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泣
布鲁斯扯了扯嘴角，他试图露出一个微笑，可他失败了。他清楚的记得克拉克虚弱的模样，病痛与伤病是一件无法回避与令人痛苦、不断消磨意志的磨难，布鲁斯曾一度难以走出这个循环。
正因为自己曾经强大，曾经有力过，才会对伤痛折磨着疲惫的身躯感到愤怒，好不容易自己接受了，承认自己做不到过去能够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因为他还有别的可以能够做到的事情，除了蝙蝠侠，只有布鲁斯·韦恩能做到的事情。
结果，去了一趟北极后，自己的陈年旧病全都被翻出来被氪星技术治好了。布鲁斯走到了克拉克的身边，他没有移开与之相交的视线，可克拉克还是个病号，这该怎么办？
越是靠近记者，布鲁斯就越是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颤抖，他怎么会觉得遗憾呢？
搭在栏杆上的手微微握紧了，他爱的人总会先一步离开他，这一次他都还没有走出来，却告诉他：他已经失去了。可还没有获得，又算什么失去呢？
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还未发芽就被扼杀在摇篮里，这算是一种警告他收心的慰藉，还是在阻止自己踏入注定没有结局的故事中？
布鲁斯压下心中的酸涩，抬起眼仍然是那个轻浮的花花公子，他说：“上次我亲眼见到超人假扮你，那我怎么证明现在的你不是超人呢？”
这只是借口罢了，自从上次见过超人假扮的记者后，布鲁斯就留了个心眼，眼前的记者一看就是真的克拉克·肯特。
他只是需要这么一个借口罢了，布鲁斯心中唾弃自己的胆小，可伸出的手稳稳当当的没有一丝犹豫，摘下了记者脸上的眼镜。
太近了。
克拉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没敢动弹，还没有人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自己……脸上眼镜的重量消失，对上布鲁斯的双眼更是清楚而毫无阻挡，那么一瞬的对视就足够克拉克红了脸。
他连忙拿过布鲁斯手中的眼镜，没有看漏他神思间的疑虑，心虚的抓着眼镜戴了回去：“只是一点氪星技术……”
卡尔在卢瑟的眼前摘过眼镜，克拉克怕以后会再出现类似的状况，比如说同事请求他摘眼镜还原当时的场景……之类的，要是摘了眼镜露出真和超人一样的面孔，那场面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总之他做了二手准备，可没想到率先摘掉他眼镜的会是布鲁斯。
克拉克拿下眼镜的那张脸和超人不一样，布鲁斯心中的疑虑却没有被打消半分，他仍然觉得超人假扮记者时给他的感觉有些违和感。
“氪星有没有分身术之类的能力？”介于他们分别是超人和蝙蝠侠的对外‘线人’，谈及这些话题倒也正常。
克拉克僵硬了一瞬，他联想到了玛莎说的‘克隆自己’，他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这个……应该是没有的，不、肯定是没有的。如果有，为什么超人不弄一个自己出来陪他呢？”
“可能因为超人想要的不是自己的认同吧？”就像超人执着于记者一样，失去记者的超人，根本不想再留在地球。
忽然，布鲁斯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回过头就看见记者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克拉克笑了，“你说的很对。”他当然很愿意得到卡尔的认同，可得到自己的‘认同’又有什么用呢？他们都是彼此世界中的孤身一人，在一起也只能比谁比谁孤单，克拉克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想要被坚定的选择而已。
“……卢瑟第三次进听证会了，这次超人可不能再缺席了。”
“放心吧。”克拉克就差没有拍胸脯保证了：“这一次他一定不会缺席的。”这一次他会亲自去。
是的，超人这次一定不会缺席，布鲁斯看着记者充满信心的双眼，因为这是在超人离开之前，最后一次能将试图伤害克拉克的人送进监狱的机会，超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上次我没能见到超人，这次我会出席去看的。”
他会对超人做最终的评估，布鲁斯看着克拉克说道，如果超人留在地球陪伴克拉克走到生命的尽头，会让克拉克更幸福一些，那么他会帮克拉克想办法把超人留在地球。
他会承诺克拉克，哪怕克拉克离开后，蝙蝠侠也会保证超人绝不会作出超出底线的行为，他会……如记者所愿，成为超人新的锚点，约束他，看住他。
可如果……超人真的无药可救，他也会做到他对超人所承诺的一切。
第41章 识破
莱克斯·卢瑟的第三次提审收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如果不是条例不允许无关人士进入，恐怕这场审判会变成明星握手会，当然他们冲着的不是卢瑟，而是会来出庭的超人。
