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潮汐夜海
不过当然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工作能有比他更重要的特殊性。
晚上帮着把贺听昭洗漱过后抱上床,看着他好好的扣上氧气休息了,宋铭铮才有时间去处理其他的东西。法国是宋家发家的地方,虽然宋家人基本上已经全都没了,但基本盘始终在,被宋铭铮维护的稳如泰山。因此说是急邮,一般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他们的一批大货出了问题,从宋铭铮眼皮子下走的,被条子查了。
说来也不算太严重,但是宋铭铮一向对这些把控的很严,所以开了个短暂的线上会。真做起这些宋铭铮立刻又变得和传闻中的模样一致,雷厉风行杀伐决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心和共情。他觉得工作始终是最好处理的事,对他而言甚至是不需要用太多的脑子。其实他不在意自己身边有那些所谓的正义存在,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动自己。只不过这种被监视着生活的感觉让他不是很喜欢,因此所有有意图破坏他宁静生活的人,就都要死。
几位遗留的遗老到是把这事看得很重,在线上争执不休。宋铭铮自己坐在屏幕前一言不发,只觉得他们实在太吵,争来争去也说不出个什么有用东西,纯属浪费时间。
“怎么又不开灯呀?”
吵嚷声太大,宋铭铮是真的走了点神,没注意身后门外的动静。等他转头一看,贺听昭已经把门顶开了半个,自己咬着操纵杆就准备进来。
“怎么起来了?”宋铭铮直接掐了声音,一时间黑暗的空间里,连充满□□味的法语也没了,忽然安静下来。只是开了半扇门的后面,已经有光同轮椅一起射进了屋内。他一步就从沙发上直接跨了过去,把门拉开,好方便贺听昭的轮椅进来“哪里不舒服?”
“哎呀,长夜漫漫好寂寞嘛。”贺听昭笑了笑,颤巍巍的抬起右手冲着开关轻轻晃了晃,蜷缩的手掌微微摆动“开点灯,让我看清楚点,是谁缠着我老公半夜都不让睡觉的。”
“几个老头吵架呢。”宋铭铮顺手开了灯,直接俯下身子低头在贺听昭的额头吻了一下“宋夫人不要太贤惠。”
被绑带粘在一起的瘫软双腿,有些歪斜的踩在脚踏上,一只脚掌往前蹭了蹭,脚趾整个挤在枕头里,显然是不□□分。宋铭铮一眼就扫到了,马上就单膝跪地,捧过那只脚掌按摩,把内扣缩起来的脚趾揉开放回软枕上踩实。
顺带端走了放在贺听昭大腿上的托盘。
“唉,烫着可怎么办?你让人送进来就是。”宋铭铮心里很甜,但还是忍不住出声想再说一下。他常做噩梦,睡眠质量非常一般,前几年看过一点医生,那时候正逢贺听昭身体还算好,就会像现在这样,晚上过来给他送点辅助安眠的茶水。因为知道他是有正事要忙,贺听昭很少会撒娇求他回去,也不会留着让他担心,把东西送来听他说一句会喝,就也乖乖的回去睡觉。两人自然有默契,彼此谁也不会让对方担心“睡的太少心脏要疼的。”
“这就去了。”贺听昭歪在轮椅上,视线稍稍往下一点,看着宋铭铮给自己按摩,声音温柔“怕你太忙这一晚上就睡不着了…出什么事了么?”
“货被条子查了,我明天让人打个招呼。”宋铭铮不怎么在意,只想贺听昭能回去好好休息“打国内走的路,几个老东西怕得要死,来和我通个气。”
“那确实要看一下呀。”贺听昭为他担心更多“别出事。”
宋铭铮手眼通天,按他今时今日的权势,国内道上的没人敢动他的东西。至于明面上的人自然始终想查他,但是起码S城所在的省内,所有的职位都已经被打点过,如果还敢动他,说明是更加严重的情况,或者是更上面有人来查。
“没事的,小昭。”宋铭铮帮他把腿脚摆好,又站起来提他调了一下坐姿,话语间慢慢染了点笑,是毫不在意的轻蔑“也不是打咱们这边的走的,哪个县级市被查的,不小心撞上了吧,明天我问的,别想那么多。”
“我怕你出事。”贺听昭抿了抿唇,他可以在面对生死时淡然处之,但是此时此刻却不由自主的慌乱,这让他的唇上都翻起了紫绀“别是手底下有人背叛,想卖你。”
“那可太多了。”宋铭铮笑道“我的命太值钱了,不过你放心,他们不敢。”
“要是真有人卖我,不论是谁,都得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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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怎会如此,沦落为众矢之的。
j市距离s城有3000公里,开车的话需要一天多的时间才能到达。对于一个胸部以下都瘫痪的残疾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一段愉快的路程。
穆辰远回到家的时候仍然浑浑噩噩,但是身体的酸麻感在不停的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的老家在j市下属县城的村子里,已经属于西北地区,整个j市只有一百万人口,大部分的年轻人都曾和他的父母一样背井离乡,去到了更为繁华的南方。但说是偏远倒也不如旁人想象中那般贫瘠,市内虽小,但有全国文明的旅游景点,一年四季络绎不绝的游客养活了这大半个城市。历史文化悠久,在古代也曾是要塞重镇。
穆辰远对老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情感复杂,就像他现在回忆起来宋铭铮一样。朦朦胧胧的有些相处时的印象,但又被切实的伤害过。
只是对他而言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j市光能充足,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几场雨,身上那些关节和颈椎,倒是不会再因此分外疼痛了。
