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烏夜啼
周绍昨天是先来对他动手没有错,只是一般情况下,他下手也不会狠到让人进医院缝针还差点把人打骨折的地步。
他妈妈边女士的教育方式比较独特,小时候就教他,有人来打你你就打回去,不要哭唧唧回家里告状,随着年龄渐渐长大,边女士又教他,凡事不可过度,打架尤其要留一线,打可以,伤人不可以。
但他昨天过线了。
他想起昨天的情况,林栖离开之后,周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把他拉到角落里,充满恶意地问:“你老是和林栖在一起,怎么,你也想和他上床?”
当时的他根本分不清是哪句话又或者哪个字激怒了自己,等他理智回笼,他已经攥住了周绍的衣领。
他眨了一下眼睛,有点后悔。
还是打轻了。
回到家,林栖把钥匙扔给在沙发里咸鱼瘫的林行誉:“谢谢爸爸。”
林行誉被砸到肚皮,哼了一声:“小栖,你要明世物业钥匙干嘛?”
明世中学、和明世附近的街道小区马路,在林行誉眼里统称明世,反正都没区别,都是他家的地。
“看看监控。”林栖回,“前段时间不是装新监控了吗,我看看新装的监控到不到位。”
小吃街上的确是有死角的,是一个凹型的角落,陷下去的地方没有监控,但左右都有,平时也就没什么人在意,直到暑假里林栖提议装上,这才派了人检查了全区域的监控死角。
周绍本来是可以成功诬陷池越,只是他不知道,那些缺监控的地方已经全部装上了摄像头。
林行誉迷茫地挠挠头:“噢。”
林栖找人要来钥匙又调监控,自觉消耗良多,迫切需要睡一觉。
可他作业还没写完。
他躺在床上,在睡与不睡之间来回挣扎,翻了几个身,最后还是艰难地爬了起来,坐在书桌前。
他的房间很简单,摆设一律按照规律摆放,书架上的书都从矮到高从薄到厚的规律排着,堪称是强迫症福音。
书桌上还摆着一盆仙人球,不需要精心照顾,很好养活,非常适合他这种没耐心养花养草但又需要养点什么来修身养性的人。
他都快要忘了上一次给仙人球浇水是什么时候了,盆里的土隐隐有向干涸龟裂的河床发展的趋势。
……明明是生长在南方富庶之地的仙人球,怎么会沦落到和沙漠里的球同一种境地。
林栖没什么诚心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拿起浇水壶灌了点水,慢吞吞地浇进花盆。水淅淅沥沥洒落,在干燥的表面停留一会,片刻后才缓缓渗下去。
这盆仙人球是他很早之前买的,那时候他脾气不好,易燃易怒,他不想把自己压抑成极端愤世嫉俗的神经病,也不想对身边人发作,干脆买了盆栽回来,试图以伟大的种植欲缓解他的焦躁。
只可惜他在栽培植物这方面毫无天赋,明明按照教程做了相同的步骤,他养的花花草草还是争先恐后离他而去,仿佛慢一步就赶不上通往天堂的飞机票似的。
林栖养失败三盆之后终于放弃了娇贵的花草,买了一盆号称最容易养的仙人球回来,一路坎坷到现在,仙人球居然还坚强存活,足以可见商家没有打虚假广告,它确实很容易养。
浇完水,他拉开抽屉,从糖盒里拿出一袋软糖撕开,酸甜的气息在唇齿间逸散,连带着疲惫感也消减了一点。
他坐进椅子里,拿起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写作业。
窗帘拉开了一半,月色躲在厚重的云后,若隐若现。
夏天的尾巴也要悄悄溜过去了。
第二天,池越和周绍都被叫了家长,写了检讨,而周绍被罚得更严重。
打架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处罚的,先动手与否完全影响后续的处理,就像法律判定一个人是不是正当防卫,就要看他是不是先拿起了刀。
这一次明明是周绍先动手,他却否认,其中的意味不得不让人细想,他究竟是害怕承担,还是故意为之。
教导主任很清楚,要不是林栖拿出了监控记录,那么最终被惩罚的只会有池越一个人。因为他以前的表现,导致现在没有谁会相信他,如果周绍咬死了是他先动手,那么学校、老师、家长、甚至学生,都会一同给池越施压。
主任没想到一次学生打架居然还能牵扯到这么复杂的心理,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处理结果出来,全校人都很震惊,他们也没想到,先动手的居然不是校霸而是周绍。
果然是为爱激情打架,围观群众兴奋吃瓜,但故事里的三方对此闭口不提,群众吃瓜没多久就无趣地散了。
下午放学,林栖还在写英语试卷,只差两道就能写完,他不急着走,纹丝不动地坐在原位继续写。
“林栖。”隔壁同桌等了一会,喊了一句。
林栖边写答案边回:“怎么了?”
池越无意识握紧了背包带:“一起去上辅导课么?”
“啊,”林栖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好。”
九月也要到了末尾,天越来越短了。
两个人出了教学楼,一起往阶梯教室走去,身后的影子倾斜着,几乎要靠在一起。
他们俩的关系似乎好了一点……池越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就听到大魔王不怀好意地问他:“池越,我帮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我?”
池越表情凝固:“……啊?”
“你居然都没有想过吗?我伤心了。”林栖和池越差不多高,勾肩搭背也不需要费力,他轻松地勾住池越的肩膀,商量似的说,“没关系,你现在想也来得及。”
池越一时半会真想不出什么感谢方式:“请你吃饭?”
“这个太常见了,换一个。”
“……陪你吃饭?”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