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团书生
“欸,”同事提醒他,“这不就来了。”
“叔。”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敲了敲玻璃,取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递到窗口,“帮我寄存一下。”
“哟,葫芦来啦。”保安娴熟而亲切地和他打招呼,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笑了,“这是给谁的?”
“孝敬我师父的。”葫芦笑了笑,“您代我转达一下。”
“关系真不错哈。”感慨道,“这次是保健品还是风湿骨贴啊?你说你师父也不收,你老这么执着。”
葫芦笑了一下,“这次他会收的。”
待他走了,两人嚼起舌根来。
“他师父估计也七老八十的老头了,不收礼物。”
“有自尊的小老头呗。”老张大笑。
“这次包装可讲究啊嘿,还是烫金边儿的。”
同事接过时盒子里的东西和外壁轻微摩擦,传来柔软事物碰撞的声音。
“你闻没闻到什么味儿?”
“没啊。”老张道。
“就是有!”同事坚持道,“一股血味儿,这盒子里的。”
两人战战兢兢地打开它时,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三只人手从盒子里一股脑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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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他在席眠面前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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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珏已经不记得他是怎么被李微打横抱起来,放在这里的了。
纵使他恐惧针头,恐惧幽闭,但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精神脆弱的那类人。他有一个强大的心脏,才能孤注一掷狠心对自己下暗示,让灰鲸对他束手无策,才能完全失去社交时在床上蛰伏小半年之久,能在专业杀手面前瞒天过海。
他相信一切的PTSD都是生理恐惧。他可以在李微家的冰箱里一边流泪一边思考逃跑对策,也可以在刚关完禁闭立刻准备爬起来支援李微去战斗。他知道每一份恐惧的来由,有时候还以一种看自己笑话的心态去用专业名词来分析。
可是现在,他面临着生理与心理双重濒死的境地。
因为他知道衍辰因何而死——这是压垮他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好像,在昭示他自己的命运一样。
李微没有再拷他,他脊背受损,手心对穿,再加上精神恍惚——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从布局能看出这是他自己的房间,又是一个豪华的牢房。
李微端着餐食走进来时,他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走近,王珏翻了个身。李微又绕了一圈到他面前,王珏把眼睛闭上了。
“你可以不理我。”李微说,又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但你不能不吃饭。”
“你不是爱吃甜的吗,里面加了糖。”
王珏紧紧抿着嘴巴,淡黄的米汤顺着嘴角淌下去,流进颈窝里。
他也没有反抗过,温顺无比。
但同样的,也再没和李微说过一句话。
这些天他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了,稍稍瞌睡一会儿也会蓦然惊醒。李微晚上会搂着他睡觉,也会在他突然没由来惊恐抽搐的时候,掰开他抓紧床单的手,企图让他抓着自己。可王珏宁可违抗本能把手指用力悬空,关节折得泛白,也不愿抓着他的手。李微只好草草把人抱在怀里,一遍遍摸他的头。
沉沦了几天之后,王珏饿得连大脑思考的热量都拿不出来了。李微这时理应给他输葡萄糖吊着小命儿了,但他却迟迟没有,只是又对牛弹琴地来了一次又一次系统脱敏。
这时候考虑起他的针头恐惧症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他想,他不想成为第二个衍辰。
他不想成为李微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就算死,那么在死之前,他们的关系也应该是对等的。王珏强大的心脏让他挣扎着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于是他开始紧急的心理自救——
文饰心理是无法达到目标时的一种防御心理机制。像斯德哥尔摩患者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就会开启防御系统,从而让自己爱上凶手的“甜柠檬心理”;或是患者在发觉凶手并不喜欢他,就会把这种不喜欢合理化,具体表现为让自己不再重视这份感情的“酸葡萄心理”。
“我……”他在有天李微给他擦干净嘴角之后沙哑道。
看他终于开口,李微眼睛一亮。
“我不喜欢你了。”
他手下动作突然停住。
“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斯德哥尔摩患者。我现在要走出来了。”
“斯德哥尔摩……”李微慢慢蹙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年我只能听见你说话,所以脑子里全是你。”王珏望着天花板,“我喜欢你,是被迫的。我现在看清了。我康复了,医生。”
李微眯起眼睛盯着他,良久都没有说话。
“是吗。”缓缓地,他一字一句道,“你确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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