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自我修养 第146章

作者:千年寂寞 标签: 西幻 马甲文 正剧 克苏鲁 无C P向

路远寒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他顶着加西亚的脸叫出了这个称呼,让愤怒的幽灵不由得一怔,然而少爵阁下那张脸固然年轻美丽,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我或许不能拿你怎么样,但可以将这座书库都烧了,想必你这个地缚灵也会跟着一起陪葬吧……现在你还想忤逆我吗?”

除了严刑拷打,他还有很多让人就范的手段。

早在路远寒开口之前,从背后悄然垂下的触手已经帮他把提灯拿了起来。那盏灯现在被他拿在手中,里面的煤油微微晃动,似乎随时都会迸溅出来,将附近的书架烧成一片火海。

他的威胁称得上有效,那个幽灵再怎么心高气傲,也被路远寒一副毫不怕死的态度震住了:“你真是个疯子!”

路远寒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早在西奥多·埃弗罗斯时期,他就被别人用恶魔、疯子、狂犬等充满羞辱性的词汇痛骂着,自然不会觉得对方所言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地方。

路远寒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和幽灵拉开了距离:“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幽灵用颇为复杂的视线打量着他,随即转过了身,示意路远寒往上层看:“不是我不告诉你,但泄密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想魂飞魄散……你要是想探究背后的真相,就上二楼那道门后看看吧。”

路远寒顺着对方的话望去,发现书库上层隐蔽的角落里有一道门,它被掩盖在鳞片般逐渐排开的架子后,毫不起眼,若是不仔细观察片刻,还真难以发现那里有一道门。

看来伯爵府的秘密就在那里了。

要想抵达书库上层并不困难,问题在于他是否能触碰背后的真相……谁能保证这个幽灵说的就不是谎话?

路远寒玩味地摩挲着灯把,指节一下又一下轻敲着金属外壳。望着自称安东尼奥的幽灵,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对方逐渐浮现出的杀意,没有再停留下去,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接下来倒是一路顺畅,直到抵达异种生物区域,路远寒都没有再碰上任何危险。

有缉察队在背后提供样本,在异种生物的搜集、研究与利用方面,没人比得过伯爵府。这是书库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分区,仅是不同种类的生物图鉴,就罗列了数个书柜,顶上还挂着帝国自然科学协会颁发的各种奖牌。路远寒翻看了几本后,就按照加西亚的记忆一直走到了头,在某座书架前停下了脚步。

为了防止自己无法找到,离开之前,那位少爵阁下特意在书架的边角上做了划痕,还在日记簿旁边放了一本关于隆莫奇斯山脉的民俗学笔记。

确认过这些线索后,路远寒的指节抚过书脊,从中抽出了他想要的那本日记。

“5月7日

我将那只瘸腿的兔子活着剖开时,那些身份低贱的孩子表现出了恐惧、嫌恶等情绪,聘请的老师看起来也难以接受,但那不过是我的一只宠物而已,它病了,我就替它找到病源。

我处置自己的东西,到底有什么问题?

父亲说我不是怪胎,而是天赋异禀,还让亲卫队将那些背后议论我的人都拖下去杀了,鲜血洒了那个骑士一身,他却跪在我面前请示,漉漉而下的污水将地毯都弄脏了,实在是让人倒胃口。”

前面的笔迹显得稚嫩,一看就是孩子写的。

路远寒对加西亚的少年时期不感兴趣,简单阅读过后,他就翻到了后面,从一行又一行记录着伯爵府生活的墨痕中快速提取着有用情报,倏然间,那双翻书的手停了下来。

“11月18日

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总部每年都在送最新研发的药物来,他的病情却不见好转。

有时候,我望着他的脸像是坏死的树皮一样融化,往下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让整个房间都渗透着膏油的气味,不禁思考起眼前的到底是怪物,还是那个和蔼可敬的父亲。

他说,加西亚,你前面那些孩子一产下来就是畸形胎儿,他们当中最长寿的也没能撑到三十岁,而你却年轻、优秀,没有受到遗传病的折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书中这一页夹着张微微泛黄的画像,路远寒拿起来端详了片刻,发现背景像是在伯爵府的客厅。

画面左边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腰背挺直,梳着英气而又俊美的发型,看起来有些漠然,而在加西亚旁边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性,那人宽厚的手掌揽在他肩膀上,想必就是那位神秘的伯爵了。

隔着那层面具,路远寒无从窥探其下到底是怎样容貌可怖的一张脸。

只是那张面孔看上去无端有些邪性,波顿·安东尼奥并没有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他面具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绘制这张画像的人,深邃的视线仿佛透过纸页落在了路远寒身上。

