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长大人
傅成蹊也朝他拱了拱手:“今儿打扰了,我和师弟改日再来探望卢公子。”
卢小少爷道:“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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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成蹊与顾筠两人退到游廊上,风雪越发大了,铺天盖地的白,积雪怕是已有一尺来厚。
傅成蹊咧嘴问道:“阿筠,怎样,有点眉目了么?”
顾筠点点头:“原先在马车上已猜到了五六成,刚才我用灵查寻过,并没有发现鬼气,现在已有七八成把握。”
傅成蹊眉毛一扬,道:“我猜九成九是羽衣人搞的鬼,阿筠你也这样想罢。”
顾筠怔了证,随即淡然一笑:“是,师兄倒是把我的话给说了,只不过现在只是猜测,找不着证据,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傅成蹊狡猾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昨夜从书房顺手拿的龙魂香,握在手里把玩着,卖个关子道:“今晚自会有分晓。”
顾筠看到他手中缺了个角的龙魂香,心下雪亮,瞧了眼纷纷扬扬的雪,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也罢,只得奉陪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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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筠给卢老爷开了个药方,嘴上说这副药能暂时压制住卢小少爷体内的邪气,其实无非就是普通的安胎养血药,吃了能让小少爷舒坦些罢了。
卢老爷千恩万谢,眼看天色不早,雪又大,便留下他们吃晚饭。
因为他们入府之事不好声张,卢老爷暗暗命人在客房备了一桌宴席,虽算不上饕餮盛宴,却也有十七八样精致小菜,山珍海味样样不缺,色香味俱全。
卢老爷与他们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虽然顾筠说自己并没有把握治好卢小少爷,卢老爷还是不住地把感激挂嘴边,千恩万谢没停过,一顿饭吃得累极。傅成蹊吃了上次的教训,滴酒不沾,虽然菜肴美味,却也觉得无趣得很,只琢磨着晚上如何捉拿羽衣人。
就在一周前,傅成蹊在莫掌门手抄编制的《莫氏搜妖录》中读到关于羽衣人的记载,羽衣人,鸟翼蛇形,以金玉羽毛为衣裳,能机巧变化,易行改服,昼伏夜出,性本淫,善化俊美面貌迷惑轻年男女,而使人类诞下其后代,最猎奇的一点,是能使男子怀孕。
从书上的形容来看,那卢小公子定是被羽衣人化作的美貌男子迷惑了,与其翻云覆雨,遂至身怀六甲。哎,这羽衣人一族的传宗接代方式真是……一言难尽。
最骇人的是,若是男子怀上羽衣人的后代,因为无法生育,羽衣人就等十月怀胎孕期足了,用利爪剖开其肚子取出腹中婴孩,或婴孩自行剖开母体爬出,被剖腹者大多一命呜呼,死状极其凄惨骇人。
傅成蹊唏嘘,这卢小公子是卢家唯一的香火,若是以这种方式去了,卢老爷卢夫人怕是也活不下去了,当真可悲可叹,能救便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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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罢,卢老爷与他二人喝了几口茶,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道:“雪这样大,天色又暗,马车怕是走不了了,二位先生今夜就暂且住下罢?”
傅成蹊与顾筠都没有推辞,卢老爷便痛痛快快地命人收拾了两间僻静的厢房,换上新被铺上厚褥,燃了檀香生了暖炉,才让他二人进屋,十分周到。
顾筠笑:“果真又让师兄你猜找了。”
傅成蹊也笑:“卢老爷是个厚道人,这样的天气自然要留人,总之今夜我们怎样都走不了的。”
走不了最好,就等着三更天,一睹那羽衣人真容。
龙魂香有占领之意,就和狗射尿占地盘一个道理,今儿傅成蹊神不知鬼不觉,在卢小公子的房里用灵力化了一小块儿龙魂香,就等于向众魑魅魍魉宣誓,这个人儿如今是属于我的了,你们最好别窥探。
这种行径,相当于向那羽衣人下了战书,抢了你老婆孩子,你来不来?
