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文字
然而,这么大块蛋糕,想要人很多,宗济源本来就是靠前妻那派系上位,根基不够稳健雄厚,人在时候尚且说得过去,现在人走茶凉,后继乏力。最后结局略有些出人意料——上面派了空降人员来接手工作。
当然此人也并非无名小卒,乃是根红苗正贵族出身,正是拼政绩谋发展时候,因此颇有几分雷厉风行,不怕得罪人,敢于顺藤摸瓜,拨乱反正。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柴肥火旺,宗氏派系出身纷纷落马,而这其中最有代表性就是宗济源妻子邵颖。
邵颖之前做了几年财务总,账面上事情哪能干净呢?她预感到大祸将至,于是在得到风声之后做了件非常果断事情——实际上她也为此准备了段时间了——她趁自己还未被请去喝茶双规之前收拾行李钱财,然后逃亡海外了。
出逃那天早上,切都如往常样行事,为了争取时间不引起别人怀疑,她甚至没有带走自己孩子。
邵颖出逃惹恼了上面人物,加速了宗家败落。
宗济源在位时许多决策被拿出来审视批评,他从个完美人物渐渐变成功过参半,然后是过大于功,最后变成了个腐朽势力典型,甚至有人评价说:“隆安在宗济源领导下其发展落后了十年。”
这么看来,宗济源本人植物人化很难说是件坏事。
而事情到这里当然没有结束,既然改朝换代,也是时候清算。
邵颖贪不是个小数目,这笔亏空当然要宗家来填补——虽然不可能填补上全部,但是有多少自然也就要出多少。
宗济源是不知道他爸爸有多少存款,财产什么都放在什么地方。
有次宗济源是想和他交代下,可是宗玉衡却不耐烦听,觉得自己父亲身体尚好,听他交代这个事情有点不吉利之嫌。
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只能任银行来查抄家产,宗父房子,里面字画什么都将被拍卖还债。所幸,宗玉衡现在住是从已故外祖那里继承来,不至于被查抄流落街头。
这个时候,爸爸唯留下来到宗玉衡手里就只有他那个乳名叫“豆豆”异母弟弟宗玉迪了。
关于这孩子,宗玉衡感情上很矛盾。他本来是不喜欢小孩子,觉得是种讨厌生物,还有点可怕;何况他还是那个女人儿子,那女人之前做过事情也就罢了,可是这次居然做出这样落井下石,不,简直就是罪魁祸首红颜祸水事情,看着她儿子在那里哭着喊妈妈什么,真让宗玉衡气不打处来,就吼豆豆说:“喊什么喊!你妈妈是个坏女人!已经不要你了!”
豆豆已经五岁多了,在幼儿园学了不少知识,大概也能理解点了,特别是“不要你了”,他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里有新眼泪,害怕地看着凶巴巴“哥哥叔叔”,扭头就往门方向跑,“妈妈——妈妈——我要去找妈妈!”
宗济源头就更疼了,又不能让这孩子就这么跑出去和流浪猫流浪狗样,所以只好几大步赶超,然后把门堵上,吼他:“你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吗?你到哪里去找?你记住,你妈妈不要你了!你找到她她也不会要你!你要是不想彻底成为没人要小孩就只有靠我了知道吗?!你要听我话,要不然我也不要你了!”
宗逗逗吓得憋着嘴低着头向上畏惧地看着,缩手缩脚。
他虽然是个五岁孩子,可是也敏感地感觉到了发生在自己周围家里变化,妈妈和爸爸都不在了,眼前就只有这个偶尔能见到眼“哥哥叔叔”,不听话就给丢出去,然后就永远也找不到妈妈了,留下来也许妈妈还会回来接他……他模模糊糊地有了这样想法。
在揉着眼睛哭闹了阵之后宗逗逗眼皮发沉,最后睡了过去。宗玉衡神色复杂地看着沙发上胖乎乎孩子——理论上讲,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外最亲亲人了。就是看在昏迷爸爸份上他也不能给丢出去不管。
可是说实话,宗玉衡现在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之前他办公司,主要挂靠就是隆安,进出口什么,规模不大,但是利润可观,他直都觉得顺风顺水,没有什么难度。可是自从他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环境就变得险恶起来。
隆安那里关系被切断,公司面临巨大生存压力。宗玉衡也抖擞精神,想要在没有他爸爸庇护环境下闯出条生路来,毕竟他在这行里也做了很久了,不至于就败涂地……可是结果却正是败涂地那种。
很多小客户也因为隆安关系而不敢和他合作,因为觉得风险太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宗玉衡这条船就会翻,与其那样还是少沾为妙。
所以用不了多久,宗玉衡公司就门可罗雀了。
他当然不甘心,找自己之前些朋友帮忙……这些也不用说了。
他开始还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人和之前对待自己态度完全变了个样,从前当是个贵人样恭维着,千方百计地想和他扯上点关系;而现在则当个上门讨食门客样,语气和眼神都够着疏离、撇清和嘲讽,仿佛等着看他今天笑话等了很久了。
其中也有几位仍旧好言好语好吃好喝款待,可是到最后宗玉衡才搞明白原来不是想和自己合作,而是想做了自己……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猪狗不如!——毫不留情地拒绝并辱骂那些对自己有非分想法人。
而那些被骂人也都不是省油灯,会反唇相讥说:“现在我还敢碰你就已经是看得起你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少爷吗?!——想赚钱?”下流鄙视眼神在他身上流连,“趁你样子还过得去直接下水伺候人赚比较快。”
宗玉衡律不手软地用武力捍卫自己男性尊严。
也有不想和他打那么难看,也有想霸王,宗玉衡就喊说:“你敢动我根手指头试试!你以为我姓宗就只有你这点点门路?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你试试!!”