路远寒微微挑眉,将画像重新盖在了书下。

“12月31日

今天是父亲的生日,我们本应在府上为他举办一场隆重的宴会,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见人了。

父亲将自己紧锁在房间里,甚至不需要仆人给他送上食物和水,即使是我和姑姑也被拒之门外,只有总部派来送货的那批人才能见他一面——遗憾的是他们匆忙赶来,最后能回去的却只有寥寥几人。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将蛋糕和贺礼端了上去,然而父亲并不在他的房间中,无论哪里都找不到他的下落,我从地下室一直搜到了阁楼,最后在书库后面发现了那道暗门。

推开门后,那里的空间偌大得让人心惊,墙壁由通天直上的书架围砌而成,每层架子上都摆满了卷帙浩繁的禁书,随便流出去一本都能让人被架上断头台。

我带来的灯光太过微弱,在那毫无边际的黑暗中,一根温热、黏滑的藤条抚摸上了我的脸,我抬起头来,才发现父亲就在墙上,他的身躯仿佛和旁边那些书架融为一体,遍体血肉像是铺开的地毯一样占据了整面墙,无数根系从父亲身下蜿蜒而出,我无法从那片肉林中分辨出他的器官,只能听到心脏搏动的声音——噗通、噗通!

父亲曾经象征着安东尼奥的耀眼发丝已经脱落,松弛的眼睛和嘴唇挂在那张脸上,似乎随时都会顺着颌骨滑下来。

我不由得往后退去,却意外碰到了什么东西。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旁边散落着一地骸骨,那些死人的皮肉像是被猛兽啃咬过,到处都是惨烈的痕迹,有些身上披着缉察队的制服,有些则满头金发,小指骨上戴着属于安东尼奥一族的戒指……看来父亲的后裔不全是因为得病而死,还有一部分被他吃了下去,化作自身的血肉。

踩到的骨头在我脚下碎裂,那道声音引起了父亲的注意,他垂下头望了过来,黑暗中骤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就像被鬣狗的鼻尖闻着味道,他说——加西亚,是你吗?

我没有应答,只是转身离开了那里。

别人都尊我为少爵阁下,安东尼奥家万中无一的继承人……当真如此吗?

我并不清楚父亲是否还具有作为人类的理性,知道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但他已经隐隐有些癫狂了,这副模样确实不适合为人所知,所以我为伯爵府立了一条新规矩,禁止任何人进入书库,违者杀无赦。

我必须离开,绝不能沦为他的食物。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将蛋糕倒进了下水道中。老鼠们簇拥而上,那些饥肠辘辘的畜生很快就将巧克力和奶油撕成了一地碎片,顶着隆起的腹部撑死了。刚生的小鼠从尸体下爬出来,还很孱弱,却用爪子捧着温热的血肉大快朵颐,对于父母的死亡毫不知情,流露出一种漠然的残忍。

我想,人何尝不是如此呢?”

路远寒垂下视线,从厚实的书页间取出了一把略有磨损的钥匙,事到如今,它将被用于打开哪道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第207章 烈火无情(23)

原来消失的伯爵就藏身在这座书库中。

路远寒神情莫辨, 他现在已经拿到了上层密室的钥匙,只要推门而入,就能见到长久以来控制着缉察队的那位统治者。

然而从加西亚的记述中不难看出, 波顿·安东尼奥已经彻底化为了怪物, 甚至有几位曾经的少爷小姐都死在他的腹中,要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进去,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想到这里, 路远寒将那把钥匙收好, 转身从楼梯走了下去。

这一次幽灵倒是没有再阻拦他。

离开书库后, 周围的环境就变得明亮了不少, 只是没有一个下人敢在伯爵府擅自跑动, 因此走廊上非常寂静,只有路远寒走过去时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的外套搭在手臂上, 里面那件束着腰身的衬衣略显单薄, 让少爵阁下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就在路远寒从窗边经过的时候, 一阵风骤然吹过, 他下意识伸出了手, 将簌簌飞进来的黑影攥在掌中,打量着这个夜访伯爵府的小物件。

那是一只机械信鸟。

路远寒对它的构造并不陌生,因此他用指节敲打了两下弹簧,轻而易举就从它的腹部取出了未知者送来的密信。

上面的内容颇为简洁, 路远寒推断出,发信者应该是伊蒂丝夫人一派尚未清剿完的余孽,对方禀报了西奥多·埃弗罗斯之死以及火种攻下总部的情报, 请求伯爵府出面解决这件事。

遗憾的是这封信没能送到夫人那里, 就被叛军首领拦截了下来。

看来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了。

路远寒随手将那封密信揉成一团, 他拢紧指节, 机械制造的信鸟在他的力道下逐渐扭曲,最后脖颈断裂,从淌着机油的喉管里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悲鸣:“——咔嚓!”