为了避免再引起不必要的流言，克拉克特地找借口，当日安排‘记者’出了外勤，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再让卡尔来替他上班了。
只是自己在去与佩里报备的时候，他投来了理解的目光，大家都懂得，避嫌么。克拉克无力解释，佩里干脆的批了他的外勤，甚至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你真应该去看看的，超人为你做了那么多！不过，你不到场我们也能理解，总之我们会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给超人加油的。”
不是，这是正规流程的法庭判决啊，怎么被佩里一说严肃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了起来，变得像是去给超人打气助威一般。
以前超人的粉丝也很多，可大都很冷静，最普通也是最寻常的，便是写一写关于超人的猜测与单方抒情投递给报社杂志。
即便现在的超人表现‘冷漠’，却在扯到恋情上后，哪怕超人再冷淡，只要想到人间之神爱上了凡人这一事实，关注超人的、不关注超人的人全都疯狂了。
过去抨击超人是外星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舆论被翻了出来，被众多人拿出来‘鞭尸’。
他们暴言：谁说外星人没有感情的，谁说超人的笑容是装的？
超人爱上了人类，他会为这个记者生气、高兴，喜怒哀乐都被一人牵绊，你敢说这不就是我们人类恋爱中会有的患得患失与占有欲吗？
这说明超人和人类一样是人，一样有感情！谁敢再说超人是披着人皮的机器人，你们都是母胎单身吗！？看不见他们感情的拉扯吗？
如此，超人的支持率超过了过去任何一个时间段，连反对超人的声音都少了许多，主要是卢瑟做的太不地道了，他过去将超人赶出地球有着正当理由，可现在呢？
现在他再打着要将超人赶出地球的旗号，那妥妥是逼小情侣分手啊！妨碍别人恋爱是会被驴踢的！
克拉克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原来……想要人类接受超人的最快方法，不是态度温和、平易近人，勇于帮助人类，而是谈恋爱吗？
原来……他自己一直努力错赛道了？
不不不，克拉克在心里连连摇头，超人的风评还是要紧些的，原本克拉克打算自己能力恢复后，用超人的身份解释清楚：记者和超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可现在看来，但凡‘超人’这么说了，那就是对记者的始乱终弃，会掀起比现在更混乱的舆论，于是他唯有含泪咽下这蓝颜祸水的头衔。
“超人，我们支持你！”
“超人，加油！”
“超人，你一定要和记者好好的啊！”
呼唤之中还夹杂着‘打倒蝙蝠侠’、‘祝你和记者幸福’、‘把卢瑟那个单身狗告到老死’，甚至还能听到被大人带来的无辜小孩在天真的发问：“妈妈，超人和记者结婚，会请我们这里所有人参加结婚典礼吗？”
穿着超人制服的克拉克，刚准备落在举行听证会的大楼下，超级听力听见的瞬间，他想立马掉头回北极。
大楼的楼梯前围挡了许多民众，显然众人的欢呼，仰着头高举着手正兴奋的欢呼超人的到来，克拉克想要掉头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在众人的期待下降落，克拉克僵硬着，试图和过去那样微笑，视线在触及人们举着的标牌与横幅时，他非常的想要移开视线。他抬手习惯性的和过去那样打招呼，却引来了更加热烈的反应，克拉克僵住了，他忘了——
他忘了在卡尔的影响下，超人人设变得‘冷漠’这个现状，所以他的挥手，就如同在肯定他们的支持！
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手，头也不回的大步迈上楼梯。
现在的克拉克不知道，他严肃的表情，以及他迈向大厅，红色披风垂落也遮挡不住的坚定背影，被某一报社记者拍下后，摘得了当年普利策新闻摄影金奖——《超人为爱打响战争》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走到了九点整，卢瑟的第三次听证会开始了，忽的我站起了身，视线直直的望向某一个方向，皱紧了眉。
“克拉克。”我喊了他一声。
时间走过九点的零五分，爆炸过后的硝烟仍未散去，凝结着冰冷的雪花没能全部将它们冻住，克拉克站在满是狼藉与破碎的大厅中，伸出手护着的身后是慌乱惊恐的人们。
千钧一发之际，超人发现了隐藏着的定时炸弹，他疏导着人员的离开，却看见那被炸的残破的墙壁走出一人——莱克斯·卢瑟。
克拉克语气冰冷：“卡尔，这是我的敌人。”
他神情意外的与卡尔极为相似，竟是如出一辙的冷冽，他看着卢瑟哪怕是双手被手铐锁起，也仍如优胜者一般睥睨众生。