“撒节儿了?起来吃饭!”老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有精神。穆辰远在s市有一两年没回来了,也是老人家唯一的挂念,她不太明白那些年轻人的想法,什么外面的钱好挣之类的。到了她这个岁数,儿子儿媳都那么年轻就走了,留下她自己拉扯这个半大不大的残疾孙子,也就没什么念想,只求穆辰远能平平安安的就行。
偏偏这孩子在老太太眼里也不是个省心的。前几年村支书那边觉得他们祖孙俩可怜,赶着上面扶贫的春风想给穆辰远在家附近找个工作。他身体情况特殊,要是能配合着舆论宣传,那混个编制也是迟早的事。这消息落在他们头上怎么看都像是个天大的好事,老太太感恩戴德,跟着那下乡的书记热泪盈眶,就差没直呼政府好了。但老太太托人打电话传信儿给穆辰远,好嘛,死活不愿意回来。穆辰远自己不愿意,上面也不能强迫,于是另找了一户人家,这事好端端的就这么黄了。
那会儿穆辰远已经在s市待了很多年,虽然还没有正式稳定的收入,但是已经开始学画画,他是不愿意回家的,这个想法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也没变过。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时候有过动摇,就是先前他曾误以为宋铭铮家里需要钱,好不容易达到了落户条件,穆辰远攒了点钱想要在s城付个首付,但如果宋铭铮需要就把钱给他。要是他们没有房子住,也可以回到J市老家,一方面生活成本很低,另一方面他之前每年攒的钱寄回家,已经给他奶奶在县里买了一套小房子了,贷款没剩几年,宋铭铮愿意的话可以一块住。那会儿他盘算了很多,最大的感慨无非就是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人,先前的执着就变得不再像以往一样重要了。
现在想起来变得格外幼稚。
可实际上他还是很难接受目前的状况,现实似乎对他而言更像是虚假。因为中间实在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东西,对穆辰远本人而言,他觉得自己更像一颗棋子,可并不知道是下在哪个地方的。
“净说白话,还不起呢?”老太太又在外面咣咣敲门,嗓门又亮了几个度“也不知这一天天是怎的了!魔怔一样,床都不起!”
穆辰远抬高声调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他的嗓子还是火辣辣的疼,实际上距离逃离噩梦回到自己家里,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
以前其实他有点郁闷奶奶喋喋不休的唠叨,因为画画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但现在这种喧嚣又把他拉回了人间,让他感受到现实中的一点温度。
撑了一下床坐起来,穆辰远的视线直接落在了垫高的脚踝处。两只拱起浮肿的脚背沿着到脚踝处都裹了厚厚一层纱,包扎的很严实。事实上穆辰远不会对此有任何知觉,只是等真的看见才会稍微有些回忆触动,这些都是在被宋铭铮绑架时弄出的伤口,后来又被那个比他残疾还严重的男生带去的医生给包扎的。
他的视线落在这两条属于他却又不听他话的瘦弱细腿上足足好几秒,接着便毫不犹豫的把它们一条条捞起,弯曲膝盖使它们屈在面前。这个姿势对穆辰远来说会影响平衡,身体立刻就有点想往一旁倒去的意思,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身体已经有了十足的反应力,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他就已经伸出一只手撑住身侧去维持平衡,然后轻轻松松的把一条腿捞起,用指尖快速的把包裹好的纱布撤下。
妈的,真是脏死了。
被扯掉纱布的脚踝顿时高高肿起,伤口有了愈合的迹象,但仍然看起来触目惊心。常年不下地的畸形使它们看起来更加病态,这双脚丑陋无比,脚趾往内缩挤压的几乎看不见正常的形状,抬起时足尖下垂到了一个惊人的弧度。穆辰远过去不会刻意觉得它们丑陋,但依然谈不上喜欢。只是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被这些纱布包裹住是一件很屈辱的事,他曾被无数人施舍过,但没有哪个人会带给他这样巨大的屈辱感。
穆辰远有很多事想不通,但他现在觉得不需要再想了。撑起身体,他把自己从床上转移到轮椅上。已经回来了好几天,无论如何都得重新开始生活,家里也比其他地方让他更有归属感和安全感。
起码无论如何,宋铭铮的手应该伸不到这里这么长。
他的轮椅都落在了s城,昨天收到了两包s城的匿名快递,一些衣物和两张卡,还有一个写了他名字的房产证。衣物都是新的不是穆辰远自己的,卡绑定了他的手机号,穆辰远就用手机查了下余额,一张五百万,一张是黑卡副卡,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张黑卡查不到主卡持卡人信息。
衣服穆辰远直接送到街道办事处打包捐了出去,一秒都没耽搁。为此奶奶骂了他一晚上,他只得撒谎说那是病人穿过的,有细菌,不干净。至于钱他查过之后没动,房产证他奶奶不识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倒是不用藏着,但是他也不打算住进去。
这些他全部都要留作证据,以后一起上交给警察。
虽然一切都让穆辰远觉得像在做梦,什么都好像不是真的,但是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报警。
假如宋铭铮一天逍遥法外,那对他的威胁就会存在一天,是根本无法忽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