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世
你们放开我!」
沈秀清见迦罗炎夜已经失去理智,不得已拂了他的睡穴,和司锦将他抱回床上。
晚上楼清羽回来时,内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和昏睡中的迦罗炎夜。
楼清羽望着他苍白的面容,默默握住他无力的手。
「你也很伤心,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想要他,可你还是生下了他……宝宝太小了,看不出来长得像谁……我希望长得像
我,不过也许还是像你多一些,毕竟生下他的人是你……
「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美丽的地方。宝宝留在那里会很开心……很幸福……」
楼清羽凝视着迦罗炎夜,喃喃自语,不知胡言乱语说了些什么,最后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清泪。
「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或许也是最后一个,我却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给他取……炎夜……炎夜……」
楼清羽伏在迦罗炎夜身旁,低声抽噎。那隐忍的痛楚与悲哀,都从那抑制不住的哀泣声中一点一点流出。睡梦中的人好像
也被悲伤感染,紧紧合着的眼角,慢慢湿润了。
第二天醒来,两人都对此事避而不提。
楼清羽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迦罗炎夜是怎么想的,渐渐的,也就一个人把悲伤黯然的埋在心里。
「那首歌……很好听。」迦罗炎夜突然开口。
楼清羽微微一愣,「啊……那首歌啊……」
那是前世小时候,母亲最喜欢的歌。在父亲离开的那段日子,母亲经常唱给他听。后来父母车祸身亡后,有一段时间他和
春风渡.中
童在孤儿院里相依为命,那时候童年纪小,天天吵着要妈妈,他就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唱给他听。
遥远的回忆让楼清羽沉默。他几乎已经快把上辈子的事情忘光了。有时候半夜惊醒,他都忍不住怀疑上一世只是他的一场
梦。
可是大梦醒来,前世残留的点点滴滴仍然萦绕在他的心底,让他始终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有种不认同、不归属的疏离。
迦罗炎夜并没有追问,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道:「我从来没有听过。」
楼清羽顿了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迦罗炎夜于深宫中长大,蒋皇后不擅女道,照顾他的时间也不长。在皇太后那里,他更是没有得到多少关心,恐怕幼时从
没有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唱着儿歌哄他入睡过。
两人沉默着,气氛压抑的回到守灵的宅院。
苍州的百鹿川是迦罗氏的发迹之地,立国之前迦罗氏的先祖都葬在这里。后来皇陵反复修葺,十分巍峨肃穆,远远看去,
让人心生畏惧苍凉之感。
虽然名为守孝实为发配,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马上就要到中秋,自然要准备祭祖的事宜。迦罗炎夜对这些事并不关心,
反正也是做做样子,于是所有的事情都压在楼清羽身上。
两人各做各的事,有时一天也碰不上一面,晚上即使同床共枕,也不再有任何亲密的行为。这种情况沈秀清和司锦等人看
在眼里,暗暗着急,秋儿却毫无所觉。
司锦看见他们俩一起骑马归来,十分高兴,迎上去道:「王爷,王妃,今天沈大人和秋儿去河边钓鱼,收获不错,晚上咱
们吃鱼可好?」
迦罗炎夜随意道:「好啊,就吃鱼吧。」
秋儿嘿嘿一笑,想起什么,拽拽楼清羽的袖子,「少爷,咱们吃鱼,就吃那个吧。」
「哪个?」
「就是咱们在乡下时您做过的那种鱼啊!好久没吃了,好想吃啊。」
春风渡.中
「水煮鱼是吗?确实好久没吃了呢。」楼清羽笑笑,摸摸他的头,道:「你怎么就想着吃?念书如果也记性这么好就好了。」
「少爷!」秋儿瞪眼。
楼清羽哈哈一笑。他们主仆多年,感情深厚,与秋儿间言笑无忌,自有一种轻松的气氛笼罩。
楼清羽一直视秋儿为亲人。他是他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有特别的感情,这么多年来积累的东西,已经
超越了真正的血缘,所以在秋儿面前,楼清羽是极为放松的。
迦罗炎夜在旁看着,默不作声的将缰绳递给司锦。
司锦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拉过秋儿道:「好了,别说了,快和我去厨房。再不收拾妥那些鱼,晚上你就别想吃了。」
秋儿吐吐舌,乖乖的和司锦走了。
楼清羽回头,见迦罗炎夜正默默望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晚上给你做道好菜,你会喜欢的。」
迦罗炎夜从他身旁走过,淡淡地道:「随意。」
楼清羽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生出无力疲惫之感。
迦罗炎夜本就性子狠戾冷绝,楼清羽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就像他同样不了解他一样。在边境战场之时,二人
同患难,共生死,终于走得近一点的关系,也于后来发生的波波折折中消磨殆尽。
晚上司锦在院子中摆上酒席,沈秀清不知从哪里摸来两瓶陈年老酒,也一并摆在桌上。
楼清羽不喜以身分压人,叫了沈秀清和司锦秋儿一起上桌,可沈秀清也就罢了,司锦和秋儿却无论如何不肯。
秋儿对迦罗炎夜始终畏惧,楼清羽见状也不再勉强,让他们下去了。
酒席过半,迦罗炎夜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说完起身走了。
沈秀清望着他的背影,叹息道:「你和王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楼清羽晃晃酒杯,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
影成三人。」
他只吟了李白此诗的上半部。沈秀清听出了其中流露出的孤独和清冷,不由微微一震。诗是好诗,但这意境……
「你会离开王爷吗?」沈秀清突然道。
楼清羽微微一愕,哑然失笑:「你想太多了。」
「我总觉得你并不属于这里……你会一直陪着他吗?」沈秀清凝视着他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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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清羽饮尽杯中酒,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定定地道:「只要他需要我,我就一直陪着他。」
半夜,楼清羽回到内室,意外的看见迦罗炎夜竟还未睡,坐在床边等他。
这些日子二人不经意的都在彼此回避,不是楼清羽忙到半夜回来,就是迦罗炎夜在书房睡。就算同床共枕,也必是一个先
睡一个后回。
楼清羽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还不睡?」
迦罗炎夜没说话。
楼清羽走到床边,慢慢宽衣。迦罗炎夜坐在一旁看着他。
楼清羽叹口气:「你有话要说?」
迦罗炎夜却忽然淡淡道:「给我宽衣。」
楼清羽走到他身边,帮他解开衣襟上的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