这封信成为了让他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路远寒披上了外套,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侧身躲进了一处墙角后。他看到总是跟在伊蒂丝夫人手下做事的管家停在贵宾休息室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管家来这里干什么?

路远寒提起了警惕,通过对拉蒙·弗斯特的精神控制,他共享了对方的视野,看到管家微微俯身,极有礼貌地说夫人请他过去一叙。

“好,我这就过去。”

在他的控制下,拉蒙·弗斯特拔下输液管,整理好自己的着装,跟着管家走了出去,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一点值得怀疑的异常。

这种控制范围可以覆盖到整个伯爵府,因此路远寒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而是转身去了厨房,亲自动手煮了锅牛奶羹。伊蒂丝夫人注重护肤养颜,睡前有喝牛奶的习惯,只是这些事以往都是交给下人去做的,少爵阁下洗手做羹汤,还是史无前例的头一次。

然而他动作流畅,加入的白糖也放得恰到好处,并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半小时后,路远寒将蒸好的牛奶羹倒入碗中。

他在餐点表面洒上糖浆,与此同时,拉蒙·弗斯特已经走到了夫人的卧室门前,他控制着骑士俯身行礼,自己则端起那碗牛奶羹,微微低下头吹去表面的热气,转身走了出去。

那道身影就像一阵虚无缥缈的雾气,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站在了卧室门前。

路远寒停下脚步,透过门板下的缝隙,能隐约听见伊蒂丝夫人吩咐拉蒙·弗斯特的声音:“……卡德利安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我怀疑总部那边出了什么事,你去一趟,查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显然,夫人已经开始怀疑了,即使路远寒伪装得再好,也无法将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

“笃笃!”

路远寒倏然敲响了房门。

里面传来夫人的回应后,他就端着牛奶羹走了进去。直到此时,路远寒仍然维持着加西亚那副风度翩翩的做派,他的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男人,眉头略显惊讶地一挑,微笑着说:

“是我打扰到姑姑了吗?”

“没有。”伊蒂丝夫人转头望来,面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侄子,那张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丝温情,“我要他做的已经嘱咐完了,不过你怎么过来了?现在已经很晚了。”

随着话音落下,她微微皱起了眉,瞥了一眼还待在房间中的骑士,甚至不需要伊蒂丝夫人开口,拉蒙·弗斯特就已经识眼色地退了下去。

“毕竟难得回来一次,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才想着为姑姑做一份您最喜欢的牛奶羹。”

路远寒和骑士擦肩而过,他垂下眼望着伊蒂丝夫人,将牛奶羹递了过去。

不出意料,伊蒂丝夫人接过了碗,并未对他表现出任何警惕。她用勺子舀起少量牛奶羹送入自己口中,片刻后才赞叹道:“加西亚,你的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朦胧灯光下,那人眼中闪着毒蛇般阴冷的光,然而伊蒂丝夫人低下了头,并没有看到这一切。

那份牛奶羹促使人胃口变好,她尝了小半份,正要放下碗勺,却倏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伊蒂丝夫人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身体像是痉挛般剧烈颤抖着,浓黑的血水从她唇下喷出,尽数倾洒在那乳白色的胶体上,显得尤为刺眼。

……这是怎么回事?!

伊蒂丝夫人大感惊骇,她能确认自己的身体最近没有出问题,然而那股钻心的痛楚充满了整个胸腔,温热的血液不断顺着喉管上涌,站在她面前的人却像是雕塑一样毫无反应。

见状,伊蒂丝夫人瞬间反应过来——是加西亚!他在那份牛奶羹中下了毒。

霎时间,无数想法从她心头闪过。

伊蒂丝夫人的神情骤然沉了下来,作为统管着缉察队总部的高层之一,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甚至怀疑起了眼前人是不是加西亚·安东尼奥,那个她熟悉的侄子,同样也是她怀胎十月诞下的儿子。

“您怎么不喝了,是哪里不合胃口吗?”

路远寒忽然开口,虽然是征询意见的口吻,他的手却紧攥住了伊蒂丝夫人的胳膊,就像是猛兽一样让人难以抗拒,原本盛着牛奶羹的碗脱力滑了下去,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啪!”

锋利的碎片飞溅而出,割开了伊蒂丝夫人睡衣下的脚踝,痛感让她一个激灵,那具身体内竟然迸发出了极大的力量,帮她挣脱路远寒的束缚,朝着卧室外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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