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长大人
队伍长,排了小半个时辰,傅成蹊便手软脚软地挨在白简行身上,一脸恹恹的有气无力。
白简行面上不动声色,手却暗悄悄的握在对方腰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肌肤,傅成蹊身子一凛,低低笑骂道:“不老实!”
白简行端着一张云淡风轻禁欲寡淡的脸,目不斜视语调平稳地嗯了一声,听得傅成蹊直想狠狠踩他一脚。
约莫排了大半个时辰的队,傅成蹊终于端端正正的坐在归元君对面,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就一派从容笑道:“原来这副躯壳里,如今住的是殿下。”
傅成蹊惊讶得瞪大双眼,愣愣地瞧着眼前这位笑得高深莫测的归元君,白简行则眼神一凛,右手已紧紧按在知退剑鞘上,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一派肃杀之意。
定了定神,傅成蹊和缓了神色,知晓对方能力远在自己与白简行之上,恭敬道:“在下正是明水城鬼灵傅成蹊,今日想与前辈讨个救命的方子。”
归元君问道:“可是无稽派出了什么事儿?”
傅成蹊便将顾筠一事简略与他道来,末了,归元君只无奈摇了摇头:“无解,除非炼制魂元补齐魂魄,但那是禁术,太过阴毒伤人伤己,况且要寻到适合炼制魂元的一魂一魄,就更难了。”说着神色莫测地瞧了眼傅成蹊,心中一派了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摸了个大概,暗自唏嘘,这重生还魂之人,虽为人身却属鬼灵,向来只得一魂一魄,那一魂一魄散了,也就灰飞烟灭了……
一旁白简行默默听着,眉头越拧越紧,也不知他在寻思些什么。
傅成蹊担心他再说下去,阿简会往自己身上怀疑,遂十足诚恳地与归元君道了谢,将要起身离开,归元君却将他叫住了,一脸慈祥道:“殿下无需对占着这身体的事儿感到自责,莫穹本不该出生在这世上,一切因果命数早已写定——”
瞧傅成蹊瞠目结舌,归元君继续缓缓道来:“当年莫明诚那混小子上山求我,拖着我足足唠叨了两日两夜,声泪俱下十足动人,我一时心软,遂给了他一贴‘药’,能保他夫人顺利诞下婴孩,便是这副身体原先的主人莫穹,其实莫明诚心中也明白,这贴所谓的‘药’,不过是与鬼神结下了契约,为他妻儿借了几年阳寿,都是要还的——”
莫夫人当时怀胎十月无法临盆,眼瞧着渐渐熬不过去了,莫掌门亲自寻一位仙门师兄求药这事儿,傅成蹊倒是听顾笙轻描淡写提起过,只是未曾想到还有这缘由,震惊的同时微微松了一口气,暗暗将渗出汗的手心往衣角蹭了蹭。
“有借就有还,前些年我算到,莫穹这孩子会在十九岁那年以肉身向鬼神献祭,但是以何种方式何种缘由献祭,这些我便参不破了。”
万没想到,这献祭的缘由,竟是同门师弟顾笙——
当然,这一点归元君没有说破,只暗暗唏嘘人世的无常,末了,只轻描淡写地叮嘱了一句:“殿下作何决定,只遵从本心便可,无需挂碍太多。”
傅成蹊谢过归元君,心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内心分明,他要救顾筠,也想陪着白简行,可好事儿怎能让他一个人占尽?一路神思飘忽被白简行牵着穿过人山人海,恍恍惚惚也不晓得走了多久,白简行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他跟前,傅成蹊怔怔的没反应过来,还继续向前迈着步子,稀里糊涂便撞进了白简行怀里。
白简行搂住他,也不言语,傅成蹊稍稍回过神来:“怎么了?”
白简行在他耳边柔声道:“你说了,要放荷灯。”
傅成蹊这才从他肩膀上抬起头,遥遥一望,水面上流光点点,千万盏荷灯沉浮明灭,照得一河光影幽幽,繁华又萧索。
作者有话要说: 阿简:出门在外忍不住偷吃怎么办,在线等,还是挺急的╮(╯▽╰)╭
殿下:献祭偏偏选了我,论主角光环的重要性←_←
阿笙:感觉我是个看过剧本的男人⊙_⊙
诶感觉阿简已经被养成宠妻狂魔沉溺殿下无法自拔了呢~
日常表白我的天使们~咦貌似鬼节要到了~不要方抱紧你萌
第80章 中秋宴
千万盏荷灯从他们脚边流过, 他两的灯盏挨着熙熙攘攘的火光顺流而下飘至远方。
傅成蹊站在河边,望着一河流光静默良久,声音轻飘飘道:“阿简,你写了什么愿望?”
