了现在这步,消耗品已经没有爱惜的必要了。
我只好节省力气,酝酿又酝酿,留下最后一句话:“等我……回来。”
……
他死了。
溯行军首领冷漠地把身上血流淌得比他多多了的人造躯体放下。
其实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从被伊邪那美抓住开始,从被安排给一个失去记忆的傻子当玩具开始,从知道对方就是让时之政府设定成真、让溯行军也成为真实的人开始,他就一直寄希望于打败野凉,把世界拨乱反正,让溯行军成为无稽之谈——让一切从未开始就好,同时也再不会结束,哪怕代价是所有人都要永生活在虚假的世界,他也认了。
和首领太宰治、八岐大蛇合谋,都只是为了这个简单的目的。他知道这两个人对野凉各有各的想法,但他不在乎,他从始至终目标明确,明确且专一。
但是战斗很痛。
太痛了。他远离这样的痛苦很久了,刀剑付丧神把他保护得太好,他们变成溯行军之前是,变成溯行军之后更是。说实话,他上次跟人这样近距离战斗,还是上次潜书世界破裂后,他第一次打实战就被在脖子上割了一道口子。
上上次呢?除去刀剑们都会让着他的练习,再除去并盛町里和委员长的搏斗,上上次真刀真枪,还是在敲开沢田纲吉的家门之前。
他倒也不是不能忍痛,其实他忍痛的能力是很强的,毕竟童年的基础打得太好了,但被按倒在地的瞬间他想……他想太痛了。
太痛了,刀剑中哪怕是训练最严厉的大俱利伽罗,都不会这样给他当胸一刀,要不是蛇神有意收敛,这一刀估计能直接把他劈成两截。他是难得有机会近身暗杀不假,但对另一个自己来说,何尝不是同样的难得?
……那枪伤呢?
他一直走得就是这样的路吗?这就是他们中的“最幸运”?
……绝对不能失败。
绝对。一定要成功。付出什么都无所谓。付出自己也无所谓,付出另一个自己更无所谓,他也可以踩着自己的尸体实现目的,他踩着谁都无所畏惧!
现在第一回合已经结束了,他们在暗杀和幻术里达成了一点共识,现在在世界的感知中,“工藤新一”已经被琴酒数枪击杀,世界壁垒动荡,接下来就看他们谁的动作更快——
“八岐大蛇!!!”
……
千里之外,我在冷冰冰的封闭仓里睁开眼睛。
这是我真正的身体,处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所以呼吸不畅,血流不通,器官衰竭,简而言之就是体感很差。但这是我真正的身体。我无视旁边一脸茫然的夏马尔,拽掉身上贴着的所有东西,低声喊:
【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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