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秒 第10章

　　他看了眼警察，边打字边道：“让殷情先跟人家去接受调查，你赶紧通知尹总，让整个公关部立刻马上给我运作起来。”

　　顾依扬还愣着，身体已经比大脑更快反应一步冲出了会议室。

　　楚宇景没忍住，阴沉着脸爆了句粗口：“操！”

　　“怎么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传出。

　　殷情练了一早上舞，刚洗完澡从背后的更衣室走了出来，来不及吹头发，几缕碎发湿漉漉贴在额前，脸侧还有水滴滑落，oversized的T恤松垮垮穿在身上，底下是紧身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的腿形。

　　然而此刻没人有心情欣赏这道风景线，一位警察迎了上去：“是殷情吗？有一宗命案涉及到您，麻烦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命案？”殷情微微蹙眉：“说清楚点。”

　　警察明显是不满于他的态度，但殷少爷的大名还是略有耳闻，且事实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道：“唐昕清被发现死于纪皓然的别墅内，疑似谋杀，并且她的酒杯旁有一张字条，经比照鉴定是她本人字迹。”

　　“字条上是什么？”

　　“您的名字。”

　　窗户没关，突然一阵冷风吹进来，窗帘被卷起，张牙舞爪地摆动，和窗外干枯的枝桠交相辉映。

　　殷情身上没完全擦干，这股微风席卷而过，竟还有一丝冷意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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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先生，这边。”

　　“玖先生，玖......”应致抬手在玖慕眼前晃了晃。

　　玖慕蓦地回神，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道：“抱歉。”

　　应致骤然一惊，玖慕的目光依然平静淡漠，甚至可以说毫无情绪，只是深底下，好像有什么已经轰然倒塌了一般。

　　他不再置身事外。

　　玖慕朝着一间打开的门就走了进去，应致连忙跟上。

　　“名字。”一位负责调查的女警察问道。

　　“玖慕。”

　　“玖......”女警察边记录边重复，突然，她话语一顿，抬头：“应警官，麻烦您去通知一下曹队，他说有两个人要亲自调查。”

　　“诶。”应致赶忙跑出房间。

　　很快，刚才劝说筱筱的那名警队队长就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人数不少的警察，本就不大的房间被黑压压一片人填满，立刻显得拥挤了起来，还有些压抑。

　　女警察立刻把位置让给了曹坤。

　　曹坤看了眼旁边记笔录的警察：“我问，你记。”

　　“昨天十二点到两点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玖慕：“房间，睡觉。”

　　“有人能证明吗？”

　　“没有。”

　　“你昨天晚上回屋后有再见过唐昕清吗？”

　　“见过。”

　　“在哪里见的？大概什么时候？你们说了什么？周围有没有旁人？”

　　“我的房门外。十一点二十左右。她想我陪她喝一杯酒但我拒绝了。周围没有别人。”

　　应致觉得玖慕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曹坤问一句他答一句，本来就话少，现在更不愿意多说几句。

　　“十一点二十。为什么记得这么准确。”

　　玖慕的眼眸突然黯了黯：“当时我在和一个朋友打电话，不然不会拒绝她。电话记录可以查到。”

　　“你在跟谁打电话。”

　　应致一直在曹坤身后观察玖慕，他发现曹坤问出这个问题后，玖慕眼底那分心不在焉一下就跑没了，整个人回到了之前正常的状态。

　　难不成是女朋友？或者暧昧的女孩子。应致暗道。

　　玖慕现在是彻底回神了，听到这个问题后，表情露出一丝难为情：“这个必须要说吗？”

　　“你可以不说，但我们肯定能查到。”曹坤还是这么讲，但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审视让玖慕知道他这话也就是做做样子，劝你识相点儿赶紧说。

　　于是他权衡了一下利弊，开口：“黎纪苏。”

　　整个房间的气氛顿时变了，记笔录那个女警官直接惊呼出声：“黎纪苏？！”

　　玖慕早猜到了众位警察会是这个反应，心底无奈的同时，还把黎纪苏好好问候了一遍。

　　黎纪苏不算个坏人，但也绝不是好人，杀人放火的事儿没做过，压着法律边儿在灰色地带倒是为所欲为。

　　可以说是整个江沂警方最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办法的人，没有之一。

　　有他担保，自己的嫌疑一定会更大。

　　指不定现在在一屋子警察眼里自己已经可以上法庭了。

　　玖慕：“......”

　　nice啊。

　　“你和他很熟？”曹坤目光如炬。

　　玖慕思考片刻，实话实说：“嗯。”