白简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方道:“你明知故问, 我只有一个愿望。”
傅成蹊笑:“看来我们写得一样了。”
画舫里歌声笑声阵阵, 两人坐在湖畔的草丛中, 傅成蹊将头枕在白简行的肩窝里, 风清月朗,两人就这般挨着依着沉静良久, 直到河面上的灯火渐渐疏落。
夜深了, 放灯的人渐渐离去, 画舫歌舞的热闹劲儿丝毫不减,似要狂欢至天明。傅成蹊觉这凉风习习月色朗朗倒是惬意, 遂打开莲酒的封泥, 一阵清淡的酒香弥漫开来, 就着白简行的手便喝了两口, 酒性淡, 不醉人。
白简行瞧他喝得欢喜, 自己也喝了起来, 一口接着一口, 半晌才是微醺,河风一吹,那点儿醉意又散了。
傅成蹊觉着有些乏了, 正欲起身却被白简行紧紧捁住腰,他笑:“怎么,还不愿走了?”
白简行不言语,只越搂越紧,半晌,迟疑道:“你究竟许诺了二师兄什么?”
傅成蹊心中一跳,定了定神,笑咧咧道:“阿笙呐~他嘱咐我们记得回去吃中秋宴——”顿了顿,笑得更从容了,将唇凑到白简行耳边,用低哑的声音道:“这般良辰美景的时候,你提起别人做什么?”
白简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侧过脸噙住对方的唇,吻得细致长久,如这夜色一般清淡温柔,一番唇舌缠绵后,白简行恋恋不舍地抽回舌叶,抬起傅成蹊的下巴定定的看着他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把我当孩子罢。”
傅成蹊心中有些发虚,面上却依旧笑嘻嘻道:“要点儿脸不,有你这般折腾不知足的孩子么——喂——又来——”
白简行不再与他废话,只一手托住他的背一手插到他脚弯下,轻轻巧巧便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像娶了新媳妇一般要将他送去洞房。
傅成蹊瞧夜深了路人稀少,索性也撒开了性子抹开了脸面,两手环住白简行的脖子,抬起脸微微笑着,觉着十足欢喜,便朝白简行的脖子上深深吻了一口,再别开脸时,脖子上那点深红触目惊心,在清朗月色下散发着隐秘暧昧的味道。
白简行被他这般撩拨,脚步更快了,恨不能现在就将对方压到被子里去。
*
回程依旧是水路,过了初秋,雨势彻底收住了,一路顺风顺水,十来日便抵达沧北,正是八月十五。
从码头走到街市,大大小小的摊儿都是售卖月饼的,皆抢着今年最后一波的顾客,今日若是还卖不出去,就真要压库房了。
月饼这东西虽腻得慌,玲珑精巧的样儿倒瞧着喜庆圆满,傅成蹊不爱吃它,却喜欢将它盛在白瓷盘子里瞧着,就跟赏月一个道理。
白简行左手零零散散地提着从沐灯会捎带回来的小物件,右手杂七杂八地拿着傅成蹊挑选的月饼,莲蓉蛋黄枣泥豆沙玫瑰云腿,唯独没有五仁。
傅成蹊将一条街的月饼都买了个遍,白简行跟在身后不动声色付钱,任由他挥金如土的胡闹,他买多少,自己就为他提多少,他花多少银子,自己再为他挣回来,多大点事儿呢?
傅成蹊笑嘻嘻地侧过脸,瞧了瞧白简行手上三四十样小玩意儿,道:“重不重,我给你拿一些罢。” 说着便伸过手来正欲替白简行分担。
白简行微微侧了侧身子,轻轻巧巧的避开傅成蹊的手,面上无波无澜道:“不用”
傅成蹊笑,抬手揉了一把对方的白毛脑袋:“瞧不出你小子这般体贴,实在提不动了再与我说哈~” 便也不再与他争,甩着一双手又挑月饼去了,心里甜腻腻的。
面上不动声色,白简行心中却道,你整个人我都能轻而易举提了起来,这些小物件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