“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喊你，现在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请你阻止布鲁斯过来，在他的身边帮我保护好他。”
克拉克看见了布鲁斯，他正因为突发的爆炸事件而堵车堵在了一条街外，他还没有抵达，却已经下车往这里赶来了。他知道如果没有人阻止，知晓这里发生危机的布鲁斯，一定会过来的。
“我知道你不想干涉这个世界，我也明白你的顾虑，”卡尔选择去见玛莎，就说明了他的态度：“这是我以私人的方式，以朋友的名义，请你帮我保护好他。”
“好。”
“我答应你。”我与克拉克的对话时间很短，“请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放下手中的马克杯，我想这是我穿越以来接受到的最重要的任务了，我放开了我的感官。刚想对玛莎说我要走了，却见玛莎正微笑着看着我，她没有说话。可她仅是站在这里，就代表着她无声的支持，不仅是在对我，更是在对克拉克。
我同样仅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座拥有着金色阳光的农场。
布鲁斯想骂人，他习惯性的睡过了头，谁让听证会是早上九点准时开始，这让一个夜行生物以及一年中有三百天都看不见上午太阳的他爬起床有多么艰难！下次试试通宵好了，完美解决早上起不来的问题。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爆炸发生了，他眼睁睁看着该是卢瑟听证会的那一层，被震的玻璃碎裂，从内往外爆出了火光。
有那么不合时宜的瞬间，布鲁斯浮起了一个念头：卢瑟怎么比小丑还顽强？！他怎么还能折腾？！
车是开不过去了，布鲁斯逆着人群往中心赶去，却见大楼下尽是撤离的群众。
“没有人员伤亡！不要挤，不要围观！”
有人在喊，同时也在做着疏散，看起来这次卢瑟没有特地在拿人类威胁超人了，爆炸也只是给超人一个下马威。很有可能是上一次的接触，让卢瑟深刻的意识到超人变了，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在乎全人类的超人了。
超人的心变小了，只够放的下一个人。
所有人都认为超人能单独完美的解决这次突发事件，可布鲁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他怕超人杀了卢瑟，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保不准超人被激怒到动了杀心。
布鲁斯躲着人群的视线，从另一侧拐入了大楼中，主厅中央是仍然在撤离的人流。布鲁斯不止一次庆幸自己的后备计划，来之前他看过整个大楼的构造，他的脚步没有停，目的性极强的往某一处拐角走去。
突然，布鲁斯的手臂被人抓住，他下意识的一惊，是谁？！没有任何声音与气息，布鲁斯的感官犹如完全失灵了一般，他猛地回头看去，瞳孔骤缩。
“克拉克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记者和上一次在星球日报分开时别无二致，上次克拉克不是说了，他没有办法出席超人的听证会的吗？
“我接到临时通知来的。”
记者抓着他的手臂没有松开，他的胸前挂着今天出入大楼的证件，看起来完美到天衣无缝。
布鲁斯的视线从证件上，移到克拉克的脸上，记者仍在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韦恩先生，这里很危险，请和我去安全的地方。”
布鲁斯的思绪有几秒的冲突，不可避免的被记者带着往回走了几步，“安全的地方？”
他重复道。
“是的。”记者没有回头，拉着布鲁斯的手臂迅速的往外离开。
“超人有危险。”布鲁斯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我知道，但是超人能自己解决。”记者回答道。
布鲁斯突然觉得眼前的克拉克格外的陌生，躁动的心沉入谷底，甚至手都在发凉。他对危险无动于衷，像是全部交给了超人，记者没有再如哥谭那样，他没有选择再站出来。
——这不应该。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认识的克拉克·肯特绝不是这样的人。
第42章 在乎
我手中的手臂被大力抽回，韦恩的脚步站定停了下来，在他的质问声中，我对上了他的双眼。
“——你不是克拉克，克拉克在哪？！”
我不知道韦恩是如何察觉到的，我想要隐瞒的辩解也在他尖锐的视线下隐了下去，看来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
只是我仍然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他前进的道路：“我答应了克拉克拦下你。”
“你是超人？那和卢瑟面对的那个超人是谁？是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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