这些人也都是有点头脸,虽然直对宗玉衡心痒手痒,好容易能吃到嘴里,有点舍不得吐出这块肉,可是看看宗玉衡那刚烈样子,听他那话又怕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什么人那里又引出段什么事情来,为了这点二两肉事,不值。
于是就只好罢手。
宗玉衡菊花算是勉勉强强地保住了,可是他事业就没这么幸运了。
当他多方奔走终于接到了笔大单时候,没想到却是个精心设计陷阱,而幕后主使人直到最后他也没搞清楚,也许是刚刚被他得罪某个乘人之危小人,也许是之前宿敌……谁知道,反正他最后被黑了大笔钱,还惹上官司,又莫名其妙地输掉了官司赔了个底朝天,原先那点积蓄也没了,他辛辛苦苦经营公司最后也不得不倒闭了。
站在公司楼下,宗玉衡忍住心酸泪眼,心想大不了从头再来,不过是时不走运而已,这个时候不能露出软弱面……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什么。
他盘算着,就算是钱没了,公司也关了,家里穷二白,还有个孩子要养,可是他这么大个人总归不能够饿死,慢慢找工作吧。
压死骆驼最后根稻草是他躺在病床上爸爸。隆安这时候放话说不能够全额支付宗济源医疗费用了,因为BLABLA原因——其实归根到底还不是秋后算账把宗济源打成历史罪人,罪人是不能像功臣样享有全额医保。
于是已经家道中落到很穷地步宗玉衡马上就必须负担起每天几百块医疗费,同时他还接到幼儿园通知,让他交下半年学费,那个学费单子让他心头跳——从来没想过原来宗逗逗上直是贵族幼儿园。
怎么办?这老小,让宗玉衡现在个丧失了赚钱能力人到那里去搞钱?
他感觉到了生活巨大压力,压在他身上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之前有钱日子就像鱼在水里,自由自然而没有任何感觉;而他从来没想过没有钱就好比干涸河床上泥淖中垂死甩尾挣扎鱼,无论多用力也跳不出个自由天地,最后大概就只能落得个曝尸荒野……这时候他想起了冯涛,久违了冯涛。
其实他想起是落在冯涛和他共同名下那套房子——那房子现在想起来还是值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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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那个房子其实当初分手时候冯涛就说要还,说当初是宗济源无偿送,现在成这样冯家再也没有理由住着,于是不止次约宗玉衡去办理手续什么。可是宗玉衡那时只想切断和冯涛切,那房子作为曾经俩人关系证明而极为不受他待见,而且说实话,当时来说那种小钱他也没有心思去要回来,懒得理。
冯涛了解他,几次之后也就明白他意思了,不来惹人嫌,还宗玉衡个耳根清净,彻底从他面前消失,这事于是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过去了。
直到现在宗玉衡走投入路,他猛然想起自己名下似乎还有这么半套房产,他是不清楚那个房子具体市值,不过粗略地想应该有个百多万,般话怎么也有几十万。拿来救急再好不过。
话虽这样说,可是如今要怎么拉下脸来去找冯涛?从最后次见面不欢而散后,已经年多没见俩人能有什么话说?说房子?……总不好叙旧吧?
落魄以来宗玉衡见多了各种嘴脸,也初步地体会到了世态炎凉、冷暖人心,他现在也没把握冯涛对他会是什么态度。
同在个圈子里,之前都和隆安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对彼此近况也不可能无所知,比如宗玉衡其实就知道冯涛其实过还不错。
虽然宗济源派系刚刚倒台遭到彻查时候冯涛公司多少也受到了牵连,比如之前投标内幕什么,不过冯涛公司是做设计,是能拿出真材实料技术,因为这两年里很好地履行了合同,而且在基层口碑也不错,所以堪堪避过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