顾筠微微蹙眉犹豫道:“只是,我道术不精,贸然与那羽衣人交手,并没有十足把握。”顾筠性格温雅,从不把话说绝,傅成蹊当然知道,顾筠精于医术却不善打斗,而他这副身子的正主莫小公子,不招惹魑魅魍魉都不错了,更别提打斗。
当然,他有备而来,出门见主顾,怎么能不带好防身物件呢?
傅成蹊咧着嘴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符咒道:“别担心,有这些符咒,别说一个羽衣人,就算来十个,也绰绰有余了。”
顾筠双目一亮,笑道:“师兄果然周全。”
根据书中记载,那羽衣人虽有令男子怀孕的奇异能力,本身战斗力却很弱,比山精好不了多少,所以只能化美貌唬人,胆子也忒小,一吓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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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有仆人端来热水与簇新的衣裳,傅成蹊沐浴更衣完毕,便盘在床上打坐入定,将前几日记下的心法融会贯通,疏通经脉灵气。
夜深,纷纷扬扬的雪絮转为细细的雪沫儿,过了戌时,雪渐渐停了,月出,青白的光落在雪地上。
他们的厢房在西北,卢小少爷的厢房在东南,中间隔了一个院子,即使竖起耳朵,那边有什么动静怕是也听不到的。傅成蹊看已过了亥时,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披上外袍正欲起身准备,忽而听到轻轻的叩门声。
来人正是顾筠,他将一张画有人偶的符咒交给傅成蹊道:“这是小师弟画的人偶符,比我画的要强许多,大师兄留着以防万一。”
原来是白简行的杰作,难怪画得这般难看,啧啧。
傅成蹊也不推脱,欣然接过,人偶符可以为携带者抵挡一次致命伤害,毕竟,莫小公子是个千年吊车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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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使用隐符敛去气息,踏雪而去,轻飘飘的从西厢荡到东厢。
这隐符也是莫掌门独家研制的符咒之一,并非神奇到能让使用者隐去身形,只是有助于敛去气息削弱存在感,让使用者的行为变得更神不知鬼不觉一些罢了。如果使用者心神慌乱或身体有恙,也会影响其效果。
卢小少爷屋中的灯火还点着,幽幽的光映在雪地上。傅成蹊透过窗纸,仍是那个清瘦却笔直的侧影,手中握着小狼毫,点了点墨,若有所思。
傅成蹊与顾筠两人猫在窗下,一刻钟过去,没什么动静,两刻钟,仍没什么动静,半个时辰,依旧无波无澜。
虽然雪停了,月光清冷,夜寒入骨。两人又不敢有太大动作,静静的腿脚都冻麻了,傅成蹊瞟了一眼满脸通红的顾筠,不知他是冻坏了,还是第一次这般俯在他人窗下羞红的,想着平日里那样温文尔雅谦谦有礼的人儿,如今和自己做贼似的猫在别人窗下,冻得手脚麻木失了知觉,傅成蹊心里也不是滋味。
又过了一刻钟,屋中的烛火闪了闪,灭了,傅成蹊心中暗暗激动,来了。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正在傅成蹊猜测那羽衣人究竟是跃窗还是掀瓦入屋时,听得一阵极柔和的敲门声,伸头一看,不知何时,一名身披水羽裘的男子已站在卢小少爷的门前,月色下雪光中,神明俊朗,仪态雍容,轻轻叩门。傅成蹊心下诧异,这羽衣人果然轻盈了得,从天而至,竟没让他二人察觉分毫。
两人以墙做隔,又有隐符加持,羽衣人应该没发现他们的踪迹。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咯吱一声,推门,卢泊卿与那人道:“可算来了。”语气一改白日里的波澜不惊,轻快非常,欢喜之情满溢。
那羽衣人所化的男子低低一笑,道:“这么晚不睡,泊卿可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