　　玖慕感到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降下来了。

　　ok，杀人实锤了。

　　远在某家大公司谈交易的黎纪苏莫名打了个喷嚏。

　　曹坤沉默过后，问道：“等一下，你刚说唐昕清找你喝酒，你和她也很熟？”

　　玖慕：“嗯。”

　　“能不能谈一谈你认识的唐昕清是什么样的。”

　　是什么样？

　　第一眼见，就被惊艳到。

　　是在《入阵》的片场，她偏爱红衣裳，精致的脸蛋，漂亮的大眼睛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都是无尽的风情。

　　她不高傲，有时候还跟个小女孩般古灵精怪，玖慕一直觉得怎么样的童年才会塑造出一个如此天真仿佛从未受过一丝伤害的女孩。

　　反正是自己不曾有过的。

　　这么多年唐昕清也就只在玖慕面前流露过一次负面情绪。

　　《入阵》拍戏中途一次偶然的撞见，玖慕他看到唐昕清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娇躯止不住的颤抖，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绝望。

　　有剧组的人来找唐昕清，被玖慕支开了，唐昕清知道了自己这一面被玖慕看到，但两人从没有提起过，似乎成了彼此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天以后唐昕清依然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华美至极的面容和登峰造极的演技让她稳坐影后之位，也开始缠着玖慕，比起隐隐约约的情愫倒更像是难逢知己。

　　玖慕还是觉得，就算是从孤儿院被领养，但那时年龄极小没有多少记忆，唐昕清之后的人生一定从未遇到过丝毫的阴霾。

　　只是，一次便是天崩地裂。

　　现在还觉得不真实。

　　见玖慕陷入了沉思，曹坤也不急着打断他，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良久后，玖慕轻轻开口：“能不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曹坤抬头，不知道和谁对视了一眼，片刻思考过后，道：“□□中毒而亡，在她床头柜上的红酒杯中发现了氰.化钾残留。”

　　氰.化钾是一种剧毒化学品，化学式KCN，可很快溶于水，口服50～100mg即可引起猝死。

　　玖慕的声音多了一份不可置信：“所以有人投毒？”

　　不等曹坤说话，他自己又道：“可那酒杯是她自己拿进去的，难道在之后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曹坤拿了根笔在手上转悠：“中毒时间差不多就是她见过你之后，而且我们调监控并没有看到之后有人进过她的房间。”

　　“而房间内没有任何其他地方存有氰.化钾残留，如果是自杀，她把氰.化钾倒入红酒后还去处理了一趟原先装氰.化钾的容器，对于一个一心向死的人来说完全是多此一举。”

　　“不可能。”玖慕的声音有一丝激动，却很快被他强压了下来。

　　“抱歉。”玖慕深吸了一口气：“我和唐昕清认识多年，我可以说她一定不可能是自杀。”

　　“嗯。”曹坤翻着手上的卷宗：“我们初步推断也不是自杀。但这样的话就有了两种新的可能。”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红酒不是他人投毒，且死者又不是自杀，那么这杯毒酒只有可能是给你的。”

　　“所以我问你是否和她熟悉，是否有过恩怨？”

　　玖慕摇头：“没有。”

　　“既然是谋害你，那她不可能自己喝下那杯亲手放进氰.化钾的酒，所以这个可能性基本为零。”

　　曹坤又伸出了中指：“第二，氰.化钾是你下的。”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玖慕身上。

　　“摄像头离得较远看不清当时的具体情况，但你和她在门外大致有五分钟左右的交谈，时间足够下毒。”

　　玖慕平静道：“这就是你们警方的任务了吧。”

　　曹坤抬头看了他一眼：“是。”

　　他们确实已开始调查玖慕包括他的经纪人助理最近的购买及走访记录，氰.化钾这种剧毒品一般的渠道是不可能买到的，就算化学研究室，矿石提取工业等这些地方也必须经过层层审批才能够拿到。

　　“目前没有事了，如果后续有需要我还会找你的。”曹坤道。

　　玖慕起身的动作有一丝迟疑。

　　曹坤于是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能......”玖慕抿了下唇：“看看她吗？”

　　应致带着他去了法医鉴定室，尸体刚运回来还在解剖，所以没有立刻送去停尸房。

　　唐昕清平躺在床上，还是昨天的衣装，艳红色长裙散落雪白的被单，像是曼珠沙华，赤红如血。

　　她身上也铺了白色的单子，没盖全，床侧露出了半